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圣秘法 第六十四章 “下一个我”

    夜深，月圆至缺，再渐渐没入云丛之中。读爸爸 m.dubaba.cc

    尤氏后院，漆黑一片，只剩下谷怀那间屋子，还亮着灯。

    黑仔披着一张苍老的皮囊，坐在床边，已从刚才的痛苦中恢复。

    &偷了你的犬归笛，”他首先打破僵局，先同谷怀说到，“因为我需要它。”

    谷怀从黑仔的语气中没有感觉出丝毫的歉意，本来还有些脾气，可又从他那话语中体会出了恳请与渴求，如同第一次他从车底爬出来的那感觉一样，不知怎么的气也消了一半。

    冷静地想了一想，之前风欲迟提醒我自己，使用犬归笛者，不可避免地会和城府楼建立起一些连接——其实，他自己还用不到这些联结。

    但是，他知道黑仔需要。

    &可别忘了，自己还同尤氏有神契在身，不可……”谷怀对黑仔说到。

    &知道。”黑仔打断着道，表现出了少有的不耐烦，“两边不矛盾，而且……”

    他顿了顿再说到:

    &鲲城虽然也算得上自由贸易，但是很多时候都受衙门的管束。特别，有一些稀有的资源，也掌握在他们手里。”

    &想要权，也是想要利，对不对？”谷怀已然心平气和。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往日的同僚未来并不会同自己一起走太远。

    &只要权力，”黑仔深呼吸了一口气，躺下身子，双手抱头，似乎是因为有人听他说这些话，心情释放了许多，“宝贝，银子什么的，相对于权力而言，都是可动之物，想其来便来，想其走便走。”

    谷怀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能看到的道理，比自己看到的，要深刻许多。

    &之前潜伏至此，其实并不只想逃命，也并不是想找一份事做，我没说错吧？”谷怀问，眼神灼灼地看着对面床上的兄弟。

    黑仔淡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谷怀，继续说到:

    &了权力，还怕不愁帮不上这小铺子？”

    谷怀心中骇然。尤氏铺子可不算小，可在这黑仔口中，却是显得那么的渺小。这人的野心可真大。

    而且，谷怀也看得出，尤球跟官府的关系也并不一般。否则，这一个买卖的，那刘常贵又何须对他有任何的忌惮？

    &是，”谷怀思考了片刻，道:“自古以来，亦官亦商的做法，可是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哪里没有风险！？”黑仔又把头转了过去，看着天花板悻悻地说到，“在这尤氏里做个买卖，好多时候还不是九死一生？”

    &说那鬼眼灵猫？”谷怀问到。

    他到这沙鲲城来，离生死最近的两次，莫过于在流沙岛与人较量，和在尤氏库房里和那鬼物较量。

    不过他记得在流沙岛的那次里，自己是众矢之的，而非黑仔。

    黑仔撇了一眼谷怀，冷笑了一声道:

    &果然是刚来不久，啥还都不知道。和我之前帮尤老板做的事情相比，与那小猫斗，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不妨说来听听？”谷怀当然好奇。因为之前有好几天黑仔都没与自己在库房里共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只记得，这小黑有时候比自己回得早，有时候却回得晚。

    还有一次，小黑回来了，躺在床上半晌没有动弹，除了呼吸声之外，整个人如同死尸一般。而那晚，是个月圆夜。

    &尤老板，哼，”黑仔说到，“还有些料。”

    说完他看了一眼谷怀，突地坐了起来>

    &么跟你说吧，你可知道我当时是去哪里搜集拍卖会的情报了吗？”

    &还不就是到这城里四处跑一跑，瞧一瞧，逢人就问一问？”谷怀刚才也躺了下去，这会倒是没坐起来，斜靠着床头跟黑仔聊着。

    关于商业情报的收集工作，谷怀之前也是有参与，只不过大多在皇城和周边城市里晃悠，也有很多高明之人带队。所以他想当然的那样回答了黑仔。

    &呵呵，”黑仔冷笑，“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这是哪里？沙鲲城。沙鲲城里没有简单的男人，没有简单的女人，没有简单的老板与店铺，更没有简单的买卖！”

    谷怀盯着黑仔，聚精会神，等他说下去。

    &接去城里打听，一眨眼的功夫就会被发现，所以……”黑仔顿了顿，看着谷怀，压低了声音说到，“只能去另一个地方？”

    &里？”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去，之前也是听说。”黑仔又躺了下去，手扶着头，悠悠地说到，“但是去了那边，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险恶。”

    鬼界？谷怀心中一动，想着这尤掌柜的果然是门道诸多。

    &是说白银印记的店铺才能做跨界生意？”他问黑仔。

    &买卖的，有几个就循规蹈矩的。”黑仔道，“墨阳坊、尤氏货铺，这个那个的，都一样。”

    &说了，不能做跨界买卖，去游荡几回总是可以。”

    是啊，谷怀心想，到了那边，具体做了些什么，那不还是只有他尤球和黑仔自己知道？

    &那边经历了什么？”他问黑仔。

    谷怀活了二十多几年，若不是家逢变故来到异界，怕是永远只得在皇城和周边番城转悠。所谓跨界之事，他之前从未曾亲身经历过。

    现在，他身边就躺着一个去过阎王界的人，所以不论事实是多么的凶险，他当是非常的好奇。

    &穷。”黑仔想了想，答到。

    &么？”谷怀不解。

    &人分两种，”黑仔继续说到，“一种是安分守己的，另一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谷怀“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问题往往出在后一种人身上。

    &然，当你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就必然就会变成第二种人。”黑仔道，“总之，还是一个字>

    &然鬼界都穷，如何有对比？”谷怀问。

    &还不是因为我们？”黑仔耸耸肩膀说到，“有印证的没印证的，都带着大量的冥币前往，不惹人注意才怪！”

    &知道，”他又转过头来，问谷怀，“你知道鬼嵬子们都怎么称呼钱的吗？”

    鬼嵬子，也算个蔑称吧，谷怀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元？冥币？”他摇摇头，反问黑仔道，“难道还有其它？”

    &条腿的怪物。”黑仔说到。

    &条腿……的怪物。”谷怀在细细口味道。这个词乍一听，不明所以，但他能感觉到其中定是意味。

    &条腿，即是说它走得快。”黑仔说到。

    谷怀点头，只要是通货，都走得快，因为人人都需要。

    &它是怪兽，”黑仔继续说到，“哼，我看还只是玷污了怪兽这个名声。”

    语气里带着些愤怒，莫不是想起了他在人界的往事，那个背叛了他的，叫韦茹的姑娘。

    &谓怪兽，最多把你吃掉，可钱这东西，不会吃掉你，却是会蛊惑你的心，让你生不如死。”

    谷怀呵呵地轻笑了一声，他觉得这是实话，但只认可一半。

    钱会让人生不如死，但也可让人飘飘欲仙。

    &何告诉我这些？”谷怀问黑仔。

    他记得之前黑仔都是自己行动，也没有任何要主动告之的意向，今天却是不同。

    &个原因，”黑仔伸出两个手指，缓缓说到，“第一，你今天帮了我。”

    谷怀又“嗯”了一声，知道黑仔说的是哪一出。

    今天若不是他帮黑仔打了个掩护，还阻止了尤姬现场的胡乱发挥，黑仔这个通缉犯都会被那赤沙护卫就地正法了都说不准。

    &第二个原因呢？”谷怀问到。

    &二，”黑仔先是注视着谷怀片刻，像是想在他脸上找些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再道，“因为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我。”

    谷怀听了这话，“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黑仔，问到：

    &也要去那里？去鬼界？”

    他刚才只觉得黑仔有经验，想从中拿到一些消息，没想到自己还有可能去异界。而且，听黑仔这语气，那日子也不远了。

    &为这支笛子，让我与城府楼有了些连接，”黑仔从床边拿出那只腥红色的犬归笛，放在眼前转来转去地捣鼓着说到，“所以这个事情，尤球不会不知道。”

    &以，他知道了之后，也不会重用你了，对吧？”谷怀问到。这会儿，他的目光也随着黑仔手中那支笛子转动着，心叹对方还是比自己要细心，直接带着笛子睡觉。

    不过反过来一想，自己对在城府楼里当差这个事并不是很感兴趣，否则就不会轻意让人将那笛子偷掉了。

    不过一想到这个，到时候如何与那刘捕头交差，还是个问题。

    &府楼的势力，毕竟还是比一家小店要大很多啊。”黑仔叹了口气说到，眼睛直直地盯着看着天花板，但又好像是在看着远方一般。

    谷怀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野心，赤裸裸的。

    &你这身皮囊……”谷怀想起那九尾狐丹，问到。

    &这确实是个麻烦。”黑仔沉思片刻，道，“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吧。”

    &记得之前有一天晚上，也是月圆之夜，为何你没有事情？”谷怀问到。

    黑仔翻了翻眼睛，想了想>

    &你说那次。那次在鬼界事出紧急，而且尤球也知道这个银狐丹的副作用，索性就托人将我的魂魄锁在了鬼界，等过了月圆的时辰之后再放了回来。”

    &来还可如此操作。”谷怀口里嘀咕着，想起了当日晚上黑仔的怪异反应，心中一阵骇然。

    &是，”黑仔又道，“灵体分离&又是另一种感受……”

    &不好受？”谷怀问到。

    &嘿，你说呢？”黑仔苦笑了一声，反问到。

    看那表情，这种过程，怕是也比那银狐丹所带来的痛处好不了多少。

    &么时候离开？”谷怀问黑仔。

    他知道这同僚不会在此地久留。

    &个……”黑仔想了想，说到，“应该快了吧……”

    &了我这么多，你自己呢？”他再问谷怀，说话时声音显得有些乏力，可能是因为困顿，也可能是因为对他人的未来并不感兴趣。

    &啊，”谷怀也躺了下来，说到，“先赚点钱，把债还了吧……”

    &嘿，还债，”黑仔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蝇，“有的人啊，整个一生都在还债……”

    说完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谷怀做完店里的事情，就急匆匆的上了车。

    开车前，尤姬也凑了过来>

    &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啊！”

    谷怀被这么一问，脸红了，赶忙摆了摆手道：

    &这个地方不适合大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