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忠武地大声地道。引来身后周军的集体侧目,他挠了挠脑袋,抬脚往回跑。
“回来。”听到耳边一声喝,马忠武又急忙收回了脚,三百六十度转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唤他的郎兵:“将军,您---不会改变主意了吧?做冯继业的手下太窝囊,我受够了。”
“当然不会。”郎兵笑了笑,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同时派人通知灵武等边城将领们,就说党项人突然袭击我朔方军,我军死伤惨重,党项人正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要求各将领立即关闭城门,封锁边境线,严密戒备。”
马忠武眼睛转了转,竖起了大拇指道:“将军想的周到,这样一来,冯继业就不能获得党项人失败的消息。如此大的漏洞,我怎么没想到呢?最主要的是理由充分,合情合理,浑然天成啊,将军就是将军,高啊!”
马忠武贼兮兮地笑着,把前几天从李处耘那里学来的两个成语都用上了。郎兵笑着挥了挥手,“行了,别拍马屁了,抓紧去办。”
“是!”马忠武行了个军礼,转身大步跑回了军中,用得完全是郎兵军的形式。
“不错,好好教导一番,会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将领。”郎兵望着马忠武的飒爽英姿,满意地点了点头。马忠武看起来是个憨厚的汉子,却不鲁钝,相反很幽默,是个自来熟,才几日的功夫,都能和郎兵手下很多兵将拍着膀子称兄道弟了,在他面前也丝毫不仵。
可惜。打小没读过书。朔方民风相对淳朴,武力为王,没给他多少长智慧的机会,虽不笨,只能算得上勇将,最多半个智将。郎兵最是欣赏他的勤奋和好学,已经有了丰富的实战经验。有人点拨点拨不难成大器。大胆说服马庸霖,毅然出兵怀远,并把怀远周边所有骑兵和善于骑马的民壮抽调一空来救自己,不仅仅胆色过人,更重要地是与自己有了忧戚相关,也就难怪郎兵想提拔他了。
李处耘笑道:“是块好材料,就是年纪有些大了。”
“无妨,只要肯学,多大都没关系。”
“也是。古往今来从不乏大器晚成之人,而且这些人成就往往更高,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起步更晚,机会得来之不易,所以更加努力。”李处耘说完,瞟了默默在前面不远休息的兵将们,神色严肃地道:“此计若要成,必须有三个条件。”
“先生请说。”郎兵也知道此事绝不容易,冯继业经营灵州多年。最重要的是城中有三千士兵,想拿下来就更加难了。他也清楚失败的后果,攻打大周的城池,和叛国没什么区别,足够灭十次九族了。不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愿意放过,也不能放过,离赵匡胤篡周立宋不过武年,柴荣病死不过四年半,他----没时间了。这个民族地命运必须改变!和一个伟大的民族相比,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其一就是要严保消息不外泄,不让冯继业得到消息,还要让他以为将军已经葬身黄沙,不然我们的计划就要搁浅了。不过,这点将军已经做好了。”
“呵呵,我只是想到时候给冯继业个惊喜。”
李处耘接着道:“其二就是武三郎了,他手下还有七百多人。在我们四千人之中也占得不少了。原先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待遇优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投向我们?最关键的是武三郎,他在手下之中威望颇高,说服了他。基本问题不大。武三郎由冯晖养大。对冯家非常忠心。不过在牛万背叛我们的时候,武三郎公然抗命。帮我们渡过了难关,应该不是太难。”
郎兵点点头道:“我会亲自去说服他,我们不是为了个人私利,是为了朔方百姓,为了国家。”
“最后一个,是在灵州。突袭灵州城一定要迅速,要足够快,在冯继业催不及防的时候就拿下节度使府,然后逼迫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卫军就犯,即使不能如愿,也会大大打击他们的信心,容易被我们击破。此战还要控制规模,不能过大,否则,御史台就会对将军群起而攻之,皇上也未必保得住您。”
郎兵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只要能迅速控制下来灵州,朔方就有一半落入我们手里,控制了朔方,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想拿我们也很难找到证据。另外冯继业背叛地事情大肆张扬,却不妨私下流传,让各将领都知道,呵呵,不知道当黄旄知道冯继业居然和与他斗了半辈子的沙盗有了勾结是什么表情?”
李处耘看向郎兵,目光深沉地道:“将军,我们是在赌!赌,就有风险,难保不失败。如今将军已经拿了刘沙虎的人头,完成了朝廷的任务,于情于理功劳都跑不了,将军年轻,机会多的是........”
“先生在试探我么?”郎兵哈哈一笑道,“人生本来就是在赌,谁也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我在赌,冯继业何尝不在赌?我们已经知道了冯继业的底牌,而冯继业却对我们毫无所知,说起来我们胜面还要多出几成呢。风险与收益相比,我,愿意赌!”
“成大事者,焉能不赌?”李处耘也满腔豪情大笑道。
郎兵也大笑起来,从李处耘的眼中他看出了一种托付生死的信任。马庸霖部。都是步兵,还带着伤兵和为数不少的俘虏,因此马庸霖走得并不快,还离怀远一百五十多里呢。
郎兵罕见地下令就地扎营,休息一天。当晚,郎兵首先召见了马庸霖。把事情和他说了。马庸霖毫不犹豫地向郎兵表忠心,坚决站在他地这边,“将军您这是不信我呀,您瞧好吧,到时候我一准砍下冯继业的脑袋。”
“哈哈..........”郎兵笑了,“冯继业的脑袋可砍不得,你不会想本将军落个擅杀上官之名吧?”
马庸霖搔搔脑袋。脸色涨红:“那.......那我就不杀他了。”
郎兵正色道:“不是不相信你们,是因为事关重大,这掉脑袋的事情,我想让你们自己选择。”
马庸霖大声道:“还是将军不信我,我们既然跟着将军,就把身家性命交给了将军,将军让我们去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将军要死了,我们又岂能独活?”
话倒也不假。马庸霖等人与郎兵早就是一条绳子上地蚂蚱,从接受郎兵军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与冯继业彻底地决裂了。郎兵死了,冯继业又岂会放过他们?对于他们的信任,还是让郎兵感动,他用力拍了拍马庸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转头对秦旺道:“请武将军过来。”
一会儿功夫,武三郎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着屋里众将济济一堂,神色严肃,顿时一愣,急急向郎兵行了一礼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坐。”郎兵指着身旁的位子道。
武三郎犹豫了一下就坐到郎兵左手的位子上,看起来是专门为他留地,众将之中除了郎兵就他品轶最高,倒也坐得。
大帐内静悄悄地,只有郎兵的手指有规律地轻敲几案,过了半饷郎兵才忽然开口道:“武将军,你认为冯继业还适合做朔方节度使吗?”
武三郎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冯继业为了谋害郎兵,不惜牺牲数千朔方士兵,牺牲朔方百姓的利益,明显不配做朔方节度使了,但是冯晖对他有养育之恩,他答应冯晖好好辅佐冯继勋和冯继业的。
李处耘盯着武三郎道:“冯继业和刘沙虎有勾结!刘沙虎大胆袭击怀远,杀害无数无辜百姓也是冯继业纵容的。他有何面目做朔方百姓的父母?”
牛万背叛,让武三郎心里升起了不妙的感觉,心里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他不敢去想。此时李处耘明白无误地把他心底地怀疑说了出来,武三郎顿时一震。整个人都放佛战栗了起来。
“武将军。我听说你的父母就死于沙盗之手,想想吧。十数年来多少父老乡亲惨死沙盗手上?冯继业居然和沙盗有了勾结!这是悖天,是与朔方百姓为敌........”
武三郎地拳头握的紧紧,面上布满了青筋,牙关咬得紧紧的。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手下兄弟们想想,冯继业地脾气你比我们清楚。坏了他地大事,他----会放过你们吗?”
武三郎闭上了眼睛,嘴唇渗出血丝来。
郎兵忽然插嘴道:“将军之忠是对一人之忠,如今我们要做得是对朔方百姓之忠,一个人与几十万百姓,孰轻孰重,将军应该分得清吧?”
武三郎睁开眼睛,望向郎兵:“将军,会杀了他吗?”
郎兵笑了:“我不会杀他,也没这个权力。”
“末将现在恨得不得亲手杀了他,为冯老将军清理门户!”武三郎重重地吐了口气,恨恨地道,“冯老将军一世英明,造福百姓,怎么会生出如此逆子!”
经历过政变的武三郎明白郎兵地意思:夺权!
不让冯继业掌权,朔方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些吧?武三郎马上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有郎兵这样和士兵同甘共苦的将军执掌朔方,百姓地日子一定会好过得多!
“当为将军效命!”武三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摆脱了一副桎梏,获得新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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