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轧钢厂侧门门卫值班室的气氛逐渐陷入了焦灼。
嫌疑人就这么在轧钢厂等着,调查部的人就得在这干耗着,看样子李峰不会来,这嫌疑人还真就不出去接头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朝阳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不断转动的分针。
“怎么还没回来,再去打个电话,七八里路,干什么吃的,这么长时间,爬也能爬回来了~!”
指了指电话机,郑朝阳没多少耐心了,堂堂一个局长,在这里眼巴巴的守着这个嫌疑人,这也太看得起他了。
谁料,刚说完,沈心念还没走到电话机前,电话机反而率先蹦跶了起来。
身心疲惫,也是异常焦灼的沈心念,回头看了一眼郑局,见他随意的抬了抬下巴,立马接起了电话。
“沈组长,不好了,李峰,李峰被村民给扣下来了~!”
电话那头声音可比沈心念更为焦急,是许乐,在东郊派出所打的电话,嗓子都快急冒烟了。
他可是全盘都了解的,嫌疑人等着李峰,而村民,却把他给扣了下来,事情一旦闹大,耗子钻回耗子洞,下一个接头人,什么时候出现,那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这条消息把沈心念雷的也不轻,恍若一道闪电把他劈的外焦里嫩,整个人愣了有一秒,赶紧把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什么情况,你,你说全一点,好好的为什么把他给扣了,派出所的人没去么~?”
沈心念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后,一道灼热的目光,定在了自己的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回头看了看郑局,结果,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虎着脸凑近到电话筒,想听听里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着,他要停止拆迁,让街道的人先走了,村民们就急了,把他就给,给扣下来了,派出所都来了,关键就那几个人,村民人多,挤都挤进不去,现在不给征迁,就不放他走!”
“混账,啪~!”
电话筒的声音非常大,站在跟前的郑朝阳,听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面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大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门卫值班室瞬间安静的一批,地上落根针恐怕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郑局生气了,现在谁还敢大喘气。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李峰到现在没回来,感情不是他不听招呼,原来是身不由己,什么情况都想到的郑朝阳,最没想到的是这种情况。
虽然不知道李峰为什么停止征迁,但这是沈心念下一步安排好的,他不停,涉及到案件侦办,调查部这边肯定也会让他停,两家意外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要求市里派人协调,必须在今天把拆迁的事情定下来,不定下来,他们就不放人~!”
“我派他奶奶的腿,谁给他们的勇气,啊~,呼~呼,许乐,一定要保护好李峰的安全,人一定得完完整整的带回来,通知市局,让他们出人,这还反了天了~!”
别人不知道,反正郑朝阳这边,一听许乐这么说,瞬间气炸了,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冷漠的像是要吃人一样,松开了风纪扣后,直接拍桌子叫人。
“不是让市里协调么,把市局给他们协调过去,我今天要看的,是嫌疑人跟人接头,而不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哗啦~!”
这种意外,谁都没有想到,110号人防工程图纸失窃,郑朝阳顶了这么多天的压力,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事情眼看有了转机,轧钢厂等待的这个嫌疑人,可能是找回图纸最后的机会,现在眼睁睁闹成这样,他忍不了。
“是~!”
电话那头的许乐,整理了一下被蹂躏的乱糟糟的衣服,听到电话里头做了安排,赶忙撂下电话,重新开上车,往麦店村跑去。
麦店村征迁现场,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
村民们确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破办公室团团围拢了起来,东郊派出所的边三轮歪歪扭扭的停靠在打谷场的边缘,白衣蓝裤的公安警员正在努力的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安静,大家安静,先把人给放出来,拆迁的事情,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
轧钢厂不拆了,人家副厂长当众亲口说出来的话,哪还能有假,这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中了五百万大奖,忽然有人告诉他们,票过期了。
好多人,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们麦店村的人要成城里人了,这个先不说,再说钱,跟安家庄的村民一样,都盘算着拿到征迁补偿的巨款,后面该怎么花了,忽然,人家不拆了。
这不是在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么,跟他们开了这样一个不能接受的玩笑,哪还能放人走。
不能~!
既然双方都撕破脸了,那就只能先把人给扣下了,他怎么把征迁的人赶走的,那就让他怎么把人给喊回来。
今天,这地,还非征不可了。
靠的,就是他们人多,轧钢厂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说不拆就不拆,这不是逗人玩儿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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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扣,其实就是不让人走。
主要是,村民也心虚,色荏内茬的吼吼着大嗓门,就是希望区里,街道,再把工作人员派过来,三家坐下来好好商议,把拆房的日子给具体的定下来,户口该转赶紧转。
拔了毛的鸡,就等着下锅了,难不成真让它飞了。
看那个副厂长矫情的样子,也就是年轻人能干出这事儿,太年轻气盛了。
先把拆的日子定下来,要工作的事情,不行先放放,先等他们把自家房子扒了,他再矫情,就去堵他的厂子大门。
这是大部分麦店村村民的想法,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那就只能让政府出面解决,没解决完之前,那副厂长,就不能走。
“李副厂长,这事儿,就不能谈谈么,你这么把人哄走,咱们哪里接受的了,说不征就不征,没办法接受呐~!”
破旧的土坯房里,李峰坐在破破烂烂的的八仙桌旁,廖大中主动给李峰倒了一碗水,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您看看外头,其实大家都想着拆的,您厂里还能继续建家属楼,咱们进城,两家都不耽搁,这,这闹得,哎~!”
廖大中何止面色犯苦,那心里更是苦的不是滋味,他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如此下场,双方都没办法下台阶。
不知道轧钢厂还有一批人等着自己,李峰优哉游哉的端起了大海碗,一口把水灌进了肚子里,擦了擦嘴后,冷笑了一声,目光看着紧闭的房门。
自己亲自去说,到老郑那,肯定得被骂不知好歹,还挑挑拣拣,村民不是想要闹么,李峰也擎等着,他一个轧钢厂副厂长,被扣在村里,反正打的不是他的脸。
他后面还可以找老郑诉诉苦,再顺势提出要求,换一块地,麦店村这块,他是实在不想沾上了。
李峰现在的的心,跟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鱼贩一样冰冷。
无所谓,他现在有的就是时间,耗呗,他们此时越是歇斯底里,到后面越是没有哪个厂敢拆,就问,哪个厂还敢碰这块地,京城周围,也不是没有其他地可以选择了。
自己开启了京城经济适用房的先河,作为带头人,也有义务在前头趟趟雷,拆迁安置过程中,本就有矛盾突出的问题,现在的李峰,则是把问题剖开后彻底摆在了桌面上。
自己现在要做的,那就是什么都不用做,摆烂也好,躺平也罢,事情闹到如此地步,自然会有人来擦屁股。
麦店村自己种的瓜,那就得尝自己结出的果,李峰现在还有备用选择,安家庄比麦店村一点都不差,如果说早晨只是心中的天平倾斜了一点,那现在,麦店村在他这里,那是丝毫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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