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县以南某地,已经来这里半年多的黑夫,已经完全适应了军中的生活。
由于朝廷已经着手准备对苗人动手,像他们这样的民兵组织,也逐渐的像正规军靠拢,除了原本的腰刀长矛之外,略显简陋的铠甲也已经发放到了这些民兵的手中。
日复一日的队列练习,叠被子,吹号集合,让这些民兵变得如同机器人一般。
只不过本就木讷的黑夫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跟着战友们忙忙碌碌,还有吃有喝,日子在他看来过的比以往都要充实。
今天黑夫所在的连队,接到了一个任务,有一批军械粮草需要押送到东边的张松统领所部。
押送粮草这活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南方的道路崎岖无比。
是不是的还有一些胆大包天的苗人出来作乱,可想而知,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
临行前,黑夫细心的擦拭了跟随了自己很长时间的佩刀,他十分爱惜自己的武器,在这里只有手中的武器才能给他安全感。
集结的号声响起,黑夫匆忙的整理好装备,急匆匆的跑出军营。
按照军规,三十个数之内没有集结完毕,可是要挨军棍的。
在严苛的军法之下,即便是在懒惰的人,也被训练的十分麻利。
连长是个从正规军调来的军官,据说以前是个加强排的排长,此人每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诱人欠了他几吊钱一样。
由于他姓山,因此士兵们士兵们都称呼他为山欠钱,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没有人会不知死活当着山连长的面说出这个外号。
山连长训了一番话,大体的意思,便是这些物资多么重要,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云云。
只不过黑夫是半点也没听进去的,他不在乎什么朝廷,也不在乎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王,他心中所想只是希望能够平安的完成这个任务,最好能有些实力不堪的劫匪跳出来。
如此以来便能有机会立功,拿了赏钱,兴许自己也能和上次一样的好运气,说不定,自己也能混一个伍长当当。
想到自己当了伍长,黑夫差点笑出声,意识到不妥之后,连忙看了看其他人,见没人注意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当了伍长,回去之后提亲,相比里长不会拒绝吧。”
黑夫的白日梦还没做完,山连长便宣布出发。
牛车马车独轮车,为了运送粮草,齐国基本上把所有的运输工具都用上了。
数百人人马排着长长的队伍,缓缓的除了此处军事要塞。
距离此处要塞不远的一个苗人部落,在黑夫这批人离开半天之后。
几个鬼鬼祟祟的苗人匆忙的返回了他们在大山中的部落。
“首领,齐人出来了。”
“多少人。”
“看人数应该是一个连队。”
“一个连队?”
苗人首领略沉吟了一番。
“首领,齐人霸道,欺凌吾族,他们的粮草半月前就运送过来了,若是我们得了这些粮草武器,凭咱们的勇士在这大山河流之间,何必看他人脸色。
那些背弃了大巫的软骨头们,只能用他们血来证明我九黎之后勇武。
”
一名鹰钩鼻的老者阴森森的说道。
“巫祝阿公,若是事情败漏,吾族该如何是好,白熊部落的下场你我可都清楚啊。”
鹰钩鼻老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来这首领一眼,冷哼道:“不冒险,怎能壮大吾族,那齐人此番无不是那涂山之地,这大山是吾族之地,大山之灵定会庇护吾等,只要我们干掉了他们,有了那批粮草,这天下间哪里去不得,事成之后,吾族便离开此地,不出数载,九黎之名必然在吾族手中重现荣光。”
面人首领被这鹰钩鼻老头说的热血沸腾,想到自己将成为上古蚩尤那般的人物,心中顿时豪情顿生。
目中寒芒一闪,立即吩咐召集族中勇士准备行动。
南方的潮湿闷热的气候,让人走几步路便大汗淋淋,尤其是在这上古的时代,各种植被长的无比茂盛,更加剧了士兵的不适感。
黑夫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军装上拧一下都能挤出水来。
恶劣的天气,让队伍行走的很慢,两天的时间,才走了不到三十里,如此龟速,让山连长有些担忧能否在规定的期限内将物资运送到张松统领手中。
但是这天实在太热了,若是一味的赶路,这百十来号人,能有一半活着抵达目的地就不错了。
中午十分,队伍在一个小溪边休整。
疲惫不堪的黑夫和同伍的袍泽靠在一颗大树下享受着难得清凉。
“这狗日的天,没出来时天天下他娘的雨,这两天连半片云都没,真戳他娘个腚沟。”
伍长河近一边用芭蕉叶扇风,一边骂骂咧咧的诅咒着不开眼的贼老天。
黑夫抬头看了看蔚蓝色的天空,刺目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伍长,长安那边啥样子啊。”
听黑夫如此一问,其余人也来了兴趣。
他们都知道河近是长安人,但从没听河近谈论过自己的家乡。
河近露出一丝怀念之色,回味了一番后,沉声道:“长安可是好地方,可不想这鬼地方如此闷热,我们你们说,长安的城墙比山都要高,全是青砖筑成,那人多的,和天上的星星差不多。
就那朱雀大街上,随便吐口唾沫说不定都能砸中一个三四品的大官。
你们几个小子,要是以后去了长安城,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要是因为吐唾沫得罪了了不得人物,被扔进大牢里,也是活该。
啧啧,现在真想去朱雀大街的食肆喝上壶好久,在来一斤庖厨炮制的爆炒羊肉,那他娘的才叫享受啊。
”
黑夫他们这些从小地方来的家伙们,哪里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这等新奇的事物,一个个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在看自己手中干巴巴的窝窝头,便有些寡淡无味了。
就在几人沉浸在河近描绘的美好幻想中,一声惨叫忽然打破了这午后的平静。
“敌袭!敌袭!”
一名士兵的惨死,瞬间让整个军队惊慌起来,各级军官匆忙组织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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