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班的时候,张天让虎头注意着洞口的火堆,记得添柴。
虎头不知道张天想干嘛,也懒得问,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张天立刻出洞查看。
经过一夜的烘烤,砖坯和陶坯已经相当干燥结实,未经烧制的砖坯用来造房子肯定不行,一下雨就化成渣了,但用来垒一座小型的陶窑完全没问题。
他叫上枭,又把林郁从睡梦中摇醒:“起来干活啦!”
三人来到洞穴外,简易的陶窑没啥技术含量,连砂浆都不用加,干砌就行。
从底部往上,依次垒出灰膛、炉栅和火膛,最后搭建用于烧制的窑室,窑室容积在一立方米左右,算不上大,但也不小了。
张天将烘干的陶坯放入窑室中,开口向下,以便像热气球一样捕集热气,提高烧制效率,陶坯之间留出一指宽的空隙,用作火焰的上升通道。
四个罐子,两口锅,八个碗,再塞几块砖坯进去,凑够满满一窑,以免浪费火力。
从山林里捡回来大量树枝,劈成一米左右长的木柴,堆在陶窑旁,几乎有半人高。
将木柴引燃后放入底部的灰膛和火膛中,燃烧的火焰和烟气顺着砖块和陶坯间的缝隙直往上窜。
他用砖盖住顶部的缝隙,防止火焰窜出损失热量。
“这样就行了吗?”
“这样就行了,等陶坯烧到红热发光,就不会渗水了。”
“要烧多久?”
“烧制半天,冷却半天,晚上回来就差不多了。”
吃过早饭,张天再次把弟弟妹妹们叫出来:“今天同样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挖坑吗?”
孩子们摩拳擦掌,瞧他们这么积极,想必林博士昨晚很是煮了些美味犒劳他们。
张天摇摇头说:“今天不挖坑,我要你们盯着这个窑,一旦火势减弱,就往下面的洞里添木柴,一直烧到太阳升到头顶的位置,就不用再烧了,拿木板把顶部盖住。”
盖住顶部是为了把热量闷在窑里,减少热对流,以免冷却过快导致陶身开裂。
“好好干!”张天激励道,“晚上有好东西吃!比你们以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
孩子们兴奋不已,下决心说要一整天都守在陶窑附近,哪儿也不去!
张天笑了起来,他并非开空头支票,等烧出了陶器,又有盐的加持,他相信林大厨能够轻松征服这群小屁孩的胃。
……
“阿嚏!谁又在背后念叨我……”
林郁揉揉鼻子,小声嘟哝着。
褐色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一阵冷风吹来,枯叶再度腾飞,完成生命中最后的一舞,再缓缓掉落地面,紧接着又被女人们的挖掘棒翻开,寻找有可能藏在枯叶底下的昆虫幼虫。
女人们用于采集的挖掘棒和后世的药锄很像,只不过头部用的不是铸铁,而是磨尖了的骨头。
她们用这棒子撬翻倒木,寻找蝾螈和肥美的昆虫;靠它协助捕捉溪里的软体动物,把它们赶到岸边,然后伸手捞起;还用它挖出土里的各种球茎、块茎和根……
凭借自己的巧手操作,女人们生生将这落后的工具玩成了多功能采集器。
这些天跟着林郁学习和实践,她们已经能够辨认山林里大多数常见的植物。
她们沿路采集仍然顽强生长的耐寒植物,挖出根茎,去掉蓟的刺,收割枝叶,还顺手采摘一些浆果和坚果。
山林里结实的果树不多,果子的长势也不如人意,放在以前,她们是不屑一顾的,如今也不再挑三拣四,秉持着“凡路过,不放过”的原则,尽可能多地采集回去。
女人们也随身携带着石匕、骨刀等小型武器,个别女人还挎着弓箭,虽然她们不事狩猎,但终日混迹山野,必要的防身是不可少的。
女人里最擅长弓箭的是琼花,她的射艺天赋略逊于虎头,远胜过二舅,每天进山采集,她都能顺手射杀几只鸟兽带回来,要不是琼花姐姐有孕在身,张天很乐意为她打造一把角弓。
“听!什么声音?”
琼花忽然叫住女人们。
众人停下脚步和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倾听。
风吹过山林,簌簌作响,似乎还夹杂着哀伤的低吟,很像是受伤的动物发出的呻吟。
“看看去!”
兰花当机立断,希望能够抢在四足捕食者之前捡漏。
众人背起竹篓,拎着挖掘棒循声追去,万一遭遇野狼,挖掘棒还能当打狗棒使。
林郁的心突突直跳,不免有些紧张和害怕,她的手伸进外衣褶层里,紧紧握住张天给她防身用的折叠刀。
一個巨大的浅褐色身形半掩在血渍斑驳的落叶里,绵软而了无生息。
腹部雪白蓬松的绒毛已经血污粘黏,腐朽的气息紧附其间,背部厚实的毛发上或深或浅点缀着斑点,此时也黯淡无光。
林郁隐约瞥见它尖尖的耳朵里蠕动着蛆虫,咧开的嘴里满是黄牙,闻风而来的食腐昆虫爬满口腔。
但真正令她惊讶的是这只猞猁的体形,后世的猞猁长到一米二三的体长算很了不得了,而这头猞猁健壮得几乎像一匹小马,何况它还是体型较小的雌性。
“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女人们的视线落到琼花怀里,顿时高兴地叫出声,随即靠过去。
琼花从猞猁的窝里找到三团明黄色的毛球,它们双眼仍未张开,盲目地磨蹭琼花,它们嗅到了奶水的味道,却无法从冰冷的兽皮上找到奶源,哀伤的低吟正是从它们嘴里发出,此时还带着些许有奶吃不着的焦急。
林郁看得眼睛放光,谁能拒绝毛茸茸的大猫幼崽呢?
女人们纷纷探出咸猪手揩油,弄得三个小家伙颇为烦躁,呲呲地叫。
琼花分了一只幼崽给林郁。
林郁高兴坏了,紧紧抱着大猫幼崽,将它温软的皮毛贴近自己的脸颊。
幼崽却一脸不乐意,用尚未长出利爪的肉掌抵住这张过分热情的奇怪的大脸,很高傲地将头拧到一边。
它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抱着它的这个黄花大闺女显然没有奶水喂它,这令它十分恼火,嗷嗷叫着要认有奶的女人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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