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雄拿着杯子的指尖微微紧了几分,对名可这一声“老爷”的称呼实在是不满意,奈何这大厅里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回头看了俞霏凡一眼,他道:“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服侍我了。”
“好。”俞霏凡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听到他们说话,偷偷抬起眉角看了北冥夜一眼,见他目光都在名可身上,她垂下眼帘,让睫毛将眼底的眷恋掩去,才转身回了二楼。
北冥雄看着北冥夜,迟疑了好一会才道:“今天这个日子意义不凡,我想,你有必要去给他们上柱香。”
北冥夜牵着名可的手蓦地一紧,那份力道让名可差点被吓得惊呼了起来。
她心头一抖,抬眼望去,只见北冥夜那张脸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而萧索。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大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北冥雄说要去拜祭“他们”,她想,这个“他们”指的也许就是北冥夜的父母。
北冥夜身上冰冷的气息也只是维持了片刻,眼神便又柔和了下来,最终他点了点头,等到北冥连城也下楼之后,北冥雄亲自领着他们往后院走去。
后院真的很大,所以他们进了后院便直接上了院子里的观光车,开车穿过整个后院,从后院的院门出去,来到后山。
这个地方名可还从没有来过,毕竟北冥家的后院已经足够的大,大得让她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将每个角落全都逛下来,那就更别说后山了。
小小的观光车带着他们往后山深处开去,开过几里路,抬眼望去,不出她所料,果然看到后山深处有两座坟安安静静建立在那里。
观光车在坟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北冥雄率先下了车。
名可看了眼身边依然表情僵硬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下去吧。”
北冥夜的目光从两座坟上收回,与她一起下了车,和北冥连城一道举步跟在北冥雄身后。
这是名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北冥夜的过去,看着两座坟上的名字,心底闪过点点讶异。
帝慕浚……这个名字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可却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想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上学时,哪门研究功课里曾经在资料上见过。
帝慕浚……
想想她对北冥夜的过去还真的了解不多,也从来没有主动去发掘过什么,只知道连城姓帝,那么,北冥夜也应该是姓帝的。
可因为他没有主动提起,她总觉得挖他隐私,不知道对他来说算不算是不够尊重,所以,直到现在,那些疑问都只能被埋在心底,从未提起过。
另一座坟上写着秦未央三个字,这名字她没有一点印象,但对他爸爸帝慕浚的名字却似乎真的有点熟悉。
北冥夜和北冥连城在帝慕浚的坟前跪了下去,一声不哼地东方御手里接过香和冥钱,将它们点燃。
至于名可,她站在他们身后,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他们跪在一起,有点手足无措的,便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的北冥雄一眼。
北冥雄目光柔和,冲她点了点头,她才走了过去,在北冥夜身边跪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爸爸。”北冥夜淡淡地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丫头,给我爸上柱香。”
“好。”名可立即从东方御手里接过拜祭专用的香,点燃之后,恭恭敬敬在坟前拜了三拜。
“喊爸。”身边的男人又道。
她微愣了下,小脸一红,好一会才柔柔喊了一声:“爸,我是名可,是夜……”
侧头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想了想,才轻声道:“是夜的女朋友……”
“你未来的儿媳妇。”北冥夜接了口,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
名可立即学着他把香插好,因为是北冥夜的爸爸,主观意识上,总觉得和他爸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保持沉默。
至于北冥连城,他一直是默不作声,只静静把香插上,继而将冥钱一丝不苟地烧完。
拜完帝慕浚,他们又移了阵地,跪在秦未央的坟前。
这次北冥夜一声不哼,北冥连城也是一样,只是把香插了上去,便开始烧冥钱。
名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堆冥钱已经烧了起来。
她心里嘀咕着,好歹给她留点时间和她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未来婆婆说几句话,这么焦急做什么?
不过,在这么神圣的一刻,她哪里敢抱怨些什么?
拿着香向秦未央的坟头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她柔声道:“……妈,我是名可,我来看你了。”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道:“虽然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也会照顾好连城。哪怕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有用的事,可我会尽力不会让他们饿着冻着,不会让他们回到家里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我会替你做好你想做的事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身边两个男人脸色各自有几分怪异,她却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叨叨絮絮地和这个未来婆婆说着话,说的兴起时,竟连时间都忘了。
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只见北冥夜和北冥连城都在怔怔地看着她,而她手上那几根香已经燃了至少三分之一的长度。
名可吓了一跳,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话唠的,说起来就没完了。
但这是她第一次和未来婆婆见面,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也觉得和北冥夜的关系又迈进了一大步。
那种幸福的感觉,只有在心底已经深深爱上某个人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一点点和他相关的事,自己也会特别留意,更不说是他的亲生父母。
心里美滋滋地,一时便有点得意忘形了。
终于红着脸把香插到香炉上,她又看着墓碑上那张年轻发白的照片,讪讪笑道:“今天多说了几句,我平时不是这么吵的……”
“谁说你不是?”话还没说完,北冥连城便已打断道。
名可一愣,顿时皱起了眉,侧头瞪了北冥连城一眼,才又看着秦未央那张旧相片,呶唇道:“真的不是,我是个很安静很懂礼貌的女孩,真的,我向你保证。”
就不能让她给未来婆婆留个好印象?非要这样拆她的台么?
身边两个男人居然很不给面子地浅咳了两声,弄得她好不尴尬,但在未来婆婆面前,只能先不与他们计较。
“妈你放心,我会时常来看你的。”又拜了三拜,她才终于站了起来。
北冥夜和北冥连城也随即站起,回头一看,北冥雄就站在他们身后,目光落在坟头的那张照片上,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名可竟在不经意间似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雾色。
她张了张嘴,心头有几分讶异,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眼秦未央的照片,再看他时,他已恢复了一贯的神色,严肃中带着点点傲气。
可在对着她时,却又是温和可亲的,刚才眼中那一点雾色仿佛从来没存在过那般,弄得她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等三个孩子都站在一旁了,北冥雄才从东方御手里接过香和冥钱,在帝慕浚坟前蹲了下去,给他上香,也亲自给他把冥钱点燃。
看着坟头那张小小的照片,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的儿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长得这么出色,总算能安心了吧?今天对夜小子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可惜,你无缘亲眼看到。”
名可心头一紧,只觉得牵着她的那只大掌又紧了几分,只是这次她没有讶异,只安静地默默承受着他越来越重的力道。
那只大掌不断在收紧,掌中的力道弄得她手心生出越来越明显的痛楚,但她只是咬着唇,用力忍着,只道他是在想念自己的父母,心里在激动着。
北冥雄的声音又缓缓响了起来:“当年不知道这小子流落在哪里,让他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很抱歉,但好在总算是找回来了。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要我说,甚至比你还出色,你这家伙是不是也该瞑目了?”
名可只觉得手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痛得她连眉心都皱了起来,可身边的男人却毫无所觉,只是冷冷盯着北冥雄的背影。
北冥雄笑了笑,又道:“如果不是当初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你现在也许还能亲眼看着他……”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北冥夜冰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名可只觉得手上顿时一阵轻松,他已经放开了她,转身离开。
北冥连城走在他身后,背影同样的冷。
北冥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叹了一口气,才又把脸转回来,看着帝慕浚那张照片,淡淡道:“那事……这小子依然放不下,而连城那小子又是那么听他的话,只怕受他的影响也是很大。你的事情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也不知道得要多少年之后,他才能真正把心头的巨石给放下来。”
名可看着自己被北冥夜握得红了一片的手,听着北冥雄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帝慕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北冥夜宁愿得罪北冥雄,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听下去?
她外公呢?明知道北冥夜不喜欢,还在他面前说起,又是什么用意?
忽然之间,她开始觉得并不是只有一个龙家才有那么复杂的关系,这个北冥家也许也是不简单的,就这么几口人,居然也能弄得这么复杂。
到底外公过去和帝慕浚夫妇俩有过什么交集?现在在北冥夜和连城队长心里,他们又是怎么看外公的?
看起来外公和帝慕浚过去是朋友,那,秦未央呢?
心里有许多问题,却无人能给她解答。
等到北冥雄给秦未央也上过香,点过冥钱,站起来时才发现她一直站在一旁,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山已经没了北冥家两兄弟的身影,他笑得无奈,走了过去牵上名可的手,温言道:“还有两个人,你也得去拜祭一下。”
名可心头一震,不用他说,她也已经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
一个多小时之后,名可才回到主屋,北冥夜不在,连城队长却一个人待在房中。
至于北冥夜去了哪里,名可没有问,也没有给他电话,去扰乱他的平静,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主动在自己面前提起过有关他的身世,以及他父母的事情。
名可知道,那一定是他的逆鳞,碰不得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北冥夜还是没有回来,龙珊珊也没有出现,名可匆匆扒过几口饭便回了房,说是要午睡,事实上,她有点耐不住了。
笔记本被打开,调出搜索页,在心里做了最后一次挣扎,她才终于在搜索栏敲下“帝慕浚”这三个字。
随着资料一点一点被她找出来,那些过去的事情,也慢慢在她脑海里形成了一点浅浅的认知。
原来二十多年前,东方国际没有什么十大家族,最有权有势的家族只有三个。
帝家,那个她素未谋面的未来公公,北冥家两兄弟的生父,帝慕浚,他竟是这么有来头的。
三大家族之首,麾下的帝氏在当时的整个东方国际拥有绝对的势力,她的未来公公,二十多年前竟是整个东方国际的首富,弹一弹指灰都能叫东方国际所有人心惊胆战的超级大人物!
怪不得她总觉得北冥夜虽然只是北冥家的养子,身上却始终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却原来,区区一个北冥家对他的血统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身上流着的,可是东方国际首富遗留下来的尊贵血液。
帝家当年有多享誉盛名,对她这种小人物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势力那么雄厚的一个大家族,为什么在短短几年之后忽然销声匿迹?
不仅是帝家,就连第二大家族的秦家,也在那个时候忽然之间就倒了。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原来北冥夜的妈妈秦未央竟是这么有来头,她是秦家当时家主秦楠的亲妹妹!
豪门联姻,强强联手,理应双方势力更为雄厚才对,可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里,两大家族相继崩塌?
不是慢慢没落,而是,直接就销声匿迹了,也就是现在常说的,破产。
就连最后一家也难逃一劫,虽然不像帝家和秦家那样忽然被倾覆,却也实力大减,最后直接沦为新兴起的十大家族之一。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指尖轻点鼠标,翻过一页,她继续浏览了下去……
名可继续往下翻,似乎记载当年那件事的报道并不多,好像是被人故意清理过一样,一连翻了十几页也翻不出来些什么。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东方首富帝慕浚涉嫌谋杀大舅秦楠,已被捕入狱……”
一个帖子名,惊得名可差点连鼠标都给扔了出去。
她颤抖着指头,好不容易将链接点开,可那帖子却早已经被删了。
返回主页面,她利用“快照”点开,总算让她将这帖子的内容看了个清楚。
帝慕浚涉嫌为财谋杀秦楠,被捕入狱,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昔日关系密切的两家,如今成了宿敌。
据闻,在此之前帝氏和秦氏已经起了不少矛盾,有内部人士透露出消息,帝慕浚为了将秦氏吞并,授意自己妻子秦未央回娘家当“内鬼”……
后面就是一些猜测的东西,不过是无凭无据的说法,整个帖子只有两个回帖,都是不痛不痒的“继续关注”、“求更多内幕”之类的话,再就没有然后了。
这帖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删的,如果没有这个快照的功能,名可也没机会看到。
只是,其他相关资料都没了,这个帖子居然还保留着,也不知道是网络资源出了差错,还是有什么漏洞。
再往后头翻去,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相关的资料很少,能看到的都是他们以前的风光,那件“谋杀”的事情,完完全全没有半点消息保存下来。
二十多年前……如果问她外公,他会不会知道?
可是,如果让北冥夜知道她向外公问起这种事,他会不会生气,甚至对她感到失望?
北冥雄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今天在帝慕浚的坟前,他也不会说那样的话,说什么如果不是当年的一念之差……
可北冥夜却绝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事,所以不等北冥雄把话说完,他立即就走了,给他们所有人丢下了冷冰冰的背影。
当时她倒是没感觉到连城队长身上有多少寒气,他只是见不得自己老大受委屈,所以,心里愤怒才跟着老大走的。
二十多年前……北冥连城现在不过二十五岁,也许当初还太小,并不知道那些事情。
她到底要不要去跟她外公问个明白?可那些都是北冥夜最伤心的往事,要是问了,不是在揭他伤疤吗?更何况哪怕问清楚了,已经时隔二十多年,也于事无补了,何必还要将事情提起来?
她吐了一口气,正要将浏览器关掉,却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房门被推开,名可抬头望去,那道高大的身影立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心里在慌些什么,手忙脚乱的,立即把浏览器关上,霍地站了起来看着他:“夜,你回来了?中午去哪了?有没有吃午饭?要不要我去让他们给你准备些?”
“现在这个时候还吃什么午饭。”北冥夜随手将房门关上,向她走了过去。
看到她脸上渗出的薄汗,他浓眉微拧了起来:“暖气开得太大了吗?这个时候怎么出汗了?”
“没……没什么,可能暖气真的开太大了。”她干笑了声,走到一旁将遥控器拿起,把二十八度调低了两度。
抹了脸上的汗迹一把,才回头看着他道:“你今天去哪了?不是说晚上的宴会很重要吗?你怎么可以……”
“这不是回来了吗?”北冥夜走了过去,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柔声道:“对不起,心里有点事,心情不怎么好,出去走了一转,现在心情好了,让你担心了。”
名可摇了摇头,面对他忽然这么温柔的态度,总觉得有几分反应不过来,和上午时那冷冰冰,目光森寒,慎人的模样完全差天与地,只是出去走走,怎么感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比之前更加温柔了。
北冥夜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拉到怀中,轻轻抱了抱便放了手,走到衣柜前拿了一套衣服,举步往浴室里走去:“我去洗个澡,等会和你一起收拾晚宴用得上的东西。”
“好。”名可默默看着他走进浴室,直到浴室的门被关上,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样窥探他的隐私,要是被他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很难过,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小心肝还在猛烈地跳动着,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今晚的宴会对他很重要,对她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她要保持好心情,好好去迎接夜晚的到来。
……
那天傍晚时分,佣人早早便上了菜,大家随便吃了点,名可就被俞霏凡和两名化妆师带到楼上,给她装扮去了。
一整天没有见过龙珊珊,名可曾经背着北冥雄,小心翼翼向东方御问过。
东方御只是告诉她,龙珊珊早上被折腾了一顿,心情不好,不愿意出来见人。
名可想想便也不放在心里了,只是这么折腾一番就受不了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她还会更加难受。
从前害过她无数次,还想诬陷她,让她差点坐牢,就连自己爸爸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她也从来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过。
对于龙珊珊,名可对她早就连一点点怜悯都没了,现在看到她落魄的模样,她没觉得有多开心,但也同情不起来。
……
入夜之后,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后院越来越热闹,整个露天会场灯火通明的,光线充足,简直就和白昼一样,完全没有因为黑夜的降临,而减少宾客们一丝一毫的兴致。
北冥夜和北冥雄早早便出现在宴会里头,与宾客们周旋去了。
至于名可,人还在主屋那里,由俞霏凡陪着,化妆师已经离开,在楼下大厅里等候着她随时的传召。
至于俞霏凡,不知道是北冥雄的意思,还是她自己想要留下来,从名可开始换衣服到化妆,再到穿上礼服,直到现在她还留在她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说话,不打搅她,却也不离开。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名可看着镜子里头那张脸,小心翼翼将垂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别回去。
俞霏凡看着她精致的侧脸,看了好一会才悠悠道:“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这份道喜是真心的吗?如果是真心,那我收下了。”名可笑了笑,头发弄好之后,便拿起化妆师留下来的小石头,慢悠悠磨着她的指甲。
俞霏凡没有回应,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霏凡又道:“不管是不是真心,至少你确实值得被恭喜。”
“为什么跟着他?”名可没有回头,但却话锋一转:“你其实什么都不缺,根本没必要为了钱跟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你的目的呢?”
“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俞霏凡脸色一冷,依然盯着她的侧脸,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你怕我跟在他身边,只是为了继续和夜亲近?”
她笑了笑,又道:“你怕,是因为你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他?”
“我有说过我怕吗?”名可回头瞟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淡,却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不觉得你有必要这么做,你毕竟还年轻。”
她是真的不希望她就这样毁掉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不过,人家怎么想的,她也是不清楚,她愿意认定自己是不怀好意,还是相信她只是善意的,都无所谓,她现在和这个女人确实没有多少关系了。
俞霏凡依冷冷看着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心里的躁动给安抚了下去。
眼前的名可与在东陵最后一次见面时似乎又变了,她整个人变得安静太多,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变得越来越从容。
反观自己,其实心态并没与她表现得那么好,哪怕寻遍了良方,听过无数的建议,她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真正做到淡定从容。
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她的演技从来都是那么好,她在国际影坛上的成功,有一半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换来的。
收回浑身外溢的冰冷气息,她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依然看着在专心磨指甲的名可,淡淡道:“是夜的意思。”
名可眼眸微睁,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确实被这个答案弄得有几分讶异。
北冥夜的意思……北冥夜让她留在北冥雄身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的是事实,至于信不信,随你。”俞霏凡笑了笑,那一笑又是从容而优雅的:“北冥雄早就有意让我留在他身边,你该知道他在东方国际的地位,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演员,哪里敢跟他对抗?但之前有夜给我挡着这份压力,我便什么都不需要去想,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可现在……他不愿意保我了,如果我不听从北冥雄的意思留在这里陪着他,以后我在影坛上的路也是寸步难行……”
名可没有插嘴说什么,等俞霏凡自己说够,不愿意再说了,她才淡漠道:“凡事皆有因果,夜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希望你以后的路能自己走好,你可以当我在说风凉话,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一心向善,总有一天,路可以越走越宽敞。”
她把磨甲石丢下,站了起来:“我下去看看,一起吗?”
俞霏凡也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这是北冥夜的房间,名可走了,她如果一个人留在这里,事后被北冥夜发现,说不准又要迁怒到她身上。
他的房间,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进的。
夜色越来越深,来的宾客也越来越多,等到八点的时候,就连夏家那边的人几乎全都来了,唯独不见夏千金,当然,火狼也不在。
似乎上次爆出夏千金那撼动整个东方国际的不雅照片之后,夏千金就再没什么露面了。
这件事没有在北冥家涌起任何波澜,她很清楚绝对是北冥雄告诫过所有人,不许他们提起。
至于夏家那边,哪怕清楚这事是谁做的,但迫于北冥雄施加的压力,也没有人敢多说半句。
不管怎么说,事情始终是由夏千金自己引起的,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夏家的人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么,以后在北冥雄这边大概也讨不到多少好。
夏家的人至少还算是聪明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还得罪北冥雄,不仅于事无补,对他们还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今天夏家的人哪怕见到她和北冥夜以及北冥连城,依然一个个面带笑容,讨好的话不嫌多。
名可走在人群中,轻易便找到了北冥夜修长挺拔的背影。
这男人不管出现在哪里,总是人群中最耀眼最夺目的一道风景,光看着宴会上有多少女孩子在偷偷看他,就足够看出来他的魅力。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宴会上她居然看到了龙楚寒,她的亲堂哥。
龙家的人并不在北冥雄邀请的名单之内,龙楚寒自然也没有收到邀请函。
所以,当名可发现了他之后,他便来到名可跟前,眨了眨眼眸,冲她小声道:“我混进来的,怎么样?身手不错吧?”
名可瞅了他一眼,不知道她这位堂兄什么时候从优雅温润的形象中挣脱,变得这么调皮。
想说什么,龙楚寒却把食指放在唇边,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小声道:“别让北冥老爷子知道我在这里,他脾气暴躁,说不准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佣人拿扫把把我赶出去。”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名可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别诋毁他了,他哪怕有意针对,针对的也不过是老爷子而已,小辈们还不至于会这么讨他嫌。”
龙楚寒笑了笑,见她笑得这么明朗,他也就放心了。
“你在这里的日子似乎过得不错,他……”他顿了顿,往远处北冥雄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问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名可点了点头,这些话不适宜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出口,所以,点到即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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