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以后,那司机才回去了。
方婉心看着那豪华的大车离开,紧张地抓住付瑶的手,拉到一边:“瑶瑶,你和妈说实话,是不是给人家包养了?”
“妈,你瞎说什么呢?”
“要不是人家干嘛专门派车来送你啊?”方婉心痛惜地说,“瑶瑶啊,凌晔这人虽然不是很成熟,但是对你真心的好。最重要的是你们俩身份匹配,也是一个学校的,感情也深。你可不要被那些有钱的男人骗了,有几个是真心的啊?”
“我知道的妈,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就是之前帮过他一个小忙,人家这是报答我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就好。”方婉心才算松了口气。
这几天下雨,院子里那两棵松树落了一地松针。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容易积水,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等雨停,拿扫帚扫。不过这东西真的很难扫,扫完又落,常常是连着几个小时她都花费在那。
这天她扫完以后回了房间,打开衣柜的时候想起来那件衣服还在,在衣柜的最深处。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来。
拿出来以后捧着坐在床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窗外的雨下地很大,她偶尔转过身去望一望,水和天几乎是同一个颜色。
这样的天气,让人的身体变得非常潮湿,空气里却并不阴冷,反而有种回暖的闷热。
方婉心在庭院里叫她:“洗洁精没有了,瑶瑶,去买一瓶吧。”
她过了好久才应了一声,站起来,出门前,换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带上一把浅蓝色的伞,当然,还有那件放置在那很久没有决定去向的名贵的衬衫。
她把它细心地折叠好,放入随身的拎包里。
外面的天气并不比室内暖和,她却也不觉得冷,在站台等了约十五分钟后上了最后的一班公交车。
到了那里的时候,是傍晚5点15分,她顺利地通过了山脚下的第一道门,但是在第二道门前被拦住了。两个保安过来询问情况,她说是过来找人,他们说需要登记,然后核实情况,目光在她身上移动。
她知道自己穿的很廉价,和这里格格不入,不过她不打算解释。
雨下的真的很大,后来撑着伞步行,裤子以下湿了一大片,潮气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渗透进去。她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保安终于放行。
她抱着那个小小的拎包在山路上走,偶尔会有车子开过来,她紧紧贴着路边避让。上次来时坐的汽车,所以没发觉这条路的距离。
竟是如此漫长。
从黄昏时分到华灯初上,昼夜更替不过短短的几十分钟罢了。
但是这几十分钟对她来说,却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她走进栅栏,踏上台阶,终于按响了那扇门的时候,她的手心又开始出汗。
过了会儿一个女仆来开门,疑惑地打量她,不自觉皱了皱眉:“你找谁?”
不是上次见过的任何一个,这是张生面孔。这又为她增添了不少困扰和窘迫——付瑶说:“我找孟先生。”
“哪个孟先生?”这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
付瑶清晰地说:“孟西沉孟先生。”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付瑶站在屋檐下,很久没有动。檐外飘进来雨丝,把她的头发打湿了,还有她的衣服,以及下半身那件湿的不能再湿的裤子。
屋内则是另一个世界。
地暖向地面持续供温,室内的温度很稳定。
“琳琳,谁呢?”在客厅打扫的女仆问刚刚去门口的人。
“不知所谓。”顾琳走过来,拿过一旁的抹布和她一起跪在地上擦拭台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开口就要见孟先生,我给打发了。”
“不会是和孟先生认识的吧?你这样不好吧,至少问清楚啊。”沈佳有些迟疑。
“你没看到她人,都穿的什么啊,孟先生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穿的什么啊?”
“大街上几十块钱一条的牛仔裤。你要看吗?那你出去啊。”顾琳呵呵笑了声,“不定现在还在外面蹲着呢。现在的女孩怎么全都这样,看到个有钱的男人都像苍蝇见了蜜似的往上盯,也不怕把牙给磕了。孟先生是能这么开刷的吗?”
“那她怎么知道孟先生住处的地址的?你真的弄清楚了,若真是孟先生认识的人……”
“可能吗?”顾琳不屑,“你没看到她那穷酸样。”
沈佳总觉得不太好,让人家这么在外面站着,但是想一想还是顾琳说的对,要是随便把什么人都放进来,骚扰到孟先生怎么办?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的时候,半山都笼罩在了雨雾里。付瑶躲到花园里的葡萄架下避雨,远远的,看到孟西沉的车缓缓驰上山坡,过了栅栏门,从她身边开过。
她抓紧了手里的拎包,却看到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又倒了回来。
车窗摇下来,里面是孟西沉询问的眼神。
付瑶望着他,然后又望向他身边的位置,在那后座里,还有一个穿着浅茶色风衣的年轻女人,也在看她。
不过,付瑶很快就把目光收回来,复又看向孟西沉。
又是一个水花打下来,她被淋了个湿透,吃力地扬了扬手里的拎包,走过去,递给他:“您忘了,上次您的衬衫。”
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微微侧着头想了会儿:“……所以,你是……”
“我来送衣服。”
“送衣服?”他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对。”她在大雨中点点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看上去有点狼狈,但是她依然伫定地说,“送衣服,您的衣服。”
雨渐渐停了。
孟西沉没有说话,他乌黑深邃的眼睛在这样深秋黑夜的细雨中,特别的柔和,让人心生温暖。她想要从容,但是看到他从车里走出来,黑色的皮鞋踩在她身边的枯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时,她就再也不能从容了。
孟西沉脱下自己的长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握了握她单薄的肩膀,带她朝门那边走去。车后座那个年轻女人终于忍不住打开车门走下来,唤了他一声:“西沉……”
孟西沉回头对她说:“羡姿,今天不能和你聊了,回头见。”
徐羡姿眼睁睁看着他带着那个她素未蒙面的女孩进了门,眼眸微沉。回头打了电话:“老张,我在西沉这里……你来接我,对,别问那么多,马上过来接我。”
她回头又看了看别墅合上的门,驻足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走过去敲了门。
她紧跟着孟西沉和付瑶进去,仆人马上过来给她准备了拖鞋。徐羡姿都没招呼,直接往客厅那边走去。
虽然是第二次来,付瑶还是有点局促。孟西沉让她在沙发里坐下,让仆人把室内所有的地暖都开了,又往壁炉里添了燃料。
很快,壁炉里燃起熊熊的火焰,在墙壁上跳跃着,照亮了她半边脸。
付瑶又打了个喷嚏,看到自己身下丝绒的沙发被弄湿了一大片,下意识往外面坐了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冷,她又感觉身体里面在发热,像是灼烧了似的,头晕目眩。
“还冷?”他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站起来,微微拧起眉,朝那走廊尽头说:“小顾,小沈,热水和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顾琳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弯着腰,结结巴巴地说:“准……准备好了。”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根本不敢抬头看付瑶。沈佳躲在她身后,也瑟瑟发抖着,不敢说话。
“你们怎么了,不舒服吗?”孟西沉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悦。
“不……没有。”
孟西沉轻轻挥手:“算了,下去吧。”
二人马上像得了特赦令一样快步弯着腰离开。
“之前的小郑和小张回乡去了,这是前几天才找的人,之前两天看着挺靠谱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样了。”孟西沉拧了拧热毛巾,铺开在掌心,弯腰给她擦了擦脖子,又问她,“感觉怎么样?”
没有人应他。
抬眼一看,付瑶闭着眼睛靠在沙发里,脸色酡红,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感觉火烧一般,马上打横抱起她往走廊那边走去,高声道:“李姐,李姐,叫陈医师过来。”
徐羡姿跟上他,在他身边说:“看着是发烧了,先用退烧药吧。”
孟西沉没有应声,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怀里人。
李姐听到声音就从楼梯上跑下来了,看到孟西沉怀里人事不知的女孩就急问道,“这……这怎么了啊?”
“别问了,快叫人过来。”孟西沉撇下她抱着人就朝楼上走去。
徐羡姿有些黯然,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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