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临 第一回起始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这个平凡的小村。几点烛光，把茅屋旁的柳树映的婆娑起来。村口，一方青石伫立着，上书三个篆字：知礼村。

    村口守夜的两个汉子，一高一矮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高个子右手扶着一杆红缨枪，打了个哈欠，对另一个说：“我说狗子，咱们在这守夜，也有一年多了吧？”

    “可不是！”被称作狗子的矮个儿颇有些抱怨“村长那个老不死的，硬说最近几年有什么血光之灾。结果一年多了，屁事都没有！”

    高个儿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人老了啊，就是不经用！”说到这，那高个儿突然打了个寒颤，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嘿，今儿个还有点凉。”

    狗子一听这话，乐了。咧了咧嘴，小声对那高个儿说道：“我说虎子哥，已经大半夜了，天又凉，要不咱们……嘿嘿。”

    “嘿嘿……”虎子嘴一咧，也悄声说道：“小子，有你的啊！”

    于是，化一村仅有的两个守夜人就各自溜回了家，丝毫没有注意到数丈开外隐没在阴影中的那道人影。

    “哼……”那道人影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正好省的我动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村子。看那凶恶的模样，赫然是一个踩点的匪徒。

    所谓是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夜，注定要流血。

    且不说那来踩点的匪徒，化一村中却是回荡着女人的惨叫声。

    “鬼嚎个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啦！”老张家的婆娘嚷嚷开了。对门的李大婶知道情况，就把那老张家的婆娘拉了过来。“你也别嚷嚷了，是那老郑的婆娘生孩子呢！”

    “嗬！老郑都快五十了，能有那个本事？！”这张婆娘一出口就是尖刻无比“莫不是他家婆娘在外头偷人噢！”李大婶摇了摇头，“你啊！小心死了被阎王爷把舌头哦！”

    话说回来，村东头那老郑也不知道走的什么运，将近四十岁了居然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当媳妇。村里的男人可都羡慕得紧呢！这婚也结了快十年，终于喜得贵子，这老郑啊，心里紧张得很，在那临时充当产房的茅屋前走来走去。好像不是他媳妇生孩子，是他生一样。

    那给稳婆打下手的女娃，看着老郑这么走来走去，不由的打趣道：“哟！您这是在锻炼身体啊！”老郑也不理她，只是一个人那么晃荡。不知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在这要命的时候，忽然——

    大地震颤，好像地震一样。

    “怎么回事！”老郑一个激灵，难道是马帮来打家劫舍？

    再仔细一听，分明是群马奔腾！

    “坏了！”老郑心惊胆战“这可怎么是好啊！”正当他六神无主，焦急万分之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从产房传了出来。“恭喜恭喜，是儿子”稳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

    老郑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他知道，这是马帮在屠村了！“这群狗日养的混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把将婴孩从稳婆手中夺了过来，转身就跑。几步之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拿起一个篓子，把孩子放在里面，又向村后跑去。只留下那稳婆在原地兀的大喊大叫。

    村后是一条河，往日清亮的河水今晚却似乎有些浑浊。回过头，老郑已经看到村子陷入一片火海。把装着孩子的篓子轻轻放入河水中，看着他缓缓飘远，老郑的眼睛变得通红。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一般，恶狠狠向村子跑去：“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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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极东的天际微微露出了一点晨曦，山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氤氲着，流动着，如同仙境。隐约的朗读声随着山岚飘散，却是一个少年在山涧之中晨读。那少年的身影在山雾中若隐若现，难以一睹风姿。正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

    不多时，天空已渐渐亮了起来，少年也停止了朗诵，不知为何却是急匆匆的向山山顶跑去。仔细看去，也并非是什么圣人贤者，不过是一个身着麻衣的山野小民罢了。

    “糟了糟了！今天晨读又耽误了时辰，可千万别被胖子发现啊！”少年不断喃喃自语着，脚下自然是没有含糊。别看他一副单薄身板，跑起来却是虎虎生风。只见他一袭黑发用白色绸带系于脑后，随着奔跑扬了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光景的样子。面貌却不像一般的山民那样粗犷，而是那种非常柔和的类型，眉清目秀，十分雅致。明明是在奔跑之中，却让人有种安静的错觉。如果换上一袭白袍，手执一柄竹扇，活脱脱就是一位儒雅的书生！

    说话间，少年已是来到了他的目的地——仙膳堂。眼见着到了地方，少年也就放慢了步子。谁知刚抬起头，一个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中年胖子便映入眼帘。“惨了！”少年不由暗暗叫苦，刚放慢的脚步再度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那胖子身前。“嘿嘿！”那胖子冷笑两声，不客气地说道：“小子，你还知道要过来啊！”少年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争辩什么，低下头来准备接受训斥。

    “你这个狗崽子！天天都误了时辰！老子跟你讲过多少遍了，那之乎者也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老周我做的酱猪蹄！他么的！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当时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头白眼狼！天天吃我的住我的，那猪养着还能宰了吃。你呢？……”

    眼看着那周胖子又要长篇大论，少年赶忙请了罪：“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少年话还没说完，那周胖子就打断他：“咳咳！都是自己人，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吧……”顿了顿胖子神色自如的说道：“你还是把老周我的道路走个三十遍吧……”“就知道！”少年在心底哀叹着，拿了水桶就向山腰走去。“早去早回啊！”身后周胖子毫不内疚的大叫着，“知道了……”少年弱弱的回了一句，摆摆手，渐渐的走远了。

    “哼哼！叫你迟到！”那周胖子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那个小子吃瘪了。“哎呦”周胖子突然一声痛呼，好端端的，空无一物的天上却落下来一个土块！好巧不巧，正砸在那油亮的光头上！

    尘土飞扬，那周胖子一时愣在了原地，只是不住的咳嗽。

    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无人的山林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骂骂咧咧的回到院子里：“他么的，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狗崽子扔的，我非剁了他不可！”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可怜的帮工就倒霉了。这处在火头上的胖子所过之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你！说的就是你！长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他么的慢一点会死啊？！”

    “我说，你么的是没吃饭还是怎么？擦！放利索点啊！”

    “我靠！土豆不是要你切成块吗！？聋了你的狗耳！”

    “我擦你个仙人板板！老子刚刚说土豆要切成丝……”

    ……

    且不说那一身黄土骂骂咧咧的猥琐胖子，这位正要去打水的少年却是愣在了原地！“这……”少年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十根修长的手指微微颤动着，正如主人的心情一样。“怎么可能……”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却仍然看到了掌心的黄土。“刚刚，是、是我扔的？”少年难以置信的说道。

    原来，刚刚那少年向山下小河走去的时候，精神一阵恍惚，胸中突然无比憋屈。待他缓过神来，却只见一块黄土脱手而出，飞向那蔚蓝的天空……这还不算，待得数息之后他居然听到那可恶胖子的惨叫声！要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地方，离那胖子足足有七八百米！

    少年名叫洛寒，的的确确是先前那个胖子捡回来的。

    十几年前，那胖子还是帮工的时候，也是一次下山打水，看见一个篓子漂在河面上，这家伙还以为有什么宝物，就偷偷摸摸抱回了山上。却没想到，原来篓子里装的不是什么仙家宝物，而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据那个胖子所说，就是那件事情打击了他，让他的精神萎靡不振了老久，所以没有被前来仙膳堂的修士选中，否则凭他的天赋早就得道成仙了。于是那胖子就老是变着法折磨他，所谓的老周道路，其实就是下山打水。

    “大概是幻觉吧……”少年将这件奇事归结到了自己今早没吃饱出现幻觉上。摇摇头，少年重新踏上了三十桶水的艰辛工作。

    一心想着那三十桶水的少年丝毫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就在他扔出那块黄土的瞬间，缓缓开始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