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暖鸳鸯(二)
邓绥被辇抬着走在宫墙内,从南宫出苍龙阙门,转北经司徒、太尉二府再转西,经东明门到达北宫正殿,有六七里之远。若是真让绥儿用步去走,怕是也走得腿软脚软了。
辇上有伞,倒是并不晒,只是秋日的中午,也十分难过,赵玉虽自小练武,有些功底,但是自跟着邓绥,也少有运动,也行得气喘吁吁。蔡伦跟着过了苍龙阙门,便吩咐道:“我要去皇上跟前伺候着,你们几个要小心的抬着邓贵人到达西宫,知道吗?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邓绥十分轻,抬起来并不累人,那几个侍从也就是摆摆样子。待蔡常侍走了,才道:“贵人娘娘,我们走快些,要是不稳,娘娘就说一声!要不着这大日头下晒着,人也受不了。”
邓绥一笑:“行,送到了就行,你们在宫中当差也不容易,互相体恤着点,也是做人的本份。”
那几名侍从一听,心里都喜欢起这位贵人娘娘,便道:“娘娘放心,这宫里的巷道一天走过几个来回了,哪块石头什么样,都在奴才们心里头装着呢,保准又快又稳地把娘娘送到西宫。我们啊,遇到一个体贴人的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邓绥看了一眼赵玉,见她额头上已满是汗水,有些心疼,心想人都说两宫相去七里,竟是真的,也难为了她,便拿了绢帕给她擦汗。赵玉见状反来了精神,叫道:“小姐,这点事不算什么,玉儿打小也吃了不少苦,你让他们走着,我赵玉决不会落下半步!”
那几名侍从听了笑道:“我说姑娘,这话可别说得满了。我们要是跑起来,您啊还真跟不上,还是老实的在后面走着,我们也慢着点。”
赵玉把嘴一撇道:“不信人是不是。我们来打个赌,我赵玉一准赢过你们!”
“哟,这话说的,那您就跑快着点!”说着几名侍从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脚下加快了步子。飞也似的向前跑去,绥儿突的加快了速度,吓得花容失色,只得紧紧拉住辇轿,闭了眼睛,听凭着他们快步如飞。赵玉自小的争强好胜的性子,哪肯认输,几个起落飞奔追上。
辇轿路过了德阳殿时,绥儿已是香汗淋淋,突觉轿辇似乎停了下来。她以为到了地方,才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可是才一睁眼,却对上了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眸子,还未反应过来,却觉身子已腾空而起,自己落入了宽阔的臂膀之中,心里一慌,竟觉身子被抱得紧紧的。并未落地。才又看去,见刘肇正盯着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日救自己的人竟然是他。刚要说话。刘肇却对着她一笑,抬头对众侍从道:“朕离老远便看着你们急奔,却没想到是抬着绥儿,这宫里的规矩你们可知道?绥儿虽是刚封了贵人,却是朕最心爱之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语声并不十分凌厉。却带着掩饰不掉的威仪,一众人等已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绥儿挣扎了一下,这当着众人抱着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可是刘肇却抱得更紧,只得把头倚到他的脖颈处,羞得抬不起头来,细细的发丝拂到刘肇的脸上,让他心旌摇荡,险些又失了神。他嘴角上扬,笑意更深:“但是朕今日心情大好,你们也没有犯下大错,也是朕想得不周到,没有想到这大太阳底下,绥儿这么远的路,如何过得去。”他宠溺地看了一眼羞得不肯抬头的绥儿道:“绥儿,你陪着朕批奏议,今儿就不走了,饿不饿,朕让人给你做些吃的!”
他的热气吹到绥儿的脸上,才意识到,自己竟和他脸贴着脸,猛地一抬头,却望入了一湖温柔的春水之中,缱绻缠绵,瞬间将她淹没。
刘肇咯咯的笑着,抱着绥儿进了德阳殿,蔡伦才回来不久,正让人准备给皇上准备着点心,却见刘肇抱着绥儿进来,吓了一跳,忙小跑着过来道:“皇上,这,这太不成体统,你毕竟是一国之君。”
刘肇却笑道:“朕今天不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想守护着我心爱女人的男人。”
终于落到了榻上,绥儿已娇羞得抬不起头来,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样与刘肇独自相处。他说的话,一直揪紧了她的心,让她一步一步,渐渐的没有了挣扎之力,初入宫时想的淡然处之,竟都化成了轻烟般,一点点的消失了。
刘肇开心的看着她的样子,那小小的一点朱唇微微张着,羞红的小脸,埋在颈中,说什么也不肯抬起来,如此的可爱,难道是另一个让他眷恋不已的绥儿?
他不忍松开手,依然将绥儿搂在怀中,用一只手抬起了她的头,那一双秋水般的双眸,映着自己的身影,笑容却如莲花般盛开,清雅绝俗。心中又是一叹,好美的女子,好美的绥儿。
蔡伦带着人送来了糕点,绥儿才挣脱了他的怀抱,正襟坐好,脸上却依然红得如火烧云一般。
蔡伦送着刘肇使了个眼色,又咳了几声,刘肇看向他,他才小声的在刘肇的耳边道:“皇上,这不合礼治,皇上要是为了邓贵人好,就按着规矩办,这样名正言顺,在宫里贵人才能受人敬重。何况皇上你就那么等不得吗?”
刘肇脸上一红,“你这个老——哼,朕什么时候那么等不得了。”刘肇压低了声音,也坐正了身子道:“行了,你退下去吧,一会天凉一凉,西宫也收拾好了,再请邓贵人回宫。还有西宫那边,告诉郑众,要派此得力的人手,勤快些的,贵人只带了一名侍女入宫,要照顾得周详一些。”
“喏!”蔡伦笑着答应着。看着邓绥吃了一块糕点,又喝了点奶子,才放下心来。
又说道:“皇上,今儿的奏议还没批完。要是皇上现在不想让邓贵人走,就让她给皇上帮帮忙吧,老臣也好现在去安排一切事宜。”
刘肇故意做作的点点,却狠狠地瞪了老蔡伦一眼,心道:“这个老滑头。把朕看成什么人了!”可是心里却暖暖地,觉得自己这样对绥儿也无不妥。
绥儿吃过了糕点,便看着刘肇,见他正看着自己出神,脸上又一红道:“皇上,你怎么这样看人的!”
刘肇微微一笑道:“朕一直在想,绥儿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没有想到,你变得这么美。”
“皇上,那次多谢皇上救我。我那时不知道!”绥儿低垂了头。声音慢慢地轻轻吐出,却柔媚得几欲消魂,自己却又浑然不觉。刘肇已感到全身燥热,只得喝了一口奶子,让心里的火降一降,身上的火更该降一降。
“那次,我才知道你叫绥儿,其实在这之前,朕就见过你,所以我才念念不忘!”
“这之前还见过。绥儿怎么不知道?绥儿抬起头,一双黑如明珠的眸子落到刘肇的脸上,似是不信。
“我记得那是一个春天,我看见你在桃林之中舞蹈。美得如同仙子,我便让人打听,没想到,说那家的女孩子叫做阴孝和。”
绥儿此刻似乎明白了一些事,她柔柔地笑道:“那次我在哥哥家中做客,当时贪玩。在林中一舞,却被墙外的人看了去,当时羞得无地自容。”
她望向刘肇,“原来当时偷看绥儿的人是皇上!”那声音缠绵入骨,刘肇又差点把持不住,心头虫蚁似的骚痒,神魂都似要远遁了,他只好吞咽了下口水,又喝了一大口奶子。
绥儿却仍浑然不觉,目光斜斜地看过去,在刘肇眼中看了,又是极大的诱惑。他想起蔡伦的话,只得站了起来,低声道:“绥儿,朕要批奏议了,你帮朕磨墨可好?”
心里却道,再这样和她说话下去,只需再看她一眼,便要把持不住,怎么自己本想和她说说话的,却如此的没用。自己生自己的气,便生冷的坐下来,拿起一份份的折子批起来,也不看绥儿,也不理绥儿。
邓绥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得站起来,弯下腰在他身边磨墨,一阵阵暗香传来,刘肇又开始心猿意马,便道:“到那边磨,磨好了,再拿过来。”
绥儿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还要磨好了再拿过来。可是那双如玉一般的柔夷一碰砚台,更显得透明一般,刘肇再也忍不住,直接握到了手里,脸上带着一种如梦般的深情。
“绥儿,我等了你三年,你知道吗?当你的名字出现在入选名单里,你却没有出现时,朕有多失望,当我看到阴璃一身与你一样的衣衫出现舞蹈时,我便难以自持,我从来没有这样去思念一个人,想见一个人,而这个人,便是你。”
绥儿心中微微一颤,身子却似酥软了一般,已是感动不已,但是她还是冷静自持的,想到他毕竟是帝王,帝王对一个女子的真心又会保留多久。可是他那深情的眼眸,却又温暖了她的心,也得低低叹道:“皇上,绥儿不知你竟对我用情至深。”
刘肇低低笑道:“现在知道就好了,绥儿,朕知道是朕心急,本来今天皇后下旨让你们去与亲人告别的,但是朕舍不得,我怕我等了三年的人,一下子又要消失。我只想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永远永远!”
他梦呓般的话语,让绥儿的心再次收紧,感动,忍不住用手抚上他的脸颊,想触摸他如孩童般的执著。刘肇双目轻瞑,感受着她温柔的触碰,终于用嘴含住了她如青葱般的手指,绥儿又羞又窘,手却软得如何也抬不起来,不由得发出了轻声的呢*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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