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完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付清欢紧跟着封隐,来到院墙前,封隐足尖一点轻松过墙,付清欢又勾了勾唇,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往前冲去,到墙前时一跃攀住院墙上方,脚下一蹬翻过院墙,结果踉跄了一下。
胸口又疼了起来,付清欢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狠狠地瞪了眼封隐。
“何必瞪我,虽说是我挑衅在先,但你也不用逞强翻墙。”封隐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上前用内力帮她稳住了气息。
而后封隐直接带她绕过了几名护院,一手搂住付清欢的腰,带着她轻轻跳到了房顶,轻轻揭开上面的瓦片,肖鹏父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到底是谁卖给你的那幅画?!”肖鹏的嗓音不轻。
“你问了我也说不出来啊!那字画店的老板说那画是个没钱没名的穷书生画的,我看着便宜上头又没章,便直接买下来了啊,何况王爷不是夸了那幅画了么,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肖豪莫名其妙。
“你懂个屁!”肖鹏直接吼了出来,“画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前些日子浣衣淹死的那个!”
肖豪被吓得脸色一僵,随后说道,“那女人不是淹死的么,这画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她不是自己淹死的,”肖鹏冷笑了一声,“她是我让人丢进护城河里的。我出城时偶然看到那个女子,我让人把她带上马车,她却烈性得很,两个随从都按不住她,结果从马车上跌下去,后脑着了地。”
“然后你就让人把她丢河里去了?”肖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不错,算算日子今天恰好是那女子头七出殡,到底是谁给了你这幅画触你老子的霉头!”
“就是那家翰墨字画店啊,那老板跟我挺熟,”肖豪被说得有些心虚,“你说让我找人画点好的给王爷看,我就去那里拿了现成。”
“去店里问问清楚,这幅画到底是谁给他的。”
“那孩儿现在就去。”
“站住!”肖鹏又吼了一声,“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明天一早再出门!”
肖豪悻悻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了屋子。
屋顶上的付清欢转眼看向封隐,“他们说的出殡的女人,会不会就是我们今天早晨碰上的那个?”
“应该就是,”封隐把她带下屋顶,“她的家人止口不提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可见他们并不知情。”
“但是这幅画的出现却不是偶然,说明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并试图以画警告肖鹏,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先肖豪一步,去那家字画店问清楚吗?”
“肖豪说了,他与那字画店老板交好,我们这么去问必定打草惊蛇。”
“那是去那枉死的女子家中?”
封隐摇了摇头。
付清欢的面色随即转冷,“我明白了,你是准备明哲保身,不理会这桩闲事。”
“就算我不想理会,你也会想去查的,”封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但是比这更重要的是,我要找到那个作画的人。”
付清欢这才缓了缓脸色,“你认得那人?”
“我只是认得他的画,”封隐从马厩牵了一匹马,带着付清欢走出了太守府,府里的家丁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也知道这两人是太守的座上宾,因此也并未阻拦。“除了今天那幅浣衣图,你也应当看过他的作品。”
“我哪里看过什么图画……等等,”付清欢猛然抬起头,“你是说,皇陵里那些历代帝皇的画像?”
“不错,”封隐颔首,“不过不是全部,只有第四代北陵皇的画像,出自他的手笔。”
“可是那不是你的祖父么,你为什么要查他的事情。”
“画那画像的人曾是宫廷画师,名叫詹道华,尤擅画人像,惯用左手作画,而且他还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原则,”封隐一顿,“他虽然擅于画人,但他从来都只画死人,遂被称为鬼手画师。”
“你还没有说到你和他的关系。”
“他在宫里的时候,曾与我母妃交好,我母妃过世后,这个人便从宫里消失了,宫里的簿子上写的是他突发急症死了,但是这个时间未免太过蹊跷。”
“所以你怀疑这与你母妃的死有关?意思是,你母妃的死另有隐情?”
“鬼手画师在宫里的最后一幅画作,便是我母妃的遗像,后来被我父皇收为陪葬品。”
“是我醒来的那日,你在桌边看的那幅?”
“你看到了?”封隐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不错,那是我从皇陵带出来的。”
“既然你父皇想让你母亲久伴他身边,你就不该把那画带出来。”
封隐没有多做解释,“既然他在护城河边亲眼见到了命案,那他多半在那附近活动。”
“那他有什么面貌特征?”
“詹道华善于乔装易容。”封隐翻身上马,朝着付清欢伸出手。
付清欢上了马,半靠在封隐怀中,“还有一个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今晚我们要露宿在外面?”
“七月十五,百姓都会出城上坟祭祖,城门要到午夜才会关。”
付清欢没再说话,只见沿途都是纸钱和香烛的火光,空中飘着写有名字的天灯,平时晚上不出门的百姓全都从家里出来,一边念着亲人的姓名,一边沿路撒着冷饭,整个丰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热闹之中。
与白日里的凄惨萧索不同,丰城人民将鬼节的夜晚过得欢庆多了,不远处有人唱着祭奠亲人的歌谣,悠扬却不哀伤,还有铜锣弦乐的伴奏。
护城河旁的人更多,河里密密麻麻地漂着人们做的河灯,小孩们紧紧盯着河里的灯,比着谁家的河灯漂得远,结果因为河里灯太多,挤来撞去根本分不出个前后来。
封隐下了马,黑纱一晃,在付清欢跳下来之前伸手把她抱了下来,“仔细你的伤。”
付清欢别过脸,佯装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微笑的动作,走到了旁边一处歇脚的棚户,木质的架子上还摆着不少做工精巧的河灯。
“夫人,要买河灯吗?五文钱一个,写上名字再放到河里就行了。”驼背跛脚的店主捧着一盏河灯,走到了付清欢身旁。
付清欢把钱递给他,拿过河灯和笔,认认真真地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封隐看得皱眉,“这河灯是放给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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