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千鸟 第一章猫儿

    长安城连着下了十日雨了，雨势不大，只是雾气异常的浓。

    铺子关上了门，那些花儿还留在雨中，没有人打理。此时的他正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的景色，微笑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讥讽的味道。

    身后的人坚持不懈地问着，“族长说你可以帮我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除了我的命，我的命要留着和她在一起。”

    雨停了，街上的雾气跟着也散去了，行人又多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那个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的少年，微笑道，“那么，请折下门外那株月季花，我会帮你。”

    少年的眸子一亮，跑出去折下那朵花，又匆匆跑回来递给他，仿佛等待夸奖的孩子。

    “你要变成凡人，唔，很简单。”他轻轻瞥他一眼，走向门口的软榻边，指了指让少年躺上去，“闭上眼，很快的。”

    “等等，我可以，我可以先问问，你要拿走我的什么东西吗？”少年直勾勾看着他。

    他微笑摇头，“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你会发现的，它们都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也许你知道了你将会失去它们，你便不会有这样坚决的决心了。”

    “那我不问了，无论如何，我要做一个凡人，这一世我要与她在一起”少年闭上眼，容颜纯白如他的心性，那样不染尘埃的单纯。

    他叹一口气，把月季花放在少年胸口。

    猫妖少年走出铺子，感觉到的阳光和风，是它作为妖时从为感受过的，那样的温暖与温和。

    记得，少年在半年前初初化形时遇见她，她美丽善良，比他作为一只不能化形的猫妖时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善良的多，她永远的那对阳光沐浴般温暖的眼睛治愈了猫妖的心。

    然而他们的恋情并不被世人所接受，他们如若在一起定会遭天谴，他会害死她。

    他不想害死她。

    他请求猫族帮他彻底变成人类，族长答应了猫妖的要求，但代价必定是痛苦的。它自知它的自由只有这一世，不过对于他已经够了。

    “你且去东纺的茶馆，那个铺子自然有人帮你便是，不过去那里的代价也不小，你可想好了。”“想好了，无论什么代价都好，至少这一世，我可以与她在一起。”

    他急切的想去找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为了抄近路，他从一条逼仄的巷道穿过，他一时间没有想起，那个地方，住着他的仇家。

    他没想到，他的哥哥会这时出现不顾情谊取他性命。在巷道旁，步步逼退了已是人类的他，他努力着不让自己胆怯，他还不能死，至少要活到见她。

    被摔到墙上，被尖利的指甲顶在咽喉的少年，眯着眼想看清站在那只黑猫背后的人是谁，却终是没有看清。

    嘴角的鲜血染红了他俊俏的脸颊，他虚弱的呢喃道“原来人类这样弱小。还好我还没来得及娶你，否则我一定保护不了你。”

    黑猫收回爪子，优雅的在他衣服上擦干净，转身看那个女子，邪气的眯起眼，“他死了，哟，真可惜。”

    “真可惜。”女子重复道，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其实猫妖少年化形那天并不是他们的初遇。

    他们的初遇在十一年前的一个夜里，一只猫妖闯进一座房子，残忍的当着一个六岁的女孩的面，一口一口吃掉了她的孪生姐姐。

    从那个夜晚开始，她也不再那般的善良了，仇恨充斥着女子的心，她费劲了心思让她爱上她，让他幻化成人类，与另一只猫妖取了它的命，这是它从未想到的。

    女子走后，黑猫蹲下身，轻轻抚着已经死去的少年的发，勾唇一笑，“很抱歉，我亲爱的弟弟，让你帮我顶了罪。”

    无名铺子门外的月季花突然一瞬间开满了花盆，洁白如雪。

    他停下翻动书页的动作，伸手拈了花轻嗅，露出亘古不变的笑，“第二笔生意，得到，失去。报酬，相守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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