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忘了我是怎么迷迷糊糊的回到家的了,默读提出的要求是我和高辛辞分手,刚说一句俩人险些又打起来,得亏是封适之给二叔报信,二叔打了电话来把众人都支走,否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只是,那场子散了,并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这就表示我还是要去想默读所谓的“要求”,就好像一把刀已经抵在高辛辞的脖子上,我想救他,可最终代价我也要离开他,最重要的是,高辛辞不可能接受我这所谓的“好意”。
哥哥接到消息以后就说了,他来接我回家,可高辛辞刚接到分手的讯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他一个字都不听,扯着我手腕上了车,路上艰难的忍耐,我手腕被他扯得生疼他也没有一分一秒松手,让我有一瞬间觉得,他就是在把怒气发泄在我身上。
说不是恨我,可实际上,他对默读的忌惮、痛恨,用于他们之间对峙并没有多少,他真正向默读展示胜利是对我的肆意蹂躏,得到对我身体的处决权,留下印记,带着我和这些印记宣扬他的爱,他用冰冷到极点的沉默和强硬的性欲在我身上找补回他曾经失败的不满。
可是我呢?
我常想这么问,我总是拿自己是他的妻子,性只不过是夫妻生活中一个最简单的点,高辛辞无论生不生气这就是他的本性,他需求本来就很高,可是他说爱我,那为什么我不愿意的时候,他就没有一次能迁就我?
我呆愣着的功夫,高辛辞已经把我从车上拽下来,他从散场时就颇有一种要绑架我的意思,梁森和封适之愣是没追上他,他并不跟我说话,强烈的侵占和掠夺的意思却要怼到我脸上,他这样的时候我大多是生不起气来的,只有害怕,纵使知道这对我不公平,我反驳的意思也只敢有那么一瞬。
高辛辞感受到拉着我的手有些吃力的,冷冷的回头瞥我一眼,我便松泛了,他背过身叹一口气,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将我抱着走。
高辛辞是带我回了小院,将所有人都赶到院外去,他拥我回房间,去床上都等不到,进门就将我抵在衣帽间的软垫上。
两个凳子大小拼起来的小沙发,平常只是换衣裳的时候偶尔坐一下,所以也并没有买太大个的,我只够身体和大腿躺上去,小腿便延在外面,高辛辞抓着我脚踝将小腿撇到两边,正好使双腿分开也不占地方,他一个膝盖顶在中间,我无法缩回去,也只得望着天花板的方向,浑身不自在的颤抖着等待。
等他将我双手抬起,等他扯去我裙下的遮挡,等他把着我腿弯挂在腰间,等他见我低泣、凑在我耳边极无用的说一句“忍耐一下”。
衣帽间里环绕的歌曲仿佛正印证我们刻在心头所谓的“爱”。
【为何把我放任荒凉,又在绝境处救我】
【一次次毁掉我疯狂,忘记你的每一秒】
【恨自己、这样没出息,逃跑却朝你方向】
【像飞蛾扑火,以为、那是希望】
任然的《放任荒凉》,我最喜欢她唱的歌,出每一首都会循环着听,直到一两年犯了腻味,放一放,而后又接着循环,可是今天听着,分辨着这些歌词,我偏偏那么恨,一种被撕开感情的遮羞布,露出其中满目疮痍,我是心虚的。
我受够了。
可表现给高辛辞的、可笑还是一种祈求的情绪,我期盼着他的心软,哭的认真卖力,双手抵着他亲吻我的唇瓣,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辛辞、辛辞对不起我不行……别再这样了我害怕、我怕……”
高辛辞起先还是打算接着按着我的手继续的,甚至已经从身侧的柜子里找出两副亮晶晶的手铐来,将我手腕分开拷在凳子腿上,最羞耻的“大”字摆在他面前,做不得一点点防备,但或许是我的哭闹和强烈的挣脱搞出“乒铃乓啷”的声响将他弄烦了,咬着我耳廓的牙齿蓦然松开,他直直站起身,遮挡了面前大片灯光,我闭着眼都感到一阵黑。
我并不敢睁眼看他,只有侧着脸多懊悔似的小声抽泣、哽咽,直到咔哒两声,手腕上酸楚散开,高辛辞解开手铐,我瞬间惊喜又担忧,带着两种最相悖的情绪猛地坐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我稍稍抬眼看了下他沉默的样子又迅速低头,一个没绷住、哭出声。
我将整张脸埋在膝上,豆大的眼泪阵阵的砸,衣服顿时湿哒哒的一片,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有高辛辞再来的时候我才挪一挪位置躲闪,而他也为我惊恐的神情感到疑惑与失落,想要触碰的双手颤抖着收回,最终只是占了凳子边缘一点点的地方坐下,我们各自在两个极端上,沉默良久。
意识沉入混沌之中,耳边也只有哭了,还是深属于我自己的,被这样的滋味折磨的要疯了,其实我自己也从不明白,高辛辞或许是有一点我认知上理解的性癖,可并不会真正伤害我,他和平常这种行为上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和我说话,事后我们很快又会好起来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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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是害怕。
我不理解,高辛辞也不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叹,利索的穿上掉在地下的外套,弄得叮呤咣啷的响,我少见他生气的时候还能控制住自己停下,尤其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充满希冀似的仰头望他,对上他双眼,又猛地缩回去,余光中,瞥见他慢悠悠的蹲下,想了想,拽着我脚腕把我拖过去。
“啊……”我攥着拳头喘叫一声,意识到羞耻又硬生生咽回去,来不及伸手遮着脸,他又抓着我手腕按下,此刻不得不睁眼看他,他将我拉到他那个极端坐好,我的双腿恰好挂在他腰际。
“时时。”高辛辞低着头,先是叫了我一声,可又觉得多艰难似的,他的眼眶也是通红,缓了许久才接上下一句:“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吧,虽然我觉得我们已经说过好多次这样的话题,即使那么多次都没用,可我就是想问你!我不明白!我们已经结婚七年了、七年!加上这一世的两年,跟你相处的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我始终都不明白,我是哪里做错了?你到底在怕我什么?!”
“我怕你生气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的往我身上撒气!从来都忽视我的难过我的祈求、我甚至从来不能用正常交流的方式跟你表达我的抗拒!你倒是说说,我做错什么了!我不是在毫无底线的维护你吗!我又没出轨!你总拿你没有安全感的这套说辞来压我,可我呢?你想过吗?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了,我有什么退路?我能感受到你是爱我的吗?我就不怕吗?高辛辞,难道就因为我们结婚了,你这样就不算是在……”
后面的话卡了壳,到底没吐出来,我声音也渐渐小下去,也是直到恼怒的出口那一刻我才清晰,我所有的恐惧是源于什么,我和高辛辞的性格差距太大,经历也不同,原本就是个无法换位思考的两个极端,以肉体的交合与屈服硬凑在一起,能好才怪。
我狠狠抹了把眼泪,也不知道是哪儿升上来的胆子,揪着曾经就抱怨了。
“医生说过我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隔了这么多年,自己不愿意相信那隔阂还在,你骗我结婚的时候说过什么?说你以后一定对我好,可你的好就是日复一日的向我展现你的偏执,强制性让我一点一点接受你,你从刚拿到结婚证还没焐热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全都交给我,全赶在一周之内,连过渡都没打算有。”
“只不过以前我更怕,就只会哭,没什么反抗的意思,我只有你了,那个时候连老傅都不要我了,只有你收留我,我怕我流露出半点不喜欢的意思你都会抛弃我,其实我很多次也想问你,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不敢离开你,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你这样,还不如像最初一样,给我一杯药,我喝了没一点意识,随你怎么作弄好了。”
高辛辞张了张口没说话,松开我脚腕,静悄悄的坐到我身侧的位子上去,想了许久,过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寂静了,他又叮呤咣啷的把另一端还束缚在凳子腿上的手铐拆了扔到一边,再回来的时候,软垫陷下去一块,又往边挪了挪。
手臂最初只是一点点偶然似的触碰到我肩膀,到最后又承认强势的揽上来,扣着我腰身将我抱起,拖在他腿上,搂孩子似的。
而我也是在这时候,莫名的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也可能是哪根筋搭错了,肉体表现出一种麻麻的状态,心里是空洞的,我顿了顿,保持着当下平淡的姿态说:“高辛辞,我们离婚吧。”
“离过了。”高辛辞同样十分平淡的接下后话,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的情绪,平淡的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饭,他绕着手里的订婚戒指,转头又补了一句:“没复婚。”
“那就分手。”我赌气般道,紧求着最后的结果。
高辛辞终于有了动作,却也只是起身将我放下:“不分。”
“我们这样又何必呢?本来就是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情,你要是觉得分开太久了多少念着点旧情,这也小半个月了,睡够了吧?”
“我每天跟你的交流就只是睡你吗?还是你自动忽略了其他的?”
高辛辞本想出去又回头,停在门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我提起他所谓不愿意浮于表面的两性关系,直白又冷漠。
“时时,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不像一对正常的恋人该有的那样,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有两个前提的?一,药又不是我下的,我也喝了啊时时,甚至检测出是多于你三倍的量。二,正常交往,你也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
“我跟你表达过这个意思,你含糊不清的答应,我跟你说我的过往,我的缺点,我跟你说我在生活上可能从未给你表现过的说来羞耻的性癖,你分辨着听了、挑拣一些来安慰,那时候真的让我觉得,大概你心里多少也是有我一点点的对吧?只有你听我说这些,林默读死了以后无论是谁都说,你只对我的事情上心,你天天守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待着,只有我带你走的时候你是鲜活的,可是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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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有机会了,我在很多事情上拼尽全力对你好,出现意外我们结婚了,我以为我熬到头了,你也没有反抗,所有的事情我们顺理成章的做完了,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你不愿意啊?我满脑子记着的都是你无数遍的‘害怕’啊?”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以为我们都是被家庭抛弃的人,我以为你怕的是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去好好组建一个小家庭,我们两个不能做好一对养育孩子的父母,我们两个不能各自分别原生家庭好好过下去,谁想结婚一年多了我们孩子都搂在怀里了,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冷静下来好好谈心,我特么才知道你怕的是我!”
“我之前两年跟你倾诉的我所有的事情,你根本一句都没听也没有记在心里!就算林默读已经死了你也满心都是他,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呢!为什么要让我误会?我的两年,在你的人生里也不过是一个带你逃离家庭的借口而已,你不是爱我,你也不是多信任我,你是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个时候我才从你口中得出一个什么结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朋友!”
“你半点没有听进我的话,却说我从来没有给你留余地。你给我造成一种我终于苦尽甘来的假象,却反过头来告诉我,我这个好朋友背叛你强迫你毁了你的一生。最后在我可以接受你当初的骗局,把所有的错误认定是我自作多情的时候,七年了时时!你也亲口说过你真的爱上我了!为什么要把和林默读的东西收整起来、那么安稳的放在柜子里?”
“如果不是我偶然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掉出来,我还要被你骗一辈子、其实你爱我从来没有超过他对吗!我的爱我的时间又算什么啊!而现在我们在一起九年了,九年!你能看到我对你的感情就只有睡你,好多事情我都跟你说过了,是你根本就没听啊!”
高辛辞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我却对他所说的一切哑口无言,说不出半点看法,最后只得将所有的一切指向他说的那个所谓的“盒子”,想来就是我们上一世冷战的原因,我以为是莫名其妙的,谁想这一切却有源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可是那个盒子,连我自己都没什么印象,好不容易想起来唯一的一段记忆也只是默读死后,我就将其放在了和默读住过的一个小房子里,高辛辞是不知道那个地方的,默读死后我也没再去过,直到某次我想起有件东西落在了那里,我才回去拿。
我也确实在印象中的柜子里见到了那个装着回忆的盒子,装着的大概也就是些照片和以前的结婚证和戒指,可我甚至都没有翻出来看,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高辛辞怎么会见到那个盒子?
除非他又监视我,跟着我去了以前的地方。
愣神的功夫,高辛辞抑制不住的哽咽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十分正式的看着我:“冷静可以,只要你不喜欢,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强迫你,但是分手不行。”
“如果我一定要分手呢?”我倔强的扔下一句。
可很快便后悔了,高辛辞直勾勾盯着我的样子让我不得不后背发凉。
“那你是了解我的。”高辛辞一字一句道,随后也再没什么可说,关门走了。
我心烦意乱,他走了我才猛松一口气,可还来不及做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又嗡嗡的响,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接起。
对面是默念的声音,可令人诧异的是,她像是要把自己压到冰河里,那么落寞:“喂?姐姐,你可以回来看看我吗?”
“念念,姐姐以后去看你可以吗?最近比较忙,我顾不上,等几天忙完了我一定……”
“可是来不及了。”默念忽而出声打断我,带着不容置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一定也会觉得、不能等待。”
我莫名感到心慌,默念的语气实在太冷,压着哭声似的,我顿了顿,还是回了声好。
“那我等你,不要告诉我哥哥。”默念说完便匆匆挂断了,可我慌乱的情绪却久久降不下去。
不告诉默读?念念跟他才该是无话不说才对,别是出什么事了。
罢了,反正我去看念念的这段时间也可以做我和高辛辞冷静的一段契机,看了心里也安稳,想来我的身体最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我立刻定了往返柳凉的机票,通知了张姨替我收拾短期出行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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