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会就像吸星大法,把角角落落的钱都吸出来了,到处都能闻到钱的味道,到处都能听到钱的响声,到处都能看到钱闪烁的倩影。人们为了筹集房款忙得不已乐乎,开完动员会的第二天取钱的人们像潮水一般涌向银行,银行前面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似乎银行快倒闭一样。没有取到钱的人愁眉苦脸,心急如焚,取到钱的人也急不可待地朝房产科奔去,这夹带着钱味的潮水冲破银行的堵塞之后又涌向房产科,房产科前面马上又人头攒动,声音鼎沸。
郝晴照取出钱后急忙看一下手表,对丁小倩说:“我还要回去给学生上课,来不及了,你先去房产科交款吧,我下午再去。”
丁小倩看着这么多人也想去上班,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带着这么多钱去上班不安全,万一丢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把装钱的包捂在胸前踌躇一会儿,然后跟着流动的人群一路小跑奔向房产科。她被淹没在房产科前面黑压压的人群里,对前面收款的进展情况一无所知,她左顾右盼,一筹莫展。她无奈地站在那儿看着面前拥挤的人们,有的把钱包紧紧地搂在怀里,有的用两手紧紧地把它按在头上,有的夹在胳膊窝里,似乎钱和他们的身子连在了一起,钱随身子晃动,身子又成了钱的奴隶,时刻守护着它,一刻也不敢离开它。
李刊用肥胖的右胳膊紧紧地夹着用报纸抱着的一包钱,左手还紧紧地把住右胳膊肘,脸上不停地往外冒着细微的汗珠,汗珠很快又被凉风吹散,他胳膊窝里那一包钱就像一块滚烫的碳火,似乎不马上把它扔出去会把他烤焦一样,但从他用力的神情看,他把一身的力气都注入到那一包钱上,似乎那是他的命根子,不舍得把它交出来。尽管他有一百个不乐意交出胳膊窝里的钱,但他还是奋力向前拥挤。收款台前面的纵队变成了横队,又由横队变成了一窝蜂,交款的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他用夹着钱的右肩膀朝前顶在人缝之间,整个身子像一个木楔子扎进这密不透风的人堆里,经过几番揉和之后他终于挤到收款台跟前,他喘着粗气说:“要我们的钱还让我们这么费劲,岂有此理。”他的一句话引出所有在场人的怨气,仿佛一根火柴点着了刚弹开的一堆干软的棉花,怒火迅速燃烧,牢骚声,辱骂声不绝于耳。房产科收款的人不高兴地说:“你们有本事骂上面去,给我们发牢骚有啥用呢,又不是我们让你们买房子的。”
李刊交完房款整个身子像瘫了一样,他无精打彩地回到单位,看到严平乐悠闲自得的样子感到非常惊奇,他像吃了一副兴奋剂,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笑呵呵地大声说:“老严,人家交房款急得眉毛都快着了,你为什么不去交呢?你不是干部,难道你也不是党员?”
“我退党了。”严平乐也笑呵呵地说。
“你什么时候退的党,我怎么不知道。”李刊惊讶地说。
“今天退的,党都不给我房子住了,我还要这个党员干啥用呢。”严平乐说罢神秘地一笑。
李刊猛一拍他的肩膀说:“小心开你的批斗会。”
严平乐嘿嘿笑笑说:“开个玩笑,我想换一个板房住,所以,没有去交钱。”
“房产科给你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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