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支队来的人,由程瑞恩带队。
为了营救钟旗,他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强攻宪兵分队,但这个计划被城委拒绝了。
先不说能不能攻得下宪兵队,就算攻下了宪兵队,救出来钟旗,还有警务处,以及英国军队呢?
幸好,城委很快得到消息,钟旗将会晚上转移。
程瑞恩当即决定,改变营救方案。
“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情报,钟旗同志,将坐路承周的车子离开英租界。”李辉向程瑞恩介绍着情况。
“路承周?他的路线呢?”程瑞恩听到“路承周”这三个字,顿了一下。
他没想到,一年多以后,又要跟路承周相遇了。
“应该是从中街先到法租界,再经日租界,沿着东马路过金刚桥,再到河北六经路,最后抵达花园宪兵队。”李辉分析着说。
“在金刚桥动手。”程瑞恩本是海沽人,对海沽的地形非常熟悉。
李辉一说线索,他脑子里马上就有了个大概印象。
这个路线,确实是去花园宪兵队的最佳路线,走的都是主干道,在租界到处都有巡捕,而在市区,也布满了警察。
金刚桥利于行动,便于撤退,车子经过时,必须减速慢行。
“需要我们配合吗?”李辉问。
“不必了。”程瑞恩摇了摇头,地下党的同志,并不擅长行动。
“路承周的汽车是黑色福特,车牌3805,车头挂英国小国旗,一眼就能认出来。”李辉提醒着说。
“车子是路承周开吗?”程瑞恩突然问。
这个问题,对程瑞恩来说比较重要。
如果车子是路承周驾驶,他不介绍,借着行动的机会,顺手除掉路承周这个汉奸。
程瑞恩与路承周之间,没有任何私人恩怨。
相反,他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中学年代,两人像亲兄弟一样的。
然而,一切都在路承周考入警察教练所之后变了。
路承周变得不再爱国,毕业后更是给洋人做事,最后,发展到替日本人卖命。
这让程瑞恩非常恼火,他觉得,除掉路承周,是对路承周最大的负责。
“应该是。”李辉不置可否地说,情报上并没有提及这一点,他也不敢妄下结论。
路承周并不知道,二十七支队已经派人来营救,而且还是程瑞恩带队。
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避开。
程瑞恩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真的营救,恐怕到时候,自己也会成为目标。
回去吃饭时,路承周再次在死信箱放了情报,他推测了自己的路线。
因为晚上有行动,路承周吃过饭后,就去了宪兵分队。
先向野崎报到,他已经到了宪兵分队,汽车停在后面的巷子里,随时可以走。
“有个情况,钟旗已经死了。”野崎遗憾地说。
“钟旗?”路承周诧异地问。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白天时,野崎并不知道钟旗的真实姓名,最多也就是知道钟旗是中共的高级将领。
毕竟,钟旗在马大夫医院治疗,不可能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
而现在,野崎竟然叫出了“钟旗”这两个字。
是钟旗出了问题,还是野崎从其他渠道获知了情报?
如果是钟旗说出来的,说明钟旗已经叛变。
而如果野崎从其他渠道获知了信息,那这个其他渠道从何而来?
为何之前不知道钟旗的真实身份,到现在才清楚?
至于钟旗的死亡,路承周也不敢确信。
在情报机关,任何消息都有可能是假的,需要自己判断,才能确定真假。
如果钟旗叛变,那他死亡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
“我们刚刚得知,他是二十七支队的参谋长,好大的一条鱼。可惜,死在了酒井手里。”野崎遗憾地说。
“这么说,不用转移了?”路承周问。
宪兵分队的后花园,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有汉奸也有抗日人士,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没有墓碑,被当成肥料,埋了后最多也就是在上面栽棵树。
“不,按计划进行。中共很狡猾,白天的一切都是他们策划的。二十七支队已经派了人来,准备抢人。”野崎冷笑着说。
“二十七支队?他们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路承周惊讶地说。
其实,他真正惊讶的是,野崎的情报,为何如此准确?
野崎不但知道,二十七支队已经派了人来,还知道他们要抢人。
这个情报,钟旗肯定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野崎很有可能有另外的情报渠道。
这让路承周暗暗松了口气,至少,钟旗同志并没有叛变。
然而,路承周很快又开始担忧起来,如果钟旗没有叛变,那刚才野崎的话就有可能是真的:钟旗很有可能牺牲了。
更令人担忧的是,野崎的情报从何而来?
最后这个问题,才是路承周最为担忧的。
野崎能得到如此准确的情报,只能说明一件事,地下党方面,出现了叛徒。
路承周很不愿意作出这样的结论,但从野崎张嘴,说出第一句话时,他心里其实就有了这样的担忧。
只不过,掌握的信息越多,得出的结论就越准确。
“这就不知道了。”野崎喃喃地说。
这个问题,他也考虑了很久。
如果二十七支队只是想武装营救,甚至攻击宪兵分队,都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野崎最到的最新情报显示,二十七支队已经放弃了攻击宪兵分队,准备在去花园宪兵队的必经之路上,拦截运送钟旗的车辆。
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钟旗要被运送的?
“如果白天的一切,都是地下党搞出来的,我想他们也能猜到,我们会转移这个钟旗。”路承周突然说。
“或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野崎点了点头。
要知道,就算是路承周,也不知道运送路线,地下党竟然设计了埋伏地点,难道说,自己为地下党提供了情报?
“钟旗一死,他们的算盘要落空了。”路承周微笑着说。
“不,照顾原计划,今天晚上转移钟旗。”野崎摇了摇头,既然地下党要抢人,就让他们好好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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