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傅锦萱的回答,秀娴心中不但没有增加半点对于傅锦萱的好感,反而认为她心机深沉,故意借此机会讽刺自己容貌平庸,比不得她花容月貌的娇美容颜。
秀娴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示意翠墨、翠缕为在场的诸位侧福晋与侍妾们上茶。今日,秀娴刻意于茶里添了一些东西。在秀娴的谋算之中,虽然今日这杯茶所针对之人,便只是傅锦萱一人而已,然而,秀娴依然乐于通过这件事试探府中的其他几位妾室的性格与态度。
格格宋芷兰端起面前精美的青花瓷茶杯,打开杯盖远远的闻了闻茶香,浅笑道:“福晋所赐的茶,到底比婢妾屋子里的茶情强上百倍。仅仅一闻茶香,便已经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了。”
宋芷兰语毕,便接连喝了三小口茶才意犹未尽的停了口,不好意思的浅笑道:“若非因着品茶的规矩束缚着,婢妾当真想要痛痛快快的畅饮着杯香茶呢!”
侍妾伊佳萝与张碧瑶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却并不敢在得到秀娴的命令以前当面给宋芷兰难堪,因此只是乖巧柔顺的喝了两小口秀娴赐下的茶,向秀娴显示自己的忠心。
侧福晋李婉儿微微勾起唇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随即接着用锦帕擦拭口唇之际,便将一口茶尽数吐在了锦帕之上。
秀娴自是看清了李婉儿的小动作,心中虽然恼恨李婉儿总是自不量力的与她作对,然而此时此刻,傅锦萱才是她真正的心腹大患。
因此,秀娴只是冷笑着瞥了李婉儿一眼,随即便对一直不肯端起茶杯用茶的傅锦萱说道:“熹侧福晋一直迟迟不肯用茶,莫不是嫌弃这云雾茶不合口味?是否需要让奴婢们再重新为你准备一杯其他你喜爱喝的茶?难道说,熹侧福晋与爷心有灵犀,如今除了爷极为喜爱的洞庭碧螺春以外,竟是觉得其他茶叶都鄙陋不堪、难以入口了?”
傅锦萱凝望着秀娴的眼睛,莞尔道:“福晋赐的云雾茶虽然极好,只可惜妾身今早用过早膳之后,便觉得肠胃有些不适。爷前去上朝之前还特意叮嘱我近两日不要饮茶呢。倒是辜负了福晋的一番好意,妾身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秀娴心中暗恨傅锦萱无礼放肆,竟然胆敢在她面前耍心机,然而又不能在此种情况下继续逼迫傅锦萱饮茶。
宋芷兰揣摩着秀娴的心思,抿着嘴浅笑道:“熹侧福晋既然肠胃不适,不如便请福晋赐一杯温热的奶*子吧!热乎乎的一杯奶*子入腹,熹侧福晋一定会觉得舒服许多的。”
秀娴向宋芷兰投去赞赏的一瞥,连忙传令翠缕立即为傅锦萱呈一杯温热的羊奶。翠缕按照秀娴的暗示,为傅锦萱端来了一杯加了料的羊奶。
傅锦萱尚未说话,宋芷兰便浅笑着站起身子,从翠缕手中接过羊奶,笑盈盈的递到傅锦萱面前,“婢妾一直羡慕熹侧福晋过人的容貌与才华,今日,妾身便借花献佛,略表对熹侧福晋的钦佩之情。”
宋芷兰语毕,便袅袅挪挪的半蹲下身子,向傅锦萱行了一个全福礼,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浅笑,目露期待之色望着傅锦萱。
尽管宋芷兰的动作极为迅速,然而傅锦萱却依旧看清了她的动作。傅锦萱不知宋芷兰往羊奶中放入的白色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宋芷兰迅速的动作以及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的手段却引起傅锦萱的重视。
傅锦萱于心中快速的将前世对于宋芷兰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发现如今这个眼神复杂且充满争胜之念的宋芷兰与前世那个胆小怯懦、随遇而安的宋芷兰有着极大的区别。
傅锦萱微微一笑,从宋芷兰手中接过羊奶,缓缓的将碗送到嘴边。秀娴与宋芷兰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傅锦萱的动作。
然而,傅锦萱却忽然浅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对翠缕吩咐道:“再去取一个瓷碗来吧。”
翠缕不解其意,疑惑的望着秀娴。秀娴沉默片刻,对翠缕点头道:“你这个奴婢当真是不知好歹。熹侧福晋有所吩咐,你不说尽快将差事办好,反而于此时发起呆来。”
翠缕连连请罪,按照傅锦萱的吩咐取来了一个瓷碗。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傅锦萱将碗中的羊奶倒出一半递到宋芷兰面前,浅笑道:“适才我见宋格格对于福晋所赐的云雾茶赞不绝口,爱喝得紧,刚刚又迫不及待的抢了翠缕的差事帮我端来这碗奶*子,因此,我猜想宋格格应该是见这碗奶*子香气四溢,所以嘴馋了吧!你我二人虽然入府时间与位份皆不相同,然而毕竟都是爷的女人,也算是一家人。既然是家人,那么有了好东西,自然应该分甘同味。这半碗奶*子,便算作是我对于刚刚宋格格借花献佛的回礼。宋格格应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拒不肯喝下这半碗奶*子吧?”
宋芷兰万万没有想到傅锦萱竟然会反过来将她一军,如今骑虎难下,又仗着自己有着可以用来种出解毒灵药的空间,因此便浅笑着着谢了傅锦萱的赏赐,仰头将傅锦萱递到她手中的半碗羊奶一饮而尽。
傅锦萱勾了勾唇角,也浅笑着喝了自己手中的半碗羊奶。
秀娴见傅锦萱竟然挑唆着宋芷兰与她一起喝了羊奶,不禁恨得牙根痒痒。既厌恶宋芷兰多事,又恨傅锦萱心思诡诈。
秀娴原本命翠缕在呈给傅锦萱的云雾茶与羊奶之中,皆放入了可以让人于近两日显出怀孕之兆的药粉,然而却没想到傅锦萱先是借故推脱,据不肯喝云雾茶,而后虽然也喝下了羊奶,然而却也迫使宋芷兰喝下了同一碗羊奶。
如此一来,只怕在多半个月之后,傅锦萱与宋芷兰将会同样被诊出喜脉。秀娴本来还曾想要好好的利用此事,既让傅锦萱由于被诊出喜脉而在跟随胤禛南巡之时闹出糗事,最好由于耽搁了南巡队伍的行程而被康熙与胤禛厌恶,随后被提前送回京城。而后,她便可以再利用康熙与胤禛皆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以假孕夺宠为由好好整治傅锦萱一番,最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她彻底毁了健康的身子,或是毁了她的美貌与名节,彻底将其打落尘埃,令其永远无法翻身。
然而这一切安排好的计划,都必须重新修改斟酌。只因宋芷兰也与傅锦萱中了同一种药物。若是她认定傅锦萱怀有身孕,那么便要承认拥有类似脉象的宋芷兰也同样怀有身孕。然而,若说傅锦萱怀有身孕,胤禛还会相信几分,然而若说宋芷兰同样怀有身孕,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傅锦萱整日陪伴在胤禛身侧,浓情蜜意、耳鬓厮磨,怀有身孕也属平常。然而,胤禛自从傅锦萱入府以后,便根本不曾在宋芷兰的院子里歇过一晚。因此,若是宋芷兰出现怀孕的征兆进而又被诊出了喜脉,那她的名节也便彻底毁了。从今而后,宋芷兰不止无法在贝勒府中立足,甚至也极有可能因此而丢掉一条小命儿。
秀娴暗想尽管到目前为止,宋芷兰虽然蠢钝了一些,倒还算给她这位嫡福晋几分面子。然而,为了铲除傅锦萱这个心头大患,即使白白舍弃宋芷兰,秀娴也觉得十分值得。
胤禛回府之时原本从京城颇有名望的老字号点心铺子里给傅锦萱带了桂花糕回来,然而刚一回府便听方若将陶然居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他知晓。
胤禛当场便被气得变了颜色,沉着面容一路疾行回到桂华苑内,刚一进门便看见傅锦萱正在看着手里的游记读的津津有味。
胤禛只觉得傅锦萱手中的游记十分碍眼,两三大步便走到傅锦萱面前,先是凝神为傅锦萱诊了脉,随后又干脆将傅锦萱按到自己的腿上,伸出手掌用力的打了她的翘臀,口中沉声责怪道:“我刚刚才叮嘱过你,不要随意吃下其他人端到你面前的东西,没想到你今日偏又明知故犯,明明可以拒绝喝下那碗奶*子,为什么偏要硬要逞能喝下?”
傅锦萱被胤禛打了屁股,顿时羞红了一张俏脸,委屈的轻声解释道:“妾身只是不喜欢宋格格故意挑衅的嘴脸,因此一时赌气,也便故意说了要与她分甘同味的话,也只是想让她尝一尝被人逼迫的滋味罢了。再说,那碗可是福晋当众赐下的吃食,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才是。”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叹息道:“萱儿可真是一个实心眼儿的傻孩子!就算福晋在拿给你的吃食中动了手脚又如何?只要你没有当场发作,立即证明你是由于用了她所赐下的食物才中了毒,即使过些时日你身上的药效发作了,她也会将此事推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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