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王清有些恍惚,这首古诗用来送别倒是颇为符合此情此景,那童声在春日依旧有些寒冷的天气中平添了几分温暖,从马车中探出手送别竟然是王妻,“清妹妹,谢谢你。”自家丈夫从心底里有些畏惧王清,毕竟她能捉鬼,应该有一定的道家手段。而且还有就是也曾通读过儒家书籍,口齿伶俐,说出事来,头头是道。王涛曾经失过言,说王清就是武则天一类的女子。说完之后,王涛急忙转了话题,王妻也装作没有听到,但一丝丝隐忧已经占据了王妻的心上。
王妻现在依旧对丈夫很好,毕竟他是自家儿女的亲爹,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则损,毕竟在儿女的将来,亲爹应该占据很大的分量。在这个男权当道的世上,王妻自认为无法和这世俗的一切相对抗,也许自己如果有那么大的本事会不一样,但自己没有啊!。那么她只能紧紧抓住丈夫的心,把很多东西都埋藏在心灵深处。但有些东西已经变成种子,等待合适的时候发芽,这一点连王妻本人也没有察觉到。
王清也挥挥手,这个聪明的嫂子的路也只能她自己走。虽然王清并不看好王涛的当官潜质,但架不住人家喜欢当官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原王氏的大部分人都在动荡中死去,那官场上已经没有人脉关系。王渊兄妹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当官的欲望,那么就只能他上了,王家总要有人出来做官,真希望有一天能够穿朱着紫,王涛暗搓搓的想,想到此处,他挺直了自己的腰身,一点也没有落下什么毛病,“看样子王家的郎中的确是出手不凡啊,简直可以算是神医了”。
王妻用帕子掩住嘴的同时,微撇了一下嘴巴,士农工商,现在夫君自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士,当然有些看不上王清行医治病的行为,说什么行医不是世家大族贵女所应该做的事!为此差点得罪族长一家,现在又把治病的功劳都挂在王家郎中身上。于是乎,王妻只能醉了。她可是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那个郎中对王清是一种什么态度,那简直就是奉若神明,在刚开始地时候,就是她一手治疗丈夫的伤。不过她不想和他争辩,毕竟牵扯到王清的声誉问题。
王清在送别王涛一家之后,也要开始新的旅程,之所以停留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治王涛的伤势,也算是王涛有福,不但保住了命,连腰也保住了,没有成为截瘫之人。至于王涛一直忽略的问题,应该是王清救治王涛的,王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中,她可不想成为举世闻名的神医,要是真的这么出名,她还没做法自己的事了。于是这件事就只有王家人知道,渐渐成为一件传说,不过柴夫人的手札中留下了其中的记录,这也是书籍中第一次记载后世中最出名王家神医的起源。
此刻,王铁牛正在和妹妹谈话,“二丫,你真的打算和承安公子他们一起走。”他的心中是有几分忧虑的,妹妹在拐卖事件之后,就明显的和娘生分了。虽然看上去依旧是做同样的事情,把家中打理的妥妥的,但那种和母亲之间的亲昵已经荡然无存了。
而王铁牛自己则没有脸再和王渊一起走下去,母亲和妻子,她们两个人搞出的闹剧,要不是大娘子找出真相,岂不是要在王氏的脸上抹灰?虽然两个人也得到了教训,甚至妻子的命都送掉了,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王铁牛说不出王家人任何不是。反而是王家上上下下都对妻子的葬礼出了力,这事王铁牛也只能说感激。
王二丫微微一笑,“大兄,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和娘之间的情分要是说完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每次看到娘,我就会想起她们是怎么对我的,所以我当然要跟着一起走。我和娘不在一起了,也许就会放开对方的不是,会想起对方的好。娘现在也老实了,大兄等给嫂嫂服过孝,再娶一房媳妇,就会慢慢的好起来的。”王二丫说到后来的时候,把眼睛垂下来,在心中对自己说,只是那种信任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过大兄,你我兄妹之间的情分不会变的,我会给你写信的,大兄。”王二丫笑了起来,对大兄她还是相信的,那笑容是真实的,还带着几分过去的神采,却添了几分大家闺秀的自重。
王铁牛把劝阻的话咽了下去,既然妹妹已经下定决心,他就不会枉做坏人了。也许娘会在娘儿两个分开后,渐渐想起以前的情分,而不是现在把妹妹视若无人,说实话作为夹在中间的他,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也没了阻拦的意思。
“好,那么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王铁牛下定了决心,决定接受王渊他们的好意,成为太原王氏留在小镇的代理人,毕竟将来王清他们到了目的地,也是要和北朝有联系的,而且在中原地区,太原王氏也是有产业的,总需要有人打理。
“大兄,请原谅我做了逃兵,也原谅我对母亲的怨恨。”王二丫看着大兄身影,小声的说着,“如果我留在这里,将来有什么变故,就会把我对母亲最后的情分磨得一干二净,那么就只能分开,远远的离开,从此山高水远,天各一方,说不定还能留些情分。”说到此次,王二丫不自觉地流下了已经不打算流的泪。
王二丫擦去泪水,准备动手把母亲和大兄的衣服多做几套。虽然她打算走了,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依恋的,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从前大兄离开她们,现在是她离开大兄他们,心中有种淡淡的忧伤,但那种要开始新生活的兴奋渐渐取代了那种忧伤。
现在镇子的人都老实了,他们已经从各个方面打听清楚新来人家的底细,等他们知道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仅仅是太原王氏,太原王氏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已经是昨日黄花,到现在太原王氏也就是剩下几个血脉,在朝廷上也没有什么人了,所谓真正的世家必须要在朝廷上有很大的实力,要不然谁甩你。
但偏偏在曾经的没落世家中出了个杀神,那些曾经上门来打着旗号,说是帮着二丫娘讨公道的人,都记着当初自己是怎么狼狈的离开王家的。现在都醒悟过来,那个就应该是承安公子吧!不少人恨不得自己当初没有想占什么便宜,以及试图打压王家的念头。
不过王家倒是没有打算追究什么,县里的最高长官县令大人已经偷偷打探过了,这太原王氏的确和皇帝陛下认识,而且那枚‘如朕亲临’的牌子也默认了,但皇帝陛下偷偷来了圣旨,让他把王家在其中发生的事件的一一探听清楚,再上报皇帝。
县令大人仔细思考了半天,感觉自己像接手一件烫手的事,承安公子!他念叨着,太原王氏有这个大杀神在,他不敢大办啊!承安公子虽然没有官职,但在北方边镇几近神仙一般的人物,甚至有不少人给他立了生祠的,这赫赫威名是承安公子在鞑靼人的尸山血海中造就出来的,他一个小小七品官,可无力和他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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