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新年新气象,但靳水月此刻还真没有要把自己打扮的多浓重的心情,只是从年底裁制的新衣中选了一套天青色绣素馨花的,十分淡雅别致,清新怡人,发髻上也只是简单的点缀,除了四阿哥从前送给她的玉钗,便是一只珍珠步摇,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咱们郡主穿什么都好看。”妙穗在一旁称赞道。
“那是,咱们郡主当然是最美的。”巧穗在一旁嘿嘿笑道,心里当真自豪,她家郡主不仅很厉害,长得更是没话说,满汉八旗加起来都是最拔尖的那个。
“贫嘴。”靳水月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笑容,谁不喜欢旁人夸自己呢,她也不例外,而且,她家巧穗和妙穗并不是口服蜜饯之人,所以她高兴。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靳水月便带着两个丫头往正院那边去了,这个时辰,也该用午膳了。
正院用膳的厅内,此刻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了,因为靳水月的父亲和大伯未曾分家的缘故,一家子人还是很多的,加之二姐姐带着十二阿哥和孩子回来,便显得更热闹了。
“水月来了。”
靳水月才刚刚进去,就被自家母亲给发现了,她连忙迎了上去,先向长辈们问了安,才和几个哥哥嫂嫂打招呼。
“三姐姐,你瞧我长高没?”四堂弟靳树畹上前站到自家三姐姐面前,故意挺起胸说道。
“高了。”靳水月看他一副幼稚的样子就想笑,这孩子虽然大半年里都跟着水月身边的人学做生意,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心性嘛,还和从前差不多。
靳树畹今儿个是很兴奋很激动的,虽然他放弃了科举从政这条路,但是如今和三姐姐身边的人学经商,还真是不错,而且三姐姐今儿个还偷偷给他塞了个新年的大封红,可把他给高兴的,正准备午膳后便出门和自己那些朋友聚一聚呢。
自然……上次害的他在兰亭水榭倒霉的人,他是再也不会接触了。
“母亲,父亲呢?”靳水月和家里人都说了话后,才发现自家父亲竟然不在厅里。
“半个多时辰前,衙门里来人请你父亲过去,说是有要事。”胡氏看着女儿,柔声说道,虽然想极力压制心中的担心,但说起此事时,眉眼之间还是有一丝愁容。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靳水月很少过问父亲的公事,因为父亲是行事很稳妥的人,虽然以前从未在鸿胪寺供职,但是父亲踏实,好学,所以这大半年来也没有出过岔子,反而因为他在广州府呆了多年的缘故,对于和外国使臣来往十分娴熟了,只是对于朝中有些大典和祭祀等等,还不娴熟,但父亲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大批下属,各司其职,他只是统筹,一切还算周到。
只是因为此刻母亲的脸色不是特别好,靳水月才有些担心。
“没有出事儿,你别担心,你父亲临走时,我倒是听他说了一点,似乎是从广州来的……东印度公司的到了京中,要敬献什么给皇上,他们今儿个才到,你父亲忙着去查看了。”胡氏柔声说道,只是她私底下听自家夫君说,这些英吉利人越来越嚣张,怕他们在皇帝面前无礼,所以她才会担心。
“东印度公司……是他们。”靳水月闻言恍然大悟,上辈子,她虽然对这些宫廷历史不是特别熟悉,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历史是必修课,该知道的绝对不含糊。
而且她前几年在广州,也没有少听到东印度公司的大名,旁人对它可能不是特别了解,只以为是贸易往来,可是用一个几百年后人的目光去看,这简直就是一个殖民侵略的工具,先是印度,然后是大清,间接造成了未来的悲剧。
只是如今的大清还算强大,这些人不敢乱来,所以一步步渗透和蚕食罢了。
“父亲有麻烦吗?”靳新月就在旁边,听到母亲和妹妹的话后,立即凑过来问道。
“应该不会有。”靳水月轻轻摇头,这些外国人,现在还不敢乱来。
“你们放心吧,他们如今要仰仗朝廷在广州府做生意,岳父作为鸿胪寺卿,他们不敢为难和得罪,若真敢对皇阿玛不敬,倒霉的也是他们,岳父不会受到牵连。”十二阿哥柔声说道,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靳水月母女三个闻言点了点头。
“对了水月,我听胤裪说,郭世隆被革职了。”靳新月原本想抱着自家儿子逗逗他,却突然想起自家十二爷昨儿个和自己说起的事儿来。
“被革职了……。”靳水月闻言有些诧异,她从行宫回来后,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儿,一直关注着她家四爷,倒是没有闲工夫顾别的事儿,不想郭世隆竟然被革职了。
“郭世隆身为两广总督,却不能恪尽职守,属于防备,以至于海寇猖獗,前些日子,他奏报朝廷,说其领兵击败海寇,沉其舟,沉其舟四十五艘,还擒获了贼首五人,向朝廷邀功,皇阿玛本该奖赏他,却派了刑部侍郎常绶前往两广调查,几日前常绶返京,上奏皇阿玛,说郭世隆平时禁贼不严,朦胧掩饰,皇阿玛一气之下便将他革职,命其返京思过。”十二阿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靳水月,他也知道靳家和郭家过节很深,先不说当初陷害靳明月,就说去年吧,郭世隆差点就把他家岳父大人给害死了呢。
“报应不爽啊,如今也轮到他郭家了。”靳水月闻言冷笑了一声,郭世隆去年算计父亲,当时就借助海寇玩了把戏,差点让父亲葬身大海,连她和四阿哥都差点在岛上被淹死了。
对于那件事,皇帝心里肯定是有芥蒂的,没曾想郭世隆最后还借助海寇邀功,被皇帝怀疑,如今东窗事发,不倒霉才怪呢。
“的确活该,等郭家人返京,我一定想法子整治整治他们。”靳新月也把郭家人恨得牙痒痒的,此刻更是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靳水月闻言本想说些什么,却听大伯母说用膳了,便跟着自家母亲上桌了。
午膳过后,因想着和四阿哥的约定,靳水月便告别了自家母亲,带着妙穗和鄂辉等人出门了。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靳水月时不时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瞧。
虽然这是古代的大清,信息不发达,交通也不发达,但大街上时不时的还是能看到外国人的身影,大多都是传教士,及个别倒是一副中世纪西方贵族打扮,男人也穿着超级大的泡泡袖,系个蝴蝶结在胸前,有不少百姓都盯着他们看。
“郡主快看那个洋人……大冷天穿那么少,冻得都发抖了。”巧穗指着马车外不远处的人,嘿嘿笑道。
靳水月闻言忘了过去,果然如此呢,冰天雪地的,她也真佩服这些人了。
“前面停下吧。”眼看着离书斋不远了,靳水月便吩咐车夫把马车停下来,自己带着巧穗妙穗和鄂辉等几个侍卫往前走去,其余人则留在胡同里等候。
眼看着书斋就在前头了,靳水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大街上人很多,几乎是人挤人的,鄂辉在前面开路,几个侍卫也将自家郡主和妙穗等保护在中间,不过刚刚到了书斋面前,人群突然有些骚动起来。
鄂辉怕自家主子受伤,眼看有人撞了过来,他二话没说,伸手就将人推开,哪知道用力过猛,竟然把一位年轻小哥儿给推倒了。
因为人群有些拥挤,倒下去的小哥儿恰好就把前头的人给压倒了。
“让开……快让开……。”鄂辉大喊起来,人踩人那是要出人命的。
不过,回应他的却是叽里咕噜的咒骂声,他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是也知道对方很愤怒。
靳水月还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儿,鄂辉也是护住心切,深怕她会被伤到,没想到却有些失手了,她见人群稍稍散开了一些,便想让人去将地上倒下的几个人给扶起来,哪知道后面的人爬起来后,竟然朝着倒地的小哥儿抬脚踹过去。
“住手。”鄂辉大喝一声,立即上前阻止,将那几个洋人推开,把倒地的小哥给扶了起来,说到底都是他不小心把人推到了,才殃及那些洋人,这小哥实在是无辜。
不过那几个洋人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就围了过来,鄂辉身后的几个侍卫当然不会想让,立即迎了上去。
“住手。”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就要和这几个洋人打起来了,靳水月连忙上前阻止,她倒不是怕自己身边的人吃亏,她是怕这些洋人被揍得很惨,一会去鸿胪寺卿闹事儿,给她父亲添麻烦而已。
鄂辉几人见自家主子发话了,立即往后退了几步。
靳水月看着眼前几个洋人,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尽管这几个人比她高了太多。
洋人们也在交头接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大概是料定没有人能听懂的缘故,说话很不客气,骂的十分难听。
可靳水月偏偏一字不漏听懂了,她真没有想到,这还是大清朝十分繁荣的时期,这些洋鬼子就这么嚣张,当真是讨打,她轻轻挥了挥手,对身边的鄂辉等人道:“这些死洋鬼子骂咱们猪狗不如,都是畜生,给本郡主狠狠的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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