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向门口望去,只见一名身形身形高大,面有倦容的老僧正在细川纯与小林多喜地搀扶下走进来。
几乎所有人都齐齐惊呼出声,这不是已经坐化的空迢和尚么!
龙造寺大石完全傻了,大张着嘴巴,也不顾什么礼节不礼节,一只手傻愣愣地指着他的师父:“你,你,你——”
空迢向聂清风颔首致意:“多谢……聂施主,否则,老衲……净心宗……不堪设想。”
咫尺和尚忙道:“空迢师兄,你刚刚得脱大难,病体虚弱,还是回去歇息吧。”
空迢缓缓但坚决地举手摇了摇:“老衲……坐……听,聂施主,请讲。”
众人的目光哗地集中到聂清风身上,聂清风对圆规一点头,圆规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切与聂清风的推断完全相符:净心宗代副住持奠源为谋夺住持之位,与一本道勾结,使用由一本道提供的、从铁墓中盗取的“秘药”,先后将住持空迢与副主持奉鄯药倒。聂清风见空迢时,他已经被“秘药”控制,成为只会应声的傀儡,后来在大剂量药物的作用下,进入长时间休眠状态。如果不是聂清风迅速打通通云栈道,又迅速将他的转移到剥云山中的铁墓进行救治,老和尚就真的一睡不醒了。
听完圆规的讲述,龙造寺大石一头扑倒在空迢和尚脚下,大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空迢微笑着摇摇头:“徒儿,为师还好好地活着,你哭什么?”
“师父,徒儿险些……险些见不到你了!咱们走,回去把奠源老贼揪出来!俺要把那个什么狗屁的药给他灌上二十斤,再让他跪到别院去,当着香客的面抽自家大嘴巴子!”
空迢拍拍龙造寺大石紧紧攥着自己裤腿的手,示意他回去坐好,然后道:“多谢聂施主……搭救。如今,老衲……不能死,又必死。”
这话把龙造寺大石听糊涂了,他迷惘地望向圆规。
圆规道:“空迢大师的意思是,我们当然可以揭破此事,将奠源掀翻在地,可是如此一来,净心宗代副住持为了权位,与奸徒勾结,药杀住持副住持之事必然天下皆知。北陆道必然乱起,于我等、于天下都是大大的不利。”
荒木梅愤然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老贼作恶?”
咫尺双掌合十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等又何必争一时之短长?”
空迢亦点头道:“奠源师弟心思深沉,若是能幡然醒悟,持守戒律,这住持让给他做也无妨。从此,世上再无空迢和尚啦,只是多一名无名僧人罢了。”
众人知道空迢曾是净心宗的住持,还有一分香火情割舍不下,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好再多言。
聂清风笑道:“大师真是高风亮节,大局为先。聂某佩服。既然如此,聂某在剥云山中新置的别业,交由大师管辖,再好没有了。”
“阿弥陀佛,老衲必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见空迢和尚愿意在广目町长住,众人心中暗暗欢喜。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空迢与咫尺两人都是经过风浪、见过世面的老江湖,现在一内一外,一明一暗,必然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对本地的发展可是大有裨益。
圆规继续安排下去:“下一位是张先生。张先生虽是布衣,见识却广博,智计百出。广目町太小,稍有闪失,即有灭顶之灾。幸得张先生多番指点迷津!”
张长云呵呵笑道:“张某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有些小聪明,又是个疏松懒散的性子,怎么当得起这番美誉?”
众人一下子屛住了呼吸。张长云虽然是一介布衣,却跟聂清风一样是华夏人,地位超然,这没人比得了。又数次帮助广目町定策,险而又险地躲过危机,本来首席谋士一职非他莫属,但是他对妻女极其刻薄,聂清风深恶痛绝,这就不好说了。
聂清风淡淡道:“俗话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你到底能不能入我的眼,要看你的造化!”
张长云哈哈一笑,朝聂清风宫拱拱手:“君择臣,臣亦择君。在下也想看看,大人出题的本事。”
圆规回头看看聂清风的脸色,见他并无反对之意,笑道:“既然如此,就委屈张先生履钱粮参赞之职,如何?”
张长云笑笑,算是认可了这个职位。他是个聪明人,虽然聂清风嘴上不肯放松,可自己屁股下边的椅子是实实在在的,钱粮参赞也好,幕僚也罢,都是一样。
安排完张长云,圆规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打盹的小渊净道:“小渊先生,您制作元力机器的手段出类拔萃、巧夺天工,将作大匠一职,非您莫属,还请不要推脱。”
“知道知道,我猜就是——这会要啰嗦到什么时候?上田老贼要的刀还没打完呢,我得去盯着,万一再出事故,谁担责任?”
聂清风哈哈一笑:“也罢,你去吧。”
小渊净腾地跳起来,朝聂清风胡乱拱了拱手,摇晃着脑袋,一步三摇地去了。
铃木鹿取有些意外,悄悄一捅伊头傀作:“这一位是——”
伊头傀作低声道:“这小子叫小渊净,是个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摆弄坛坛罐罐的家兔子。他通晓机械百工手段,现在正撺掇大人搞什么机器,想用机器生发出元力来,现在是大人面前的红人。大人允了他,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他不会主动生事,你不理他就是了。”
两人正窃窃私语时,圆规已经开始安排近藤香:“近藤姑娘,我们这些人中,你最早追随大人,忠心耿耿,举止得宜,更难得的是心细如发,一应杂务安排得井井有条,颇为不易。”
近藤香尴尬地站起来:“哪有……哪有,大师您过奖了……”
圆规正色道:“近藤姑娘不必自谦,大人已经决定,授予你内务司一职,一应文书往来,由你协助大人署理。”
近藤香的心忍不住一阵狂跳:这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经常见到大人了么!一时间,她又开始发呆了。
见近藤香没有异议,圆规的目光落在了老铁匠木下完造的身上:“木下先生。”
老头一辈子没离开过炉台,被大伙推举出来,坐在这天神一般的华夏人面前,旁边又都是些武士神僧、高人近侍,浑身像扎了刺一般难受,这下子突然被唤到名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在,在,您尽管吩咐。”
圆规道:“木下先生,本村土地贫瘠,产出极少。要喂饱五百多张嘴,冶锻之事乃是不二法门,您在铁匠中威信极高,本村的打铁作坊运作、铁匠的遴选管理一应事宜,都要着落在您的身上啦,大人对您寄予厚望,还望您不要推脱。”
“哎,哎,俺懂了,懂了。”
最后,圆规说起自己分管的工作:“贫僧依旧担任采买一职,物流转输之事就由贫僧来做。各位,自今日始,我等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团结一心,将广目町变成人间的桃源乐土,各位当谨言慎行,切莫辜负大人的期望!诸君,努力!”
众人一起起立,大声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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