钟意只觉心中一片悲凉。
她本来什么都不想和他说,只想一个人静下来舔/舐伤口。可他偏偏不像是以前的他了,非要留在她身边,逼得她不得不去想他们之间的事。
“陆霆朗,你守在我身边,是不是愿意和我尝试着相爱了?”她说出这句话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真的好想痛快的骂他一顿——痛快的撒泼,痛快的怨他恨他。还要让他知道,当时她打不通他的电话有多绝望,让他知道她被匪徒打晕的那一刻有多盼望他会从天而降!
可是她咬着牙忍住了。
她知道有一层窗户纸是她不能捅破的——他爱林清黎。是的,是超越亲情的爱情。
可她没的选择,她只能假装不知道。如果说破这样一桩家丑,他一定不会留她在身边。
陆霆朗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么百折千回。他以为钟意的心理负担还是没放下,以为她只是想从他这里找到进一步的安全感。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好。他和清黎之间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只求能安全将清黎救回来。至于自己的婚姻,好像除了钟意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且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她。尤其看到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烧着了。
陆霆朗有些笃定的说:“也许,我们真的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真正的夫妻,首先是心灵的知己,其次才是肉体的伴侣。
钟意蓦地很想哭,憋也憋不住的眼泪就这么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
明明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其实更像是施舍。和她结婚是施舍她这个孤女,和她相爱也是施舍她这个缺爱的人。
因为不可能和心尖上的白月光在一起,而她这朵红玫瑰又遭到了风雨的摧残,所以才选择来照顾她的花期。
陆霆朗最是见不得女人流泪,可现在看到钟意的泪水,却没以前那么慌乱了。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她那是喜极而泣。
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彼此都隐藏太多,最终只会导致无心可交,那么即使再深沉的爱最终也会成为怨怼。这样畸形的爱情不会长久。
这个道理,是他们两人被误会牵着走了很久之后,才幡然悔悟的。
陆霆朗还是不敢触碰她,只是在她盖着的被子上轻轻拍了一下,神色比以前柔和了许多,说道:“别哭了,你先睡一会儿吧!钟爱那丫头出去那么久了,也没拿回来你的甜品,我出去看一下她。”
钟意抬起一双水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闭眼,让他把床摇了下去。
陆霆朗还是不放心,站在床边看着钟意呼吸平稳了,才帮她轻轻带上了门。
刚出来,却发现走廊里钟爱提着东西在和一个穿着蓝色水手服的女学生在拉拉扯扯。
他的角度看不到钟爱的神色,但是能看到那女学生神色不好,而且很想摆脱钟爱的纠缠。
“钟爱,怎么了?”陆霆朗的胳膊隐隐作痛,应该是到了上药的时间了。但是钟爱似乎有麻烦,他又不能放下不管。
钟爱听到陆霆朗的声音,好像发现了救星般,连忙冲他喊:“姐夫,你快过来!快!”
陆霆朗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女学生一番,才问道:“钟爱,这位是?”
钟爱还是抓着那女孩不放手,神色却不甚愉悦的介绍道:“姐夫,这是我堂妹!我们家当年失势,别的亲戚都不理我们了,只有大伯家收留过我们姐妹一段时间。这就是我那位大伯的女儿!钟玫,快叫姐夫!他就是你钟意姐的老公!”
那女孩也上下将陆霆朗打量了一番,忽然换下了刚才厌烦的一张脸,改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伸出另一只没被钟爱钳住的手,甜声道:“这位就是堂姐夫啊?我叫钟玫,叫我小玫就好!”
陆霆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反感钟玫说话时那种甜腻的语气。
可看她这副样子,也不过是高中生。他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只得伸出手,客气道:“你好。你表姐刚刚睡下,你下次再来看她吧!”
——他以为钟玫是过来看望住院的钟意的。
谁知道钟爱却冷笑了一声,对着钟玫道:“你听见没?我没骗你,我姐姐真的结婚了,而且今天在这家医院住院!还有,我姐姐嫁的人很好,完全有经济能力负担医药费,不会再拿你们家一分钱了!我拉住你,无非是想让你回去告诉大伯母,当年欠过你们家的恩情,我们很快就会还上了!”
钟玫似是没料到钟爱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当着陆霆朗的面就抖出来这些往事。
她先是心虚的看了一眼陆霆朗的脸色,继而才柔柔的对着陆霆朗的方向,道:“其实那两年也是我们家太困难了,我妈才会说话难听了点儿的!你和钟意姐走了以后,妈妈还很挂念你们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欠啊还啊的!”
然后又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才惊道:“呀!都八点了呢!我请假出来的,现在要回去上晚自习了呢!”
钟爱听她这么说,也只能放手。她也不愿咄咄逼人,而且毕竟钟玫是她妹妹,便叮嘱了一句:“那就快回去读书吧!还有,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生们来往!”
钟玫活动了一下手腕,笑嘻嘻道:“知道了,钟爱姐。我以后一定听话,也和你一样考上咱们这儿最好的大学!”
然后她又仰头看向陆霆朗,头上blingbling的发卡闪闪发亮,如她看向陆霆朗的眼神一般闪亮。
她上前迈了一小步,踮起脚尖,在陆霆朗的耳边甜甜的说:“堂姐夫,你用的是Gucci香水吧?是Guilty那个系列吗?”
陆霆朗听得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见钟玫已经背着单肩包蹦蹦跳跳的走了。长长的马尾俏皮的一甩一甩,还不时地回头过来,冲他们这里挥挥手,笑得很是甜美。
他有些郁闷的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道:“什么Gucci香水?我什么时候给自己身上喷过香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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