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田喜乐还真发现不少问题,那些由别人打理的自家铺子里,有几间账目不清,进价太贵,卖的不少,赚的却不多,甚至有两个月的账目是赔钱的。
田喜乐就不明白了,一进一出,货都卖了,为何还会赔钱?若不是这个铺子再开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是看铺子的人有问题。
不管是哪里的问题,田喜乐都觉得有必要去瞧瞧,看今天的天儿不算太热,安宜秀午睡还要一阵子才能醒,就让人备了轿,挑着里面问题最大的铺子过去。
这是一间卖布区的布庄,在平安镇这么久,田喜乐也在这里买过布,就觉得这家布庄的生意不错,每天来买布的人都不少。当然,田喜乐之前买的都是一般的布,真就没留意这里的绸缎如何,账目上,这里赔钱的都是绸缎,她还真得好好看看。
一进门伙计就认出田喜乐,跑到里面去喊掌柜。掌柜姓夏,听说是大夫人过来,赶紧迎出来,要将田喜乐请到后面。
田喜乐却带着月来和弄影在店里转了几圈,夏掌柜心里有鬼,不敢吭声,田喜乐笑道:“夏掌柜,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可有上好的料子,想要给府里的人做几身夏装。”
夏掌柜听了才放下心,指引着田喜乐挑布料,从前田喜乐挑的都是棉布,今日过来不管是因身份不同,还是有意来查看这里的绸缎,她都没对那些棉布多看一眼。
可田喜乐对绸缎不是很懂,但好坏还是看得出来的,见夏掌柜带她挑的都是一般的绸缎,即使瞧着不错的绸缎,摸起来手感也不很好。
虽然田喜乐还是不太喜欢绸缎做的衣服,可做为安家大夫人,夏掌柜让她看这样的布料,就有些糊弄人的嫌疑。
田喜乐面露不悦,“夏掌柜,这就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布料?”
夏掌柜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前些日子南边涨水,水路不通,好些的料子进不来,如今铺子里只有这些,入不得大夫人的眼了。”
田喜乐皱眉,“涨水?什么时候的事?”
夏掌柜道:“就是大半个月之前,我还正为这事儿发愁,若一直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铺子还不知能不能挺下去。”
田喜乐‘哦’了声,想到之前看账本时,就在十天前,还有一宗高价绸缎入库,若依着夏掌柜所言,南方涨水,这些绸缎是怎么进来的?还有绸缎入库,为何还要给她看这些?
田喜乐问:“昨日我看账本,上面记着铺子里新进了一批价很高的绸缎,为何没见着呢?”
听田喜乐问了,夏掌柜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库里倒是还有些好的绸缎,是涨水之前就往这边运了,倒是赶在涨水前就运到,只是因为涨水,货主要了高价,我想着价太高,想着过些日子给退了,若大夫人实在看不中这些,不如跟我去库房里瞧瞧那批绸缎。”
田喜乐‘嗯’了声,月来道:“夏掌柜,前面带路吧。”
夏掌柜就引着田喜乐主仆三人往后面走,一直到了库房才停下来,亲自上前将库房的门打开,一进来就看到几十口大箱子摆在里面,夏掌柜让人靠在西边的几口大箱子打开,露出里面花色艳丽的布匹,瞧着倒像是织锦,华丽丽的晃花人的眼。
月来和弄影见了就轻呼一声,朝田喜乐猛点头,田喜乐就知道,这些都是上好的。
夏掌柜又亲自从一口箱子里搬出一匹,放到桌上,轻轻打开给田喜乐看,“大夫人且瞧瞧这匹如何,这是从南边运来的上好丝绸,富贵人家都喜欢用这个做衣服,只是这次的进价太高,若按这个价来卖,也没什么赚头。若大夫人喜欢就挑几匹,剩下的我再找人退。”
即使是不懂这些,田喜乐也看出这些都是最好的,若这几十口箱子里都是这样的,倒也不算贵,就指着剩下没有被打开的箱子问道:“那些箱子里也是这样的吗?”
夏掌柜点头,“都是都是,不过花色都差不多,大夫人不用都看了吧?”
田喜乐想了下,“我还是想都看看,虽说差不多,花色上总也有些差别,还是好好看看再选的好。”
夏掌柜神色不自然了下,知道田喜乐这是对他起疑了,就让人将装绸缎的箱子都打开,给田喜乐过目,田喜乐看了一圈,瞧着倒是差别不大,若是这样的成色,账本上的进价倒是不贵,可为何夏掌柜会说贵呢?
田喜乐刚想让月来过去再从新打开的箱子里拿一匹出来看,就听夏掌柜道:“大夫人,这些绸缎都是贵重的物件,拿坏了不好退货,若你相中了哪个我给您拿。”
田喜乐不悦地望向夏掌柜,见他还拦着不肯退下,田喜乐就每口箱子上指了一下,“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夏掌柜抿着嘴,“大夫人……”
田喜乐微微一笑,“都给我搬家里去!”
夏掌柜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大夫人,您这是何意?”
田喜乐也不理他,月来道:“夏掌柜,这铺子就是安家开的,别说大夫人要这些箱子里的,就是要把整个店都搬回去,也没你说话的份。”
田喜乐道:“月来倒是提醒了我,你回府一趟,让安忠带人过来,咱们把店里的绸缎和布匹都搬回去吧,我也看了这间店既然不赚钱,不如就关了,回头再开一间羊汤店好了。”
月来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因怕夏掌柜对田喜乐不利,这里又离着平安喜乐不远,她先跑到平安喜乐去跟安家兄弟打了招呼,这才奔着安家去的。
安宜泽和安宜武二话没说就到了布庄,直奔着后面的库房而来。
因他们是安家的主子,布庄里的伙计也没敢拦他们,直接就到了库房,看到田喜乐,见夏掌柜只是在那里跟田喜乐瞪眼,倒没做出对田喜乐不利的事,也默默地站到田喜乐身后。
田喜乐没想到他们会过来,知道是月来给送的信,虽然觉得月来多事,却也赞叹她的细心,只等着她回去叫了人来搬东西。
夏掌柜见安宜泽和安宜武来了,也知道今儿这铺子是搬定了,叹着气到前面跟伙计们打招呼去了,同他们说了往后布庄就不开了,他们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就得看大夫人的意思。
一时间布庄里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惹得安家几位主子不高兴,他们的饭碗就没了。
不多久,安忠带着人,推着十几辆车子和二十几个人过来,都是安府的下人。也不用布庄里的人动手,大家七手八脚地就把布庄里的布匹都搬上车,一趟趟地往安府运,连库房里的几十口箱子也都搬了一空,只留下空空的一个铺子和库房。
田喜乐对着铺子看了一圈,对站立两旁不敢出声的伙计道:“往后这里就开吃食铺子了,不想留下的可以走人,想留下的工钱照旧。”
伙计们明显松了口气,当然有人留就有人要走,夏掌柜自然是不肯留下,就算他留下田喜乐也不敢用,而与他交好的几个伙计也跟着他一起离开。
田喜乐让安忠派人跟着他,布匹的事情还没查清,她可不能轻易放他走,谁知他是不是要把安家掏空的蛀虫。
回到府里,那些布匹整整摆满一整间空了的院子,别的田喜乐倒不在意,她的注意都放在那几十口箱子里。
回来的路上,田喜乐拿了那些布问了安宜泽,都是上好的秀云锦,从前安宜泽就最喜欢秀云锦做的衣服,即使只是白底织着银丝的,也足够华丽,若这几十箱都是一样的,价值可就不小了。
若只是表面几匹是好的,下面是差的,就说明夏掌柜以次充好从中赚了安家不少银子。
若都是一样好的,也许就是田喜乐冤枉了夏掌柜,可从账目上看,田喜乐总觉得夏掌柜有问题。
结果把所有箱子都打开看,无论是里是外,都是一样好的布料,田喜乐就不明白夏掌柜紧张个什么,难道真是怕她把布料弄坏了?月来和弄影也茫然不懂。
安忠派去盯着夏掌柜的人回来报信,安忠就过来禀告田喜乐,一见屋子里摆的这些布料就惊呼:“这可是上好的秀云锦?”
田喜乐点头,“安总管,你也来看看,这些秀云锦里可有什么问题?”
安忠也不客气,围着被抬出来的秀云锦看了好几圈,“没问题没问题,都是最好的。”
田喜乐就皱眉,难道真冤枉了夏掌柜?又拿出账本看了几遍,终于发现不少问题,难怪她之前觉得布庄上货的价贵,其中确实有很多绸缎的上货价直逼秀云锦,却从没看到有秀云锦卖出去的账目,就是进货也没有写着秀云锦字样的,甚至连与之相近的都没有,之前田喜乐也没太注意布匹的名称,如今知道秀云锦的好,留心看过才明白,这就相当于高买低卖,所以布庄赔钱是一定的。
而这些秀云锦是怎么进到布庄里的,也没有任何记载,就算是因为价高夏掌柜要退,那也得知道怎么进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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