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副疏通气血的药,马秀英总算能够缓住剧烈咳嗽了。
朱元璋见她不再咳血,这才放心去上朝。
逊影心有余悸地说道:“主子,您装病也不能这样真实啊?看你吐血,奴婢都快吓死了。”
马秀英苦笑道:“我这不是装病,怕是真有毛病了。”说完她又开始咳嗽起来,嗓子里一阵痒痒的,十分难受,为了不影响朱元璋上朝,她一直强忍着,这会朱元璋走了她就再也忍不住。
“啊!”逊影脸色大变,她还以为马秀英是为了气郭惠,故意装病三更半夜把朱元璋从景阳宫叫走,谁知马秀英竟然是真的咳血,难怪太医一脸凝重,反复叮嘱马秀英不能再生气。她急忙帮马秀英捋背顺气,哽咽道:“主子,既然您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及早告诉奴婢,还拖了这么久?”
太医可是说了瘀血咳是长年累月积累所致,看来马秀英早就隐存此病了。其实马秀英每次生病都会咳嗽,但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个病根一直没有治愈,反而越来越严重。
“没事,这就是气血不通,过两天就好了。”
马秀英说得轻描淡写,却根本无法让逊影安心。看着马秀英一声接一声止不住咳嗽,逊影的心都揪成一团,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马秀英,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主子,咱不管别的事了,好好养身体好不好?”
“养身体并不耽误我们要做的事。”马秀英忍住咳嗽,急促地说道。这次她下了狠心要收拾郭惠,不愿半途而废。
“可是您的身体……”
“把这件事完成,我心里才能舒坦。”马秀英脸都咳红了,依然坚持。
逊影哭着求道:“您别说话了,奴婢都听您的。”
马秀英的瘀血咳越来越厉害,无论白天晚上,内室里隔一会就会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严重的时候还会咯血。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都说唯有慢慢调理。朱元璋看到马秀英咳得都无法入睡,哪里等得了,逼着太医赶紧想办法治疗。
马秀英病重惊动了皇宫所有人,妃嫔和皇嗣纷纷前来探望,太子朱标和太子妃常美荣更是一天要跑两三次,还时不时派人过来问候。
郭惠也假惺惺地跟着嫔妃来看望马秀英,她见马秀英是真的生病了,心里暗暗高兴,脸上装出悲切的神色,还说要留下服侍马秀英。
马秀英看她就来气,故意在她假意服侍的时候一口痰吐到她身上。
郭惠吓得尖叫,没想到高贵的皇后也会做出如此低俗的举止。
逊影面无表情地说道:“惠妃请回吧,皇后娘娘痰多时常忍不住,你在这里吵闹会让皇后娘娘更不舒服。”
郭惠哪里还敢说要服侍马秀英的话,厌恶地扯着衣服就像拎了一坨大便似的,急匆匆回去换衣服。
逊影轻轻用湿毛巾擦拭马秀英的口鼻,若是以前看到郭惠被恶整,她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是现在她哪有心情管别人啊,泪眼婆娑地泣道:“主子,您快好起来啊,看您这样奴婢心里特别难受。”
马秀英拍拍逊影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了。
只有生病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想说不敢说的滋味,一张嘴咳嗽就伴随而来,连喝口水都呛的到处都是,唯有闭紧嘴才能勉强压抑住咳嗽,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人感觉喉咙里似乎有条小虫在爬行,让人恨不得用尽一切办法把它拽出来。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马秀英不知吃了多少药,接受了多少治疗方法,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朱元璋大怒,重罚太医,还向全国召集名医为皇后治病。
揭榜的大夫不少,可是没一个能止住马秀英的咳嗽,若不是马秀英苦劝朱元璋不要动怒,只怕这些大夫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皇宫。
一脸阴霾的逊影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对马秀英兴奋地说道:“主子,道衍大师进宫了。”
“他进宫做什么?”马秀英吃了一惊,连咳嗽都为之一停。
“道衍大师揭了皇榜,来为您治病。”
马秀英神情复杂,这个人啊,给他说了让他远离皇宫这种是非之地,他却为了自己生病一事又主动回来。
不一会道衍就在监侍的带领下来到坤宁宫,除他之外还有两个太医随行,朱元璋可不放心让外人随随便便医治马秀英,都是让太医确认方法可行,才让大夫实施医疗手段。
道衍依礼拜见了马秀英,抬头的时候微微一怔,他没想到马秀英的病情如此严重,上次见马秀英还气息平稳,中气十足,这才短短一两年光景,马秀英就憔悴得不成|人形,满眼血丝,呼吸急促,一张脸黄得像裱纸。
马秀英一说话就咳嗽,因此所有的问题全让逊影和太医答复。
道衍说道:“请给皇后娘娘手上放条丝巾,贫僧要为皇后娘娘号脉。”
逊影催促道:“你请直接号吧。”
太医也皆说可以,马秀英看病从来不用悬丝诊脉那一套,这是太医们的共识。
道衍把手指轻轻搭在马秀英手腕上,两人都为之一震,一种陌生的、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
马秀英紧张地低着头,心砰砰乱跳,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这一刻她竟忘记了喉咙不舒服。
道衍闭眼仔细斟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隔了一会,他起身对太医们说道:“皇后娘娘确实是淤血咳,想必诸位大人已经开过药方,贫僧就不班门弄斧了,贫僧有一套按摩的疗法,或许能缓解皇后娘娘的咳嗽。”
“大师快试试。”逊影和太医连忙催促,现在已经到了死马当活马医医的地步,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止住马秀英的咳嗽,他们都愿意试一试。
“皇后娘娘恕贫僧失礼。”道衍征得马秀英同意后,就托住她的手臂,用拇指和食指掐按她的列缺穴。
也不知是因为马秀英紧张还是按摩真有效果,这一会她果然不再咳嗽,在道衍不轻不重的按摩中,她竟然安心地睡着了。
逊影喜极而泣,“娘娘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太医大喜,如果这办法真能医治马秀英的咳嗽,他们就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除了列缺穴,影姑娘还可以给皇后娘娘按摩檀中穴、天突穴、中府、肺俞穴等穴位,也能缓解皇后娘娘的咳嗽。”因这几个穴位在人的隐私之处,道衍不方便为马秀英推拿,只给逊影讲解示范动作。
逊影牢记在心,恳请道衍留京几日。
其实不用逊影嘱咐,道衍现在也不能离开京城,他须在治好马秀英后才能重获自由,况且他来京城还有事找马秀英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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