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符至多坚持一个时辰,期间不能喝水、进食、出恭,否则皮面下的阳气一旦由内而泄,符法立破。
原本的计划是尽量争取时间撑到婴灵带师兄下山,师兄安全了我就没后顾之忧了。
我这边的话,一旦被陈掌教发现是冒牌货,就直接告诉他‘老子已报警’,倒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个能管住他的王法,到时警察上山要人他又交不出来!哼!我妈可不是好惹的,不闹得武当全真正一符箓轻微统统皈一了耶稣她就不姓梁。
可那都是后话,眼下怎么办?完全忘记还有吃魈心这一茬啊!只见摆盘讲究的食盒里连筷子都包着金箔,这就是传说中——赛龙肝的魈心?!从徐景山岳父体内取出来的?!听闻他岳父靠吞噬成型胎儿修成人魈,六十多看着像三十岁,那我吃了会怎样?九岁看起来像一岁,还是不要吧!
道藏记载,凡事修行正法而得道的高人,一旦吃了修行邪法的魈心便能成为天下无敌的魈王,魈王是万物中最接近神的纯在体,基本只要躲过雷劫便再无天敌,能在人间永远不老不死的活着。
这个物种听起来不错,只是从来没人成功过。因为人修炼成魈已是极不容易,更何况还要需要一位修为极高,一直修行正道玄法的道者,碰巧在百年难遇的时辰内吃掉魈心。可是——正道行者怎会与邪道同流合污呢!所以,魈王几乎不可能被创造出的物种,而姓陈的正在努力研发中。
“看够了没有,还要本座喂你不成?!”
陈掌教夹起一块就往笼子里塞,筷子能从铁条方格里伸进来,他的手却进不来,几乎想都没想就准备伸手接下。他却极不耐烦示意让我张嘴直接吃掉,以免耍花招。这老狐狸够狠啊,一点空子都不让人钻。
“本座一言九鼎,把这些全部吃完,定会将你不知道的身世尽数相告。”
“你一言九鼎?!哈,那鼎得多轻飘。身世什么的知道了又能怎样?不知道我也活这么大了,魈心你自己留着宵夜吧!老子不稀罕!”师兄说话的路子就是气死你的路子,此刻语气神态被我学得惟妙惟肖,恐怕连师兄本人来了都分辨不出。
陈掌教轻蔑一笑并不动怒,我的反应似乎在他预料之内,笑容相当自信:“离邪,只要你吃掉这魈心替本座引开雷劫。本座就答应放过你师弟,如何!?”
什么?竟拿我威胁师兄!卑鄙……话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兄还真有九分把握会中招。
姓陈的见我失语发愣,以为这招果然奏效,夹起筷子将魈心往唇边一顿猛戳,那股巨丑恶心得喉头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
在狭小的笼子里避无可避,一块臭肉糊得满脸都是,姓陈的也终于怒了,一把丢掉筷子恨我冥顽不灵,操起腰上别着的拂尘,将手柄伸进笼子一顿狂敲,下手之恨就像我杀了他全家,痛得我哀叫连连可就是不求饶。
也难怪,他为这天等了一辈子,怎可在关键时刻被我败坏。正在两方焦灼之际,他忽然抬头,目光紧锁水面。
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水底暗涌翻滚,一个黑影破水而出,带出巨大水花溅了衣冠楚楚的陈掌教满脸满身,那黑影出现后直扑姓陈而去,抓挠间撇到黑影留在地上湿漉漉的足印,那不是人类的脚能踩出来的印子,就像脚尖和后跟极度弯曲点在地上——好像在哪儿见过?!
脑子突然一闪,想起了失踪多日的徐景山,绝对是他没错!第一次被道士夹上山时,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就是这样的,那时我嗑着瓜子觉得奇怪还特意多看了一眼。
“姓陈的,你还我命来!”那黑影似乎不是陈掌教对手,几下就被踢飞,但很快再次扑上,那人果然是徐景山。
陈掌教接招之余,竟还有闲暇跟他闲话家常:“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身体健壮出手有力,跟之前被林花附体时截然不同,不来感谢本座,还要口口声声要本座还命?疯了不成?”
“放屁,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设计取我岳父心肝,怕他不成事又把我也变人魈做后备,你取了我岳父的心,接下来若是求仙不成,下一个要挖的就是我的心吧!”
“放心,不会那么快,你的那颗至少还要在用成型胎喂养十二载,瞧你这个手脚无力的样子,现在取了心也是废的。”陈掌教话音刚落,两人胜负就出来了。
徐景山被他扭断手脚放倒在地,可受了重伤的身体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也没有任何血液从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流出。失去一切支撑的躯干不停挣扎,妄图从地上窜起来再跟他拼一架。
这时,楼梯拐角一抹黑影一闪而过。陈掌教脚踩徐景山背对楼梯,所以完全没察觉到它的存在,只有我独自激动到发抖,师兄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婴灵带他下山了吗!师兄也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躲在暗处伸出个脑袋朝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徐景山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死命狂吼、眼珠子都要瞪脱眶子,旁若无人地跟陈掌教激烈争吵。
“要不是高人看出我影子越来越淡,走路蜷缩脚心五行不触地,我还不知要被你蒙到什么时候!?”
“反正你也不干人事,本座只是替天行道罢了,就你犯的那些罪,五道地狱挨个轮一遍都偿还不净,与其堕入轮回偿还累世孽债,不如在本座手下当个人魈还能快活几年。到时取出你的心为本座所用,也算报答了本座对你的栽培。何况你不也一直羡慕你岳父高官厚禄、平步青云吗!你以为这都是谁的功劳!”
“呸!我岳父被你利用那是他贪图富贵、心甘情愿跟你做的交易;但我徐景山没有,你唆使林花上我的身,趁我浑噩之际拿岳父吃剩下的胎儿残骸换了我的饭菜,还说是什么能驱鬼辟邪的食物,亏我那么信任你吃得一点都不剩;如今被你骗得不人不鬼…所有的触觉,味觉,感觉全都消失了,血没了尿也没了,不但断子绝孙,饿起来六亲不认,连自己亲娘都活撕吃入腹中……你……你……都是你害的……”
徐景山怒斥着,如果他还有眼泪,此刻一定流下血泪。就算他的手脚被姓陈的一截截扯下扔进水里也没有皱下眉头,只是眼见自己被人活拆却束手无策,恐怖和愤恨到达极点,骂出来的脏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姓陈的,我艹你祖宗十八代,破烂货生的贱种驴腿。反正连转轮幡都救不了我,既然死后只有灰飞烟灭一条道,我还怕个蛋,五道地狱算什么,抽肠挖心算什么,不管受什么样的罪只要能拉上你一起——我就不亏!”
“哈哈哈哈,轮转幡!?”陈掌教正打算掰下他的脑袋,听到他这么一说,手上动作明显一顿,但转瞬就舒展开来,并且越思量神色就越是兴奋得意。
“掌门果然已知晓此事,不过他既然不出手,就足以证明龙虎山地宫一役已经把他拖得差不多了,否则……”陈掌教指了指铁笼,得意的咧嘴笑了。
“……否则,明知我要拿他徒儿的命来铺就成仙的道儿,却不做任何防备,这就是默许!他老人家倒是最会玩儿这招的,只要能保全他自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确,本座目的是求仙,武当掌门道教领袖什么的跟求仙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本座飞升成功自然就不会再找他什么麻烦,哈哈哈哈!乌眉老叟,你的大礼,本座收下了,哈哈哈哈哈……”
眼看他们恩怨即将了解,眼看就要再扯到我头上,眼看师兄的影子已经慢慢出现于陈掌教的视线范围,他现在虚弱到连下楼梯都要死死拉住扶手,这种状况还回来做什么!
当脑袋离开肩膀后,徐景山彻底安静了。恶魔的眼珠子再次转向我,露出阴惨惨的白牙。
“魈心,我吃,身世,你讲!”双手抓着铁笼,和恶魔直视,黑影就在他身后越靠越近,只能尽量为他争取机会。
“倒是比你师父识相!”
“但我信不过你!所以,你先说,我再吃。”
“有你师父的风范,信不过任何人!”恶魔冷笑着,重新捡起地上食盒,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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