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瞧,外头有荷花呢,这个时候竟然还是有荷花,当真是难得。”
“公子快看,大雁,大雁呢。”
“公子……”
友安喋喋不休,更是欢喜雀跃,俨然没有注意到卢少业此时在车内,可谓无精打采,脸上更是布着淡淡的愁容。
时不时的,更是颇为哀怨的瞧一瞧前头那辆马车,尤其是隐约听到前头马车里的笑声时,越发的微微叹了口气。
三人行,总有人多余,他就是多余的那个。
哎!
原本这样长时间的旅途,他应该怀中拥着沈香苗,慢慢欣赏此时夏末秋初时那云淡风轻,秋高气爽,看看外头的鸟雀南飞,蜂蝶热闹。
至少,断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苦无依的靠在马车上,犹如怨妇一般的望眼欲穿。
哎……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卢少业的脸上越发的蒙了阴霾。
而一旁的友安,在喋喋不休后并未得到任何的回应,便颇为诧异的来看卢少业,再看到他满脸哀怨阴沉后,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公子真可怜。
哎,真是可怜。
友安啧啧了一番,更是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事情,到底与他无关不是么,更何况这样的心结到底还得让对症的药来解才行,他也无能为力不是么?
友安觉得事实就是如此,索性接着欢天喜地的接着看外头的美妙景致了。
留下卢少业一个人,继续在那唉声叹气起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三天,卢少业的脸也是越发的带了苦意,远远看上一眼的话,只觉得他这张脸完全就像苦瓜一般了。
几乎是随时都可以滴下来苦汁的那种。
这种情况在第五天的时候,终于有所改善,因为沈香苗这天,并没有和吕氏同乘一辆马车,而是和卢少业一起坐了同一辆马车。
这让卢少业的满脸阴霾顿时散去了大半,连眼神都温柔无比,那满心的欢喜更是几乎要藏不住,从嘴角处偷偷露了些许出来。
只是这嘴还是颇为倔强“今天不用去陪娘么?”
“娘说昨晚没有睡好,今天想在车上睡一会儿,只怕也没有我坐的地方,索性让我过来了。”沈香苗如实答道。
敢情根本就不是因为觉得撇下他一个人有些愧意,更非是思念他的缘故……
这让卢少业颇为沮丧,不过沮丧很快也就消散了个干净。
毕竟无论是因为什么缘由,能陪他,那便是好的,便足以让他高兴了。
所以卢少业满脸的笑容几乎要溢了出来,只揽着沈香苗道“既是如此的话,那便让娘好好睡上一会儿吧。”
不过说起来就是,吕氏昨天没有休息好么,晨起的时候,看她似乎精神极好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
是吕氏刻意给他创造一个时机,让沈香苗过来多陪陪他。
虽是岳母,却是胜过亲娘,处处都对他着想。
卢少业心中颇为欢喜,只对吕氏是感激万分。
“嗯。”沈香苗点点头,却是揉了揉眼睛,张口打了个哈欠。
“困了?”卢少业手指不停的拨弄着沈香苗发髻上那只有着流苏的步摇,宠溺的在沈香苗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沈香苗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有点困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睡不醒似的。”
“春困秋乏,大约是这天眼瞧着入秋,你总是觉得身上乏,这段时日虽说不必着急赶路,可到底也基本都在路上,颠簸也难免劳累,你睡觉又是认床的,换了地方总会睡不踏实。”
“可能是因为这些缘故,即便每天睡了很久,也还是觉得困,索性这会儿也是没事,你便睡会儿吧……”
卢少业笑着说道,待低头看到沈香苗时,却是发觉她已经窝在他的怀中,香香甜甜的睡去了。
呼吸均匀,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显然是睡得十分舒坦。
这么快便睡着了?
卢少业哑然失笑,却是满脸宠溺的看着她,在她额头上再次吻了一下,随后则是端端正正的坐好,让沈香苗睡得更舒服一些。
马车吱呀吱呀的往前走,继续南行。
此时的穆王府,穆王妃正躺在床上,将那碗中苦涩的药汁喝下去。
“王妃的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了许多,现如今有杜大夫的医术在,想来不日王妃的身子便是能好全了。”邹管家道。
穆王妃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药,拧着眉头将最后一口艰难的咽了下去,将碗递了过去“成天喝这些苦药汤子,身子即便不好,瞧着气色也是好的,也是无用……”
“更何况即便这身子好了又如何,我已是这样大的岁数,还能再活上几年的功夫,早晚都得去见了阎王爷。”
这些显然颓废无比的话,让邹管家觉得有些心酸,急忙劝慰道“王妃不能如此想,至少也得想想王爷他们的心意……”
他们必然是希望穆王妃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活的越久越好。
提及穆王爷,穆王妃的神色顿时和缓了许多,眼中也多了些许的光彩,片刻后,开口道“你去沈家一趟,看看沈夫人明天是否有空,看能不能来王府一趟。”
“王妃……”邹管家语气迟疑“沈夫人她,不在京都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老奴昨天便去了沈家,想着送些礼品给沈夫人,可到了沈家,那边的奴仆说,沈夫人已经于数日前跟着卢大人与卢夫人一起,回老家了。”邹管家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
穆王妃微微叹息,半晌后道“邹管家,去寻几个可靠的人,跑上一趟腿,替我去做一件事情。”
“王妃请讲。”邹管家微微挺直了身子,仔细的听穆王妃所吩咐的一切。
月儿升高,夜色渐浓,连虫儿的低鸣声都渐渐弱了许多,世间万物,几乎都陷入了沉睡。
一只鸽子,雪白的鸽子,从空中扑棱棱的飞了过来,落在了安国侯府院内的一个石桌上。
有人讲那鸽子捉住,解下脚上所绑着的铜管,恭恭敬敬的交给身边的华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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