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阳这一病就三天没起来床,手头上的事务都由平王接手,好在安宜阳这些时候事情也都分派下去,除了修路建房被安宜泽接手,李航和小陆子也能独挡一面,平王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只需要发号施令,遇到什么事情只需决断即可。
平王试了两天感觉还不错,原来用心做事的感觉是这样的,虽说累了些,却比整日无所事事充实很多,就比如说他带人在各县巡查,那些百姓和灾民崇拜的眼神就让他很是受用,这可比别人口中尊称一声王爷,背地里却骂他草包的感觉好多了。
心情大好的平王甚至还就一些具体事务提出了具体的看法,还别说,做了这些年的王爷,眼光还是有的,他提出的很多看法就是李航和小陆子都不得不说很实用。
不过,因谨记在跟随平王之前平王妃单独找他们说过的话,小陆子和李航都秉承着对平王不赞不贬的原则,反正平王说的对了,他们就去做,平王说的不对,他们就稍稍提点一下,绝不能让平王因为做出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万一夸的骄傲了、飘飘然了,又要得意忘形了。
好在平王也没太在意,虽然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夸赞,平王也只当这些做事情的人跟曾经身边的马屁精不同,人家只会实干,那些虚的都不会说,一来二去平王又反省自己,从前真是好话听多了,做点事就想得到赞扬,这个毛病要改。
而在听说安宜阳病了后,余奚几县百姓都忧心忡忡,平王无论走到哪里遇至最多的就是问安宜阳的,平王不得不感叹安宜阳得民心,更加坚定也要像安宜阳看齐,他才四十多岁,开始努力也不算晚,总不能一直活在儿子的盛名之下吧?
终有一天,他也要做到安宜阳这样,真有个什么病啊痛啊,能有这么多人关心他。
在从平王口中知道安宜阳病的很重,还有很大可能是探视灾民时被染上的,王府门外每日都会涌来不少来探病的百姓,他们并没有要求进府探看,只是在府门外等着,若是府里出来个人,他们就会很小心地过来问世子的病情。
还有一些甚至在府门前日夜念起了平安经,只求菩萨保佑安宜阳能早日康复。
田喜乐知道之后亲自带人出府感谢百姓的厚爱,并劝百姓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世子的病还要些时日才会痊愈,他们也不能就一直在府门外等着吧?可这些百姓就是铁了心,无论田喜乐怎么劝,他们就是不肯离开,最后田喜乐也没办法,这黑鸦鸦的人群就算请到王府里也安置不下,而且人这么多,她也不能不多考虑一些安全上的事情,没办法只好让人每到了饭时就送些粥饭出来让大家食用,免得大家在府门外又冻又饿。
转眼孩子们抓周宴的日子就要到了,因安宜阳这一病,府里每日都有人来探病,田喜乐虽然一一感谢了他们,但谁也没见到在养病的安宜阳,除了怕人打搅他养病,也是怕再把病气过给别人。
可大家都没见过安宜阳,就难免会多一些猜测,于是就有人传安宜阳病得太重,甚至还传出世子病危的消息。
一时间十几个县的百姓就有些人心慌慌,田喜乐虽然不想理,但这样的谣言似乎越发酵越严重,最后田喜乐与安宜阳一商量,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风声就是为了搅乱民心。
最后商量过后,安宜阳决定亲自出去让百姓们看看他,知道世子虽然病的很重,却不会有生命之忧,在大夫的同意之下,抓周宴这天,安宜阳裹的严严实实的让人扶着来到府门外,先是感谢了百姓的厚爱,又请这些百姓进府吃顿酒席。
终于见到安宜阳本人了,虽然瞧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神色间却无大碍,大夫也在旁说了安宜阳的病情,再养些日子就能痊愈,若百姓在府门前一直围着,世子还要挂心大家会不会被冻病了,不利于养病,百姓们这才算放下心。
而在安宜阳的热情挽留之下,门前这些围着的百姓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好像他们围在这里就是等着世子请他们吃饭,但还是盛情难却地被请进平王府,被安置在花园里,算是庆贺世子家的一对儿女周岁生辰。
扶着安宜阳回去的路上,田喜乐对安宜阳笑道:“真没想到百姓们对你如此爱戴,这一病倒是挺让人暖心的。”
安宜阳也感叹,“喜乐,百姓对我如此,我定会全力回报,将来恐怕还要你跟着我受苦。”
田喜乐道:“既然是夫妻还说那些做什么?你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再说,往后少让我挂心就有了。”
安宜阳被扶着回到院子,田喜乐还要去张罗宴请宾客的事儿,除了花园里宴请的那些百姓,还有当地官员和乡绅们要宴请,因安宜阳病了,这些人就由平王款待,而夫人们就有平王妃出面,田喜乐只管张罗一些具体事宜。
但因安宜阳这一病,抓周礼虽然办的热热闹闹,气氛上却有些不够热闹,来客都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让人爱听的话再惹人不快,直到后来听平王妃说了安宜阳的病很快就会好,再看平王妃和老王妃的神色也不像心焦,又听说安宜阳刚刚到府门前去劝了百姓,病的没有传言中那么凶险,大家这才开始畅所欲言。
到了吉时,把元洲和雨萱抱了出来,长长的大桌上已经摆满了抓周用的物件,两个粉雕玉琢似的孩子被放在桌上还手牵着手,把夫人们稀罕的什么似的,都说世子妃会生,不但一胎生两个,这孩子瞧着也比别人家的漂亮可爱。
不但田喜乐听了高兴,平王妃和老王妃听了也笑呵呵的嘴就没合上过,谁让这俩孩子也是她们的心头肉了,相比较这两个孩子的可人疼,一直由丫鬟扯着手跟在老王妃身后的刑安康就显得太过安静了,只是每当他看向坐在桌上的两个孩子时,怎么也掩藏不住眼底的羡慕。
眼看吉时到了,平王妃对孩子们道:“雨萱、元洲,看看你们喜欢什么就拿给祖母。”
元洲和雨萱前些日子被田喜乐训练着让他们抓东西,虽然他们每次抓的都不是田喜乐想让他们抓的,但有田喜乐陪着他们玩,他们就很高兴,可这些日子田喜乐因为安宜阳的病就没再训练他们,在孩子们看来难道娘亲是因为他们没有乖乖地抓娘亲让抓的东西生气了?才不陪他们玩的?
这样一想,两个孩子的心情都很低落,瞧着一桌子的东西,再看到娘亲在祖母身后朝他们笑的很紧张,两个孩子就觉得如果他们抓了娘亲想让他们抓的东西,娘亲一定还会陪他们玩,若是不抓娘亲就会很失望。
于是,元洲就朝着书本爬了过去,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把那本书抓在手里,就听有宾客惊呼:“小公子了不得,这长大了定是状元之才。”
元洲就见娘亲祖母和老祖母都看着自己笑得直点头,元洲就知道自己抓对了东西,抱着书也跟着傻笑,可转眼看雨萱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以为她忘了娘亲让她抓什么,眼睛在桌子上瞧了一圈,就看到雨萱身边放着的那盒胭脂和针线包,就爬了过去。
可在他还没碰到胭脂的时候,旁边已经伸出一双不大的手,抓起桌边放着的针线包就递向雨萱,元洲和雨萱同时歪头去看桌边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就见一个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孩子正朝雨萱伸着手,在他手里拿着针线包,表情很严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雨萱和元洲虽然还不会叫人,却知道这个是祖母身边养着的小孩,之前见过几面,每次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让他们很有些不喜,而此时小孩正举着针线包好像是逼着雨萱选,别说一向被宠在手心里的雨萱不高兴,就是元洲也不高兴,他的姐姐怎么可以被别人强迫接受不喜欢的东西?虽然之前他也是想要雨萱选那个针线包。
而且,元洲也不喜欢姐姐拿别人给的东西。于是,元洲爬了几步,一把抓起身边的带鞘小木剑就递给了雨萱,他当然知道这么多的东西里面,姐姐就喜欢这个!
雨萱见到递到眼前的小木剑,立时乐得眼睛都眯缝起来,看也不看还没桌子高,却踮着脚举着针线包的小孩。
刑安康眼中的失望怎么也掩藏不住,但此时大家都只注意到两个小寿星,谁有闲心去管他这样一个不得宠的庶子?即使是平王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乐呵呵地听着身边人的恭维,孙子抓了书本,将来是要考状元的料,孙女儿的这把小木剑虽然不太适合女孩子拿着,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自古有之,他的孙女为何要与一般女子一样呢?就像他们的母亲,不也是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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