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我换好了。”
易铭跑出来,他换下了那套胥吏的乌衣,穿上了自己的常服,易欢看他顺眼了些。
曹雅琴满脸失望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肯听我的话是吗?我会害了铭儿吗?”
易欢从前一直都非常懂事听话,但凡是她的要求,易欢便会努力做到。
她好不容易才将小时候那样顽劣的易欢,养成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曹雅琴说:“你们现在是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易欢将易铭推了过去,她对易铭道:“你和娘亲说,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易铭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易欢朝他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易铭便道:“娘,我不想做胥吏,不想当个看守粮仓的小小胥吏!我要读书!”考完院试就去拜那姑娘为师,然后纵横赌场!
当然,后面这句话他没敢说,他知道他倘若说出口的话,他娘和他姑母定会站在同一战线打死他。
曹雅琴满脸疲惫,说:“你说你要读书,呵呵,以前让你读书,你不肯,这会倒是知道要读书了。”
“你看不上胥吏这职位,可你不知道有多少眼红着想挤进去,罢了,罢了,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曹雅琴转身,她看起来像是生了闷气。
嫂嫂向来是个好脾气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头回和易欢生闷气。
易铭慌慌张张的去看他姑姑,他舔了舔唇,问:“我娘我娘她,没事吧?”
易欢道:“你好好读书就行,其他的莫要管,你娘那边,我会去开解他。”
说完,易欢揉了揉他的头,“去吧。”
易铭忙转身,往屋中跑去,跑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吭哧吭哧跑回来。
他好奇的望向他姑姑,问:“姑母,你、你真的要和姑父和离吗?他们都说你不想和姑父过了,说你不知好歹。”
“姑父可是大将军,和我爹我祖父一样,是大将军!你现在是他的夫人,还能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你要和他和离,你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易欢睨了他一眼,说:“可我嫁给他一年多了,我似乎也什么都没捞着,还平白让人看了我笑话。”
易铭却轻哼了一声,说:“要换我是你,我立马打着他的旗号出去胡作非为,去各大商铺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花光他的钱财!让他给我结账!然后把看不顺眼的人,派人去打一顿,回头到南营告状,让他给我收拾烂摊子!”
“再隔三差五举办个诗会酒会赏花会什么的,邀遍京中世家大族,打通自己的人脉,成为京中女妇之首,到时候就算姑父不喜欢我,也要掂量几分!他当晚对我不好,第二天就要被吹过枕头风的同僚参上一本!”
易欢:“”果然还是小孩子,想的挺简单。
“好了,回去读书吧。”
易铭嘿嘿一笑,说:“姑母你要是和离,一定要捞个够本再和离,掏空他们林家私库,不要吃亏!”
“掏空他们林家私库给你还赌债是吧?”
“我近日可没赌了!每日都在屋中读书呢,你若不信可以问嬷嬷,怎么可以这般污蔑我!”易铭撇了撇嘴,“哼,姑母你等着吧,院试我定然没问题!”
易铭扯着他那副公鸭嗓,边进屋边叫唤:“福瑞!福瑞!把之前我姑母送来的书都搬过来,今日少爷我要看四卷!”
易欢好笑的摇了摇头,往外走。
她问桃心:“我嫂嫂呢?”
桃心说:“夫人您刚才也太不留情面了,易夫人只怕要伤心死了。”
“桃心,你从前跟着我嫂嫂,你觉得我嫂嫂做的都是对的吗?”她脑中回想起昨夜晋渊说过的话,曹雅琴也有不对的时候。
书,择优而习之。
人,亦是择优而听之。
她不能盲目听从嫂嫂的话,比如这一回,倘若她不反抗,易家后代就真的没有指望了,科举是走上庙堂的唯一一条路,她其他可以听嫂嫂的,唯铭儿的前程不可。
桃心道:“奴婢只知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着您和铭哥儿好的。”
“桃心,你自小和我一块长大,我出嫁时没带旁人,唯独带了你,我希望你是能站在这头的。”
桃心低下头,说:“奴婢自是站在您这边的,奴婢比任何人都希望您能好。”
“走吧,去南营。”
今日之事,她须得和林青裴说清楚,再者,她勾了勾腰上的玉佩,她得赶紧让林青裴写和离书了,哪怕是用逼迫的方式。
南营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
那群士兵,看到易欢,就跟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一般。
“那是谁家的小女娘?瞧着柔柔弱弱,那小腰细的。”
“你不要命啦?那是咱们将军的夫人!”
“哦,就是易将军独女?”
“易老和小易将军都是张狂的性子,怎么他这女儿这般弱柳扶风?竟和他们一点也不像。”
“到底是女儿家,被养在深闺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吧。”
领路的士兵将二人带入大堂,说:“夫人,您稍等片刻,将军现下不在军营。”
“他人呢?”易欢问。
“这将军的行踪,平日里也不会告知我们。”
易欢点了点头。
那士兵出去后,桃心说:“二爷可能公务繁忙。”
易欢笑了笑,说:“上回你提着灯在门口等他时,也是这般说的,我知你是为了安慰我,下次莫要帮他说话了。”
桃心低下头,依言应了声:“是。”
易欢在大堂里从正午等到傍晚,一直没瞧见林青裴人。
待天快要黑了,士兵走了进来,道:“夫人,天色已晚,将军恐不会来了,您请回吧。”
易欢确定了,林青裴定然是故意这么做的,是在躲她么?
易欢说:“帮我带句话给你们将军,就说易家的事不用他插手,那看守粮仓的胥吏谁爱做谁做,我们易府三房一脉的人绝不会做,请他以后莫要自作主张,另,和离书尽快奉上,否则”
易欢伸手,亮出那贵重的盘龙玉佩,道:“就别怪我进宫面圣,请圣上来主持公道了!”
铭儿让她借林青裴的势狐假虎威,她便利用皇帝来威逼林青裴和离,都是借势,不若借个大的。
从前她执拗,有骨气,不愿靠男人,可骨气能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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