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的命运 第二章12

    一场风雨打破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的秩序，很多施工都无法开展，吃、住、行都成了问题，职工情绪低落。针对这种情况，指挥部召开了紧急职工大会。食堂前的空地成了临时会场，职工拣稍微干一点的地方站着，从上空看，整个会场就像一片播种时种子没撒匀的麦苗地，没水的地方一簇一簇的，人拥着人，有水的地方一片空白。黄宏达面对职工站着，大声喊道：“同志们，现在形势喜人呀！在我们的脚下马上就要建成一个大油田了，在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第六指挥部的工作势如破竹，进展异常顺利。不过，昨天夜里老天爷给我们来了一个小插曲，下了一场大雨，又刮了大风，给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很多困难，我想这个困难是暂时的，是难不倒我们的，因为我们石油工人有一个光荣的传统，那就是能吃苦，能战斗，困难面前不低头。我们要发扬这个光荣的传统，无私奉献，迎难而上。下一步，我们要生产、生活一起抓，职工搞生产，家属建板房，只要我们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一定能闯过这个难关。大家有信心吗？”黄宏达看职工都没有吭气，又提高了嗓门喊道：“上级领导有信心，我们第六指挥部的领导有信心，我看大家是有信心的！我们石油工人是时代的先锋，是国家的主人，现在国家建设需要石油，我们就得不计个人得失，出大力，流大汗，甚至流血牺牲也要为国家多产油，这是我们石油工人神圣的职责，当你们看到到处机器轰鸣的时候，当你们看到车辆川流不息的时候，你们会深深地感觉到被视为工业的血液——石油是多么重要，我们作为制造工业血液的人是多么的荣耀。”

    黄宏达像解冻的河流，越讲越激动，似乎有一个光环正在他的头顶环绕，照着他激流勇进，光环越来越高，越来越亮，他遥望放大的光环，原来是太阳在他头顶已升了老高。这时，会场一片嗡嗡声，哈欠四起，职工们关心的不是头上的光环和荣耀，而是昨夜被雨水淋湿的被褥。黄宏达再也无法维持会场的秩序，话锋一转说：“同志们辛苦了，今天会议就开到这儿，散会后请各单位组织好生产和职工的生活。”黄宏达话音刚落地，顿时会场响起哗哗的掌声。

    一场大雨把大地浇透了，到井场去的路上全都是积水，原来的浮土变成了稀泥窝。到井场施工的车辆和运送物资的车辆都失去了往日的雄风，轮子光在泥窝里打转转就不往前走。施工车辆到不了位，施工急需的油管等物资运不到井场，大部分施工被迫停工。各基层队连连告急，黄宏达更是急得团团转，紧急召集了各基层单位负责人会议，他下了死命令，“我不管你们有多困难，你们就是一人喝一口也要把路上的水给我排干净，用推土机拖，用人推也要把施工车辆给我弄到施工现场，用人扛也要把施工急需物资给我扛到井场，必须保证施工不能停，特别是新井投产一刻也不能耽误，要是有哪个队耽误，首先，我拿你们领导试问。”

    由于送油管车误到路上，三队有一口新井投产作业已经停工了半天，本来冯建设还有些侥幸心理，想把路上的水排一排，用推土机把送油管车拖到井场，看来是行不通了，因为到新井场去的两公里多的路上全是积水，泥巴窝一尺多深，各个施工地方都在用推土机拖车，很难要到推土机，再等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冯建设开会回来马上组织职工扛油管，用人工把油管送到井场。职工蹚着水，踩着稀泥把一根根油管扛到井场，路上的水没住了小腿，两个人抬着一根油管在泥巴窝里艰难地行走，二百斤重的油管牢牢地压在两个人的肩上，没有把脊梁压弯，没有把腿压弯，但把脚下的稀泥压飞了，腿陷下去了，两条腿像定在稀泥里的木桩，每跋涉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作业工郭来富扛着油管的前头探着身子往前跑，两脚留下一路吧唧吧唧的响声，踩出的水和稀泥巴四处乱溅，嘴里还不停地对他越过的人喊着：“快走！快走！”扛着油管后头的队长冯建设也没命地跟他一路小跑，边跑边提醒着他：“别碰住人了！”受郭来富的感染，职工都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石祥地也一时兴奋起来，对郭来富还一个微笑，嘴里喊起：“快走！快走！”推着油管直往前冲，在油管前头的尚问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栽到水里，尚问天倔强地爬起来，用工服袖子擦一擦脸上的水和泥巴，又悄无声息地扛起了油管，艰难地行走在这个队伍里。队伍肩上的油管连成了一条线，一条流动的线，井场不停地堆放着油管，那条线似乎永远横在空中，永远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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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