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翊王府。
是夜,冲天火光照亮整个天幕。
谢妙旋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光景。
李晔,再见了。
跟着李晔来到幽州一年,在离戈的帮助下,她成功策反向奎,让他成为了自己助手。
李晔的兵力全部被她收入囊中。
如今整个天下的兵马基本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了。
大齐,名存实亡。
看着手中一份明黄的圣旨,她微微有些失神。
李晔,我的心思,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然你也会在死前杀了幼帝,用玉玺提前给我做好禅位圣旨了。
想到李晔方才握着自己的手,泣血说:“我不悔,这天下,你想要我便给你。可我不能活,若我活着,恐有人借机害你,你不必救我。”
然后李晔义无反顾地就冲进了火场。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中满是坚定,脚步不再迟疑。
外头早就套好了马车,向奎已经矗立在旁。
“主公,此去京都,万事小心。”
谢妙旋扶起向奎的手,“此番多谢公助我。公先在幽州处理后事,等我拿下京都,昭告天下,还需要公前来相助。”
“主公心怀仁德,百姓之福也。还望不忘初心。”
“公放心,若我有违初心,公可用这把宝剑杀我。”
谢妙旋递出一柄剑给他。
向奎撩开下摆,跪下,“不可。主公以后是万乘之躯,君臣礼法不可违。”
谢妙旋抓住他的手腕,“公一心为我,一心为天下百姓,可当得太傅。这剑赐名尚方宝剑,可斩尽贪官污吏,我虽然为公留下一万兵马,可若有胆敢有人趁我不在,以图犯上作乱,公可以先斩后奏,尽可杀之。”
向奎双手高悬于头顶,拜倒在地,恭敬接过。
一旁站着的幽州官员在她目光扫射过来时,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在众官员的恭送中,谢妙旋抬步上了马车。
赐给向奎尚方宝剑,这个行为放在任何臣子身上都不妥。
可向奎已经年近花甲,却无子女,只有离戈一个徒弟。
他百年之后,自会归还尚方宝剑。
现在天下初定,地方还有些混乱,给他一个护身符实在是很有必要。
谢妙旋揉了揉眉心,帝王路,终归是寂寞登高望远路。
她现在没做一个决定都需要权衡捭阖,所有的行为下都透着深思熟虑。
高处不胜寒啊。
离戈正在翻身上马,向奎上前抓住离戈,将人拉到一旁,叮嘱道,“那季汉王你要留心点,我看的出来,主公对他还有情,你要抓紧的。”
离戈想要拂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扯住袖子,向奎神情认真,“现在天下初定,马来迎来太平盛世,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你也要劝着主公早日诞下龙嗣为要,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离戈无奈叹气,人高马大的青年被一个佝偻老者抓得动弹不得,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
向奎,“你还要留意贺轻澈,你别看他不在主公身边,人家可积极主动的很,每日从宁城传回来的文书中,都会夹着他自己的私信.....”
青年脸色一沉,猛地抽出袖子,“这是主公的私事,我不能插手。”
“我现在使用老夫的身份跟你说话呢。”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向奎低语,“既为皇,家事也是国事。”
京都。
百姓自发组成队伍,夹道等着她们的女帝。
自幽州传回的消息,绍幽王在半年前截获幼帝,幼帝写下禅位文书给绍幽王,而绍幽王又禅位给了女帝谢妙旋。
女帝再三推辞,绍幽王以死相逼,女帝推辞不过,终于同意了禅位。
各地百姓们在贺轻澈的传播,和桑洲等地的百姓口口相传中,早就等的心焦。
而女帝自到了幽州,一年内治理有方,让幽州境内再无饿殍,路不拾遗。更是要京都百姓都翘首以盼的等着女帝临朝。
没有人不想过好日子。
谢妙旋策马驶入京都城门之时,抬头看向高耸的城墙,心中燃起一股说不清的悸动。
在受到街道两旁的百姓热烈欢迎之时,即使他们许多人都衣衫补丁,仍旧不掩喜气洋溢的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出行,特悯众生,不必相跪!”
有司仪提前喊出谢妙旋的吩咐。
百姓们怔愣,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呼喝声。
“吾皇万岁---”
青州,季汉王府。
季赫廷直直站在窗前,“她应该,已经到了京都了吧。”
“来人,备马。”
有谋臣问,“王,这是要去哪?”
“去京都,恭贺新帝登基。”
“是。”
谋臣躬身献上一卷文书。
季赫廷打开,里头赫然写着:女帝登基.....季汉臣服,甘愿俯首称臣。
季赫廷一收,大步离开。
谋士一:“王此次前去进献,当真稳妥。”
谋士二:“你忘了觞叟之事了,主公的决断自然都有他的道理。况且王说的也没错,如今天下百姓何处不思女帝管辖,女帝的各种发明和政策,是民心所向。”
谋士三:“天命不可违,况且谁知道王此去,或许可为皇夫。比起你我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这才是王牌。”
身后之人的议论,早就被季赫廷丢在身后。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再见到谢妙旋。
自从两人上次不欢而散,他回来后就查清觞叟所行,将人捉拿问罪。
这一年来,他也不断靠着铁血手腕,强硬将手中的前朝旧臣们展示谢妙旋治理各州的政绩。
实打实的政绩摆在眼前,经过一年多的博弈,他现在手中之人已经全部都是女帝的死忠了。
他想要将一个干干净净的青州交到她的手中。
为了做这些,他忍着心中思念,足足熬了一年。
现在,他终于完成了。
滚滚烟尘,带着满心焦灼,季赫廷马不停蹄的想着京都方向疾驰而去。
是夜,刚办完登机大典的谢妙旋头发湿漉漉的坐在书案前,任由贺轻澈替她擦拭头发。
她有些头痛的看着面前摊开的奏折。
在看被单独放到一边的一摞奏折,她又忍不住叹气。
“这些人在想什么,我这才刚登基,他们就着急着催生了?”
贺轻澈大手按在她的太阳穴,娴熟的替她解乏。
“陛下的事都是国事,大臣们自然着急。”
谢妙旋盯着面前的奏折,像是能看出一朵花来,逐句读了之后,脸更是黑了半边。
太无语,这些大臣说话可太直接了。
说的好听的是为了国祚稳固,提醒她该立皇夫了,如果不想立皇夫,至少也该开后宫广纳侧夫。
甚至连后宫位份都贴心帮她捋清楚了,谢妙旋数了数,按照这位份列下来,她后宫最少都能进一百三十七人。
甚至连侍寝都给她安排好了。
甚至还说女帝临朝,再无外戚之祸也。
为啥,因为让她每天宠幸一个,到时候生下来,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的孩子,大家一起养吧。
谢妙旋咬牙,一连打开十几份催生折子。
突然被眼前一封逗笑。
竟然给她列了一堆的数据。
这里写着,女子受孕诞育艰难,每生一个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转悠,世家女在完全产婆,乳娘,医者完备的情况下,生子能活下来的也是百人中皆有一人丧命。
产子十人,母体气血会被耗尽。
产子五人,母体寿数最少减少十年。
而作为女帝的她,必然需要一位皇子继位,若是不能一举得男,那就要不停生。
还跟她说,生了夭折的也要算进去。所以她最少要生四个打底。
谢妙旋翻到后头一看,署名还是礼部尚书郭学。
她将手中书信一合,“拟旨,降郭学位侍郎。”
现在她的宫中,人员裁撤基本大半。偌大的宫殿,也就启用了前殿几座。
身边也只有一些贴身伺候笔墨的二十个服侍贴身服侍之人。
要不是那些官员死命劝谏,她是觉得连二十人都太多。
“轻澈,你再帮我写一份诏书,昭告天下,我的皇位将会由长公主继承。”
在她的治理下,女子已经渐渐走出家门,地位也显著提高。
可想要将她心所思贯彻下去,这是远远不够的。
自古男子为尊,若是她下一位继承人是男子,即使她呕心沥血,长命百岁,也不过是短短几十年。
想要彻底将男子为尊的制度,慢慢改掉,这时间不够的。
她需要身后有同为女子的皇帝来接替她的位置。
也只有同为女子,拉长战线,同这些人慢慢磨,她才可能将这天下改变。
而她也将颁布遗诏,凡是谢氏子孙,必须以皇长女为太子。
所有的骂名她会一力承担。
现在,刚好郭学是个试金石。
她也刚好可以将朝中那些不安分的人筛选出来,为皇长女继位做好准备。
作为开国女帝,她所要考虑的更多,手段也需要更凌厉些。
至于百十人的侧夫,贵妃什么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的目光在贺轻澈和抱剑一旁的离戈身上闪过。
她摸着下巴,皇夫么,虽不着急,倒是可以考虑起来了。
这个人必须没有其他心思,不会受人摆布,内心坚定,并且要做到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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