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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外面的车是谁的!”
引擎声停下后,随即便是车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一个粗噶的男人声音。
茉莉看到艾瑞克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哆嗦,匆忙向房门走去,却在手握到门把上时顿住脚步,转头犹豫地看向茉莉。
茉莉善解人意地对他笑了笑,“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看来艾瑞克和他继父的关系并不融洽。
两人一起走下楼,就见客厅中央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看到艾瑞克和茉莉从楼上下来,男人黑红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死小子,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带女人回家鬼混,你竟然违抗我的话?”
“我没有……”
艾瑞克慌张地解释起来,但男人却根本不听他的话,大步冲过来,如铁钳般的手紧紧扯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然而在男人的大掌落下的那刻,回过神的茉莉急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脸色随着情绪的变化同样变得冷冰冰的,“住手!”
“你是哪里来的臭丫头?我管教我的儿子,你怎么敢插手?”男人凶狠地骂道。
因为两人的距离极近,茉莉闻到了一股混着奇怪气味的酒味,差点被熏得昏过去。这一闪神,男人便挣脱开了她的手,顺道用力一甩,将她往一旁摔去。
“茉莉!”
茉莉在艾瑞克的惊呼声中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手腕上还带着隐隐的痛楚。
她抬眼望去,见那男人并不在乎她,将她甩开后一脚踢在艾瑞克身上,后者闷哼一声,抱着肚子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茉莉瞳孔一缩,在理智掌控她的行动前就冲了过去,握紧了拳头往男人身上砸去。
然而,在她与男人短兵相接前,艾瑞克微弱的声音却传入了她的耳中。
“快走……茉莉!求求你了……”
茉莉一僵,看向依然躺在地上无法起身,却倔强地望着自己的艾瑞克。他的双眼瞪得很大,望着她的眸子里满是祈求。他的神情是那么脆弱,长久的自卑缠绕着他,勒紧了他的咽喉,他就像条渴水的鱼,绝望而麻木。
紧握的拳头收了回来,但茉莉却没能控制住双手的颤抖。
之前她只以为艾瑞克的继父跟他的关系并不融洽,可现在来看,根本就是恶劣。酗酒,暴躁,蛮不讲理,这是茉莉对他这个继父的所有看法,而这不过才刚一见面而已。
艾瑞克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待了几年?他说过他妈妈去世已经很久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在他继父的苛待下已经忍受很久?
艾瑞克祈求的眼神让茉莉无法不动容。她知道他或许是害怕他的继父伤了她,或许是纯粹不想她也卷入他的家庭纷争中,也或许是不愿意她留下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茉莉都无法违背艾瑞克此刻的想法。她甚至怕如果她硬是留下,会不会导致他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激发异能。
男人果然是喝醉了,在踢了艾瑞克一脚后也没再理他,拿起一瓶酒咕噜噜地往喉咙里灌。
“求求你……趁现在快走……”艾瑞克低声呢喃着。
茉莉压下心中的千头万绪,深深地望了艾瑞克一眼,转头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茉莉依然在道斯中学校门口等艾瑞克,但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没等到人。而第三天早上正是周一,茉莉想自己该找方法躲开其余人去问问艾瑞克的伤势。
但她没在晨会上见到艾瑞克,反而在晨会后等来了气势汹汹的温蒂。
“艾瑞克今天没来上学,你知道原因的吧?”温蒂质问道。
茉莉一惊,想起那天那男人不遗余力的一脚,不禁站了起来。艾瑞克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见茉莉那惊讶的模样,温蒂皱了皱眉头,开始对自己的猜测疑惑起来。
而从失神中清醒的茉莉看到温蒂还在自己眼前,犹豫了片刻,终究压下了心中的纷乱,对她说道:“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温蒂皱眉看了茉莉会儿,想到她刚开始的惊讶不像假的,便也只能悻悻离去。
而在第一节课开始前,茉莉便悄悄出了学校,飞快地驱车到了艾瑞克家。
怕他继父发现,茉莉远远的就将车子停在路边,步行到了他家门口。他家门口停着当日她离去时看到的卡车,想来艾瑞克的继父还没出门。茉莉不禁庆幸自己的先见之举。她小心从窗户里望进去,见客厅里没人,便试着转了转房门,惊喜地发现门没锁。
茉莉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踩着轻盈的脚步往楼上走去。刚刚走到楼梯上,就听到不小的动静,她立刻紧贴着墙壁,将身体藏在了过道旁的大盆栽之后。
只见艾瑞克的继父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进了另一个房间,随即房内传来了一阵水声,茉莉了然,又等了会儿,果然见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打着呵欠回到先前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茉莉安静地多等了几分钟,见那边不再有任何声音,便轻手轻脚地来到艾瑞克的房间门口,几乎贴着房门,小声呼唤道:“艾瑞克,你在吗?”
房间里很安静,过了几秒却忽然响起了不小的摩擦声,没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艾瑞克那带着不敢置信神情的脸出现在茉莉眼前。
茉莉没跟艾瑞克客气,挤进了他的房间,将房门关上,这才长舒了口气。而一旁的艾瑞克,早就目瞪口呆了。
茉莉以手为梳理了理长发,才笑看着艾瑞克问道:“你今天没来上学,是因为那天受伤很重吗?”
艾瑞克闻言却低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道要他说,他不去学校,只是羞于面对茉莉?虽然知道她迟早会看到自己被人欺负时的卑微模样,但这一天晚一些到来总是好的。那天的事发生得太突然,等到茉莉离开他家,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意识到,自己被揍到地上的样子一样很难看吧。
茉莉没读心术,自然不会知道艾瑞克现在在想什么。她上下打量着艾瑞克,见他似乎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我没事。”艾瑞克终于开口,轻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万万想不到,茉莉会悄悄溜进他家来见他。
“我担心你,所以来了。”怕被艾瑞克的继父听到,茉莉同样轻声道,“今天温蒂来问我你怎么了,我才知道你今天没来上学。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茉莉仔细看了看艾瑞克,发现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并不是受到病痛折磨的样子,便彻底松下心神。
“我……对不起……”艾瑞克下意识地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茉莉有些吃惊,“如果说是那天的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我没有来你家被你继父撞上,或许并不会……”
“不,不是你的错!”艾瑞克却急忙抢白道,“就算是平时,他一喝醉酒就……”
他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又立刻闭上了嘴巴。
茉莉心微微一沉,却假装没有注意到艾瑞克方才的话,只笑着说道:“既然我们已经逃课了,你还想继续在房间里待着吗?”
“什么……”艾瑞克愣愣地望着茉莉。
茉莉嫣然一笑,“我们出去散心吧。”
“什么?”
在艾瑞克还处于云里雾里状态的时候,茉莉将艾瑞克从他家偷带了出来。
将他塞到自己的车里时,茉莉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飞扬的情绪,嘴角不自觉地保持着微翘的状态。
车子开出艾瑞克家的范围后,茉莉降低了车速问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对于就这么跟着茉莉悄悄跑了出来,艾瑞克依然有些迷茫,等到茉莉出声问自己,他像被吓醒一般,半天后才回道:“去……我的秘密基地吧。”
秘密这两个字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刺激的事,茉莉微微睁大双眼,饶有兴趣地笑道:“那你指路吧。”
在艾瑞克的指点下,茉莉将车开到了内凹的一片山谷。山谷外看起来毫不起眼,入口也很小,车子开不进去,茉莉便跟着艾瑞克下了车,两人徒步走了进去。
一走过谷口进到里面,茉莉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是个大约一个足球场大的小型山谷,满地都是及膝高的不知名植物。纯白色的小花点缀在这些挺拔的植物上,让整个山谷像是铺上了一层白雪。而山谷靠里的地方则矗立着一些高大的树木,或形单影只,或两两相望,或成群结队。树上有一些小小的身影隐匿其间,而树下则飞舞着各色成群蝴蝶,让这寂静的山谷中透出生命的美丽气息。
茉莉站在整个山谷中间,闭上双眼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气息,心底一片平静。
“怎么了?”
茉莉翘着嘴角转头去看艾瑞克,却发现他似有些惋惜的神色,不由问道。
“可惜我忘记带笔和纸了。”艾瑞克看着茉莉,笑得腼腆。不然,他就能将这美好的一刻永远地留在画纸上。
茉莉双眼一亮,“车里有。”
她跑出山谷,在车上翻找了会儿,找到几张备用的白纸和铅笔,递给了艾瑞克。
虽然只是普通的白纸,但若想留个纪念,也足够了。
艾瑞克找了个舒适的地点坐下,提笔开始画起来。铅笔在他手上就像是马良的神笔,不一会儿,惟妙惟肖的山谷景色像是复印一般落在白纸上,而画面正中央,则是少女微微张开双手,仰着头迎着微风的美好身姿。
这画完成的时候,艾瑞克在右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缩写AA,并郑重地将它送给了茉莉。
“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接过画的时候,看到那仿佛照片似的自己,茉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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