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扑了上来,拿刀的女孩更显得惊慌失措,要挥舞刀子。顾暖冲上去抓住她拿刀的手腕,不放手。
欧亚楠反而在听见那声小笙的时候一惊,松开了手,等回过神来时,见眼前的两个女人纠缠在了一起。
混乱的景象,让他都不知道怎么插进去。生怕忙乱插入的话,会给顾暖带来更大的危险。只好在旁边等着。
对方见顾暖死活不放手,也越加用力狠了起来,因此从自己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把钥匙当成利器准备往顾暖头顶上砸。
见此,欧亚楠终于瞄准了机会上去,把她另一只手抓住。
两个人把拿凶器的少女给压在了墙壁上。
这时医院里的保安听到有人报警赶了过来,一块将凶手制服在了地上。
看着所有人似乎都安全了,顾暖才敢松口大气,只觉得满身都是淋漓的恶汗。一抬头,见站在自己对面只一步之遥的欧亚楠也是气喘吁吁的。
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儿苍白。顾暖一惊,看到了他白色衬衫的左边袖口上有一道划破的口子。
感觉到一道焦灼的视线射到自己身上,欧亚楠转头时一样望到了近在咫尺的顾暖,她的眸光像是他似曾相识的,又是前所未见的,那样地锁定在他身上。他愣了愣,紧接尾随她的视线看见了自己袖口上的那个刀口。
其实很浅,一点都不深,不用怎么处理自己都已经凝血结痂了的一道浅伤口,可能只稍微划破点表皮。
疼都不觉得疼。要不是她看见,他都没有发现到,都不知道是自己怎么被划伤的呢。
“没事。”他不自觉地对她说。但是,她好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目光呆滞,只是看着他的那只袖口。
那瞬间他心头涌起了一股有些揪心的感觉,让他心脏都快疼了起来。
他只好向着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很认真地用自己的脸对准她的焦瞳:“看见我了吗?我很好,没有问题。不信你自己摸一下确定一下?”
顾暖未来及做出反应,他的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放在了他那只被划破口子的袖口上。
摸到了,温热的感觉,活着的,不是死的。
这种冲击力,远比第一次看见他的脸来的更有力。顾暖猛然觉得一股血冲到了头部,使得她眼前黑黑的,视线模糊,耳朵更是什么都不见了。
双耳几乎被什么覆盖住了,轰隆隆的,宛如火车碾过。
“顾小姐?顾小姐——”欧亚楠赶紧抓紧她两只手臂。
站住了脚跟,顾暖定了下神,摇摇头:“没有事。”
保安把人抓住之后,问他们:“报警吗?”
“当然报警了。”欧亚楠不假思索,冷酷地说。
那个被抓的女孩开始大喊大叫:“他们两个欺负我一个!我要告诉我爸妈!”
“有监控在这里,你和你那群同伴干的什么事,这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保安指着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
女孩一咬牙,脸上却显出一副诡异的表情来:“我未成年呢,大叔,做不了牢的。”
保安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却如此厚脸皮,只给一吓,现在的孩子都不得了。
顾暖冷冷地打量她脸上的那幅得意,道:“给你钱的,指使你的,可就不见得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女孩一听她这话一愣,接着诡笑道:“你知道谁指使我的吗,大妈?”
顾暖一样一声冷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但是,如果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为了自己,不会傻到去给别人当替死鬼。”
女孩撅了撅嘴巴,嘟囔道:“你好可怕!果然像那个女人说的,你是个坏女人呢。”
顾暖没有再说话。
保安把女孩给押走。
堵在通道口围观的人群,这才慢慢散开了。
楼下传来警车出动到医院的声音,应该说明新这么大一家医院,有那么多病人和医护人员在场,属于人数众多的公众场合,出点事谁都不敢怠慢的。不到五分钟时间,从接到报警到出警,再到现场,一气呵成。
在人们被警车的声音吸引走的时候,欧亚楠和顾暖赶紧趁乱地低调离开。
两个人走的是楼梯,爬到了外科的教授办公室。欧亚楠有唐思礼的办公室钥匙,此刻,躲在唐思礼的办公室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唐思礼当然不在。两个人进了办公室关上门。
安安静静的,杜绝了外面的嘈杂。
警察与保安接触接手案子,需要一点时间。在这个时候,顾暖看到了旁边治疗车上的消毒药水,对他说:“你先把伤口消毒下吧。”
“不碍事。”欧亚楠随口一说,回头看见她那张不满的脸色,只好给怔了一下。
顾暖直接把棉签和消毒液递到他面前:“我不想再欠你人情了。”
或许是想让她安心一些,他坐了下来,随之,指着自己面前的那张板凳:“你坐下吧。想还我人情吗,就坐下,给恩人消消毒。”
顾暖愣了愣,接着想,或许他觉得不方便给自己消毒。没有更多的纠缠他话里的漏洞和多心,她拿着消毒液和棉签坐在了他面前的那把凳子。
等他一只手把另一只手的袖管提高,露出那道表浅的伤口,顾暖拿棉签蘸了蘸消毒液给他伤口表面抹上去,同时在他伤口吹了一下。
吹完气,再抬起头,兀然发现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珠,是边吃惊边含笑地看着她,是忍俊不禁的怪异露出在了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顾暖于是才醒悟到,他不是那个幼小的顾笙了,是个长大的成年男子了。
顾笙的话,小时候很怕疼的,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她面前装疼,总之,每次摔倒不小心磕碰什么的弄出个伤口,她给他抹药的时候,他总是喊着疼疼疼,要让她给吹。
习惯了,多年的习惯几乎根深蒂固地刻在她骨子里了,让她现在哪怕做起来,根本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直接就给他吹了。都没有弄清楚他是不是顾笙呢。
一切都是凭着一种身体内部的直觉。
欧亚楠感觉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一怔,随之又陷入了那种近乎出神的状态。
回想起来,她总是这样的,看着他,又不像是看着他。
这直接让他感到非常的纠结。
他直觉里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她看着他像看着别人的感觉,他就是他,不是他人!
相信也没有人喜欢被这样看待,好像当成别人的替身一样。
“你——”欧亚楠的声音略显沙哑的暗沉,缓慢地说道,“之前喊的小笙,是谁?”
顾暖陡然回神:“你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喊的小笙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心口突地一下加速起来。
“她拿刀子要划我的时候,你叫了一声。”欧亚楠说。
顾暖挤了挤嘴角:“是吗?你听错了吧,欧医生。什么小笙,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我原先也以为自己听错的,但不是你今天叫的时候,而是在昨晚上,有个陌生的女人突然到了我诊室里,她应该也是无意中闯进了我那里,第一次看见我的脸,然后失声大叫,喊的小笙。”欧亚楠的眸光并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无疑,她和你一样,看到我的脸,想起了一个人,因为我和你们认识的那个人很像,那个人叫做小笙。”
顾暖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回事。
是谁看到了他?不会是顾妈吧?顾暖的心跳更加加快,快要跳出胸口的速度。她恨不得马上飞到顾妈身边看看自己母亲是否安好。
“你说有个女人?”顾暖慢慢地试探着。
“是的,她来找她女儿,她女儿是高中生,想到我这里看病。”
他再这一解说,顾暖明白了,是邱三姑和邱三姑的女儿。这次刚听顾妈说过,邱三姑陪着邱嘉莉转学到这边来了。
“怎么?看来你和那个女人应该是认识的。”欧亚楠抓住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笃定地说道。
耳听他这口气好像福尔摩斯一样,是毋庸置疑了,顾暖宛若开玩笑似地笑了笑:“欧医生你可以去当名侦探了。”
欧亚楠并没有因为她这句好像默认的话感到高兴,不,他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正说明了,她看着他时看的人并不是他,从来不是。
“你——又打算避开我了吗?”欧亚楠的声音,突然发出这样一声。
顾暖方才发觉,自己不知觉之中,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了,自觉地避开他那张和顾笙很相似的脸。
同时,他为什么叫她坐在她面前,似乎有了答案。
只感觉他的手突然伸过来之后,握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只能再对准他的脸。
“看、着、我。”他三个字,咬文嚼字,像是要刻印似的。
顾暖确实心里面几乎无法控制,在这么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之后,心头浮现出的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明白了吗?如果你不明白,那就一直看着,看到明白为止。”
顾暖深深地吸口气:“欧医生,你真的想多了。我不会把你当作那个人的,不会的。”
“那你的目光为什么要避开,不再直接看着我呢?”
她瞬间抬起头,一双发亮的眸光直射到他脸上。
过了会儿,他若是莞尔似的挑了下眉,发出一阵低笑,道:“这就对了。”
两个人的手机这时候同时响了。
打给欧亚楠的是医院的保卫科,希望他到保卫科一趟,警察来了,说是要录笔录。
顾暖这边,是瑶姐打过来的。因为照顾方永兴的关系,瑶姐并不知道她出事,直到后来事情结束了,人家回病区在谈论的时候,瑶姐听见走廊里那些人说话,才隐约察觉到出事的人是她顾暖。
瑶姐知道她听不见,因此给她发短信。
顾暖回答:一切很好,等会儿回回去再看方永兴。
警察那边,总得先去交代一下。
两个人于是收拾了下东西,去保卫科。路上,他突然问她:“需要我怎么配合吗?”
“欧医生只要说出事实就行了。”顾暖道。
听到她这话,他不禁一乐:“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被你拖进来的。你能让我说什么?”
顾暖真心觉得愧疚,说:“下次,如果欧医生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声。”
欧亚楠猛地把脚步一停,落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走在前面的顾暖只好回头,不解地扫过他一眼。
“你知道的,我只想要的是什么。”他这话言简意赅,两只黑亮的眼珠子,在看着她的时候仿佛都把她圈进去了。偏偏,他的两只具有成熟男子魅力的瞳仁,又是那么的深。
顾暖突然想,要是顾笙长大了的话,是不是变得像他一样,深层的眼瞳仿佛是个没有底的潭子,把人吸进去就不要妄图拔出来了。
到底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才几岁的男孩子,而是真正的二十五岁的男人。
顾暖低下头,仿佛看着自己的影子,说:“欧医生要的,我给不了。”
说完,她转身下楼。
他要她说明小笙是谁,要求事情的真相,这些,她都给不了他。在一切调查清楚之前,在他和欧春华之间究竟现在是什么状况都没有弄清楚之前,盲目地去说一些什么,她必须考虑后果。
是会瞬间再次失去他的后果?
欧亚楠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揪了一下,放在裤袋里握着手机的手,捏出了一层微汗。
手机其实一直在想,他知道,是自己母亲打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就是不想在她面前接自己母亲的电话。
到了保卫科,两个人分别和警察一对一对话,做了现场的相关笔录。后来,听说由于事关公共场合的事件,事态比较严重。警察全力以赴破这个案子。有监控视频存在的确凿证据支撑下,警察很快找到了另外几个作案人员,一起到嫌疑犯的家里和学校将其抓获归案,继续进行审理和调查。
顾暖做完笔录之后,碰到了来找她的瑶姐。原来方永兴已经情况好多了,并且他媳妇买完饭盒也回来了照顾他。瑶姐就此赶着出来接她顾暖。
听说欧亚楠先因为不是被袭击对象,做的笔录时间短,已经先走了,顾暖直接走到瑶姐那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瑶姐边和她一块走时,担心地询问道,“我听说她们拿刀子的,想把你弄死吗?”
虽然猜到是谁干的,但是,顾暖可压根儿都不想把瑶姐牵扯进来,因此道:“警察说要调查,到时候结果出来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瑶姐没有怀疑过她的话,只知道她是个很聪明的连方永兴都给予绝对信任的人,只怕自己插手只会徒添麻烦,于是说:“刚才,你们组长醒来后,对我说,说是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顾暖问。
“你们组长说——”瑶姐先四顾了下,再在她手心里写着,“说是可能你被分到他那个组,真是有人故意而为的。”
关于她被分到招商三组的事,很多人似乎有质疑过,但是,很快都又否决了质疑的可能性。方永兴凭什么现在重新质疑起这个事,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瑶姐对此只是转述方永兴的话:“说是让你留心一个叫做齐董事的。”
“齐董事?”
“你不是面试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面试你的,也是姓齐的——”
顾暖回想了起来,那天她面试的时候,蔡姐叫了其中一个人,那人坐在陈家铭的另一边,身份应该也不低的长达的一个领导干部。
齐如民。
“他是,我们文化娱乐公司那边的,广告部的部长。”瑶姐解释。
关于现在长达的总部里,基本上都是地产集团的部门,另一个子集团文化娱乐长达,办公地点并不在这,据说是在江浙一带,最发达的地方,最潮流的地方。因为是搞最时尚的东西,所以必然要时刻走在潮流的尖端,地点必然要选择全国最富裕的地方驻足,与国际接轨。
难怪,顾暖想,自己在总部这么多天,面试的考官们基本在其它场合都见到了,唯独这个齐如民没有再见过。但是,只知道,那人和陈家铭关系貌似也不错。
对这点,明显再在瑶姐这样一说,仔细推敲之后,有无数的漏洞。
陈家铭亲自出席的面试,后来据多方应证,证实了是他为招录自己的人铺路。基于此,公司里一些其它派别的,肯定看不过眼。多少会到现场监督一下。
本身公司里就很复杂的人脉,不可能让一方独大,恐怕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也势必不让这种事发生。那么,在那次面试考场里,除了蔡姐铁定是陈家铭的人以外,据她所知,展大鹏不是,李斯同不是,其他人很可能都不是。原因很简单,蔡姐要不是人事部的领导的话,很可能也进不了这个特殊的面试考官群体中。
这样一说,是没有错的了。齐如民,不过是表面和陈家铭客气罢了。
“齐董事,是齐部长的大伯。”瑶姐说起来这事来,一样是很迷糊的,“你们组长说的这话其实我也听不明白。为什么说齐部长留意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大可向人事部要人,为什么把你弄到招商三组?”
这点,顾暖也需要回头,再仔细琢磨一下。
或许,家里的大白先生,能知道点什么呢。
想到大白了,没有想到瑶姐这时突然间又给她说了一条消息:“我组里,有个同事,小年轻的,喜欢跟踪董事长儿子的微博。董事长儿子不是在微博上发布自己结婚了的消息吗?原来,听说他娶的是大人物的千金。”
顾暖的眼皮跳了下,声音保持冷静:“哪家的千金?”
“说是个姓杨的小姐。”
家里的老公原来都娶了别人了?重婚了?
顾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公安系统都全国联网了,他要是重婚了,早就被警察抓了。况且,不说她顾暖怎样,那个千金,大家族的小姐,能同意男方重婚?
他都把她带回萧家给许多人看过了,那个大小姐能不知道?
只能说这个谣言传的真巧,真合时机,刚刚好了呢。
搭了瑶姐的顺风车,顾暖回到小公寓的时候,由于中间出了意外给耽搁的,都是晚上快八点钟了。
公寓里没有人。她一个人煮了面条,吃完晚饭,洗涮完碗筷,洗澡,接着准备睡觉。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心里不禁想着:这大白狗,居然不在家等着蹭她的饭了?害她本来可以和瑶姐在外面吃完再回家的,结果想到家里的大白,只好悻悻然地拒绝了瑶姐的好意。
他去了哪里?莫非是去见谣言中的太太那个真正的千金?
顾暖眉头一揪,对自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有些意外,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拉开装着光碟的米奇书包,把方永兴委托给她的重要东西拿出来调查。
她的手提电脑,刚好是老式的,可以放入光碟。
一共满满的一书包,数了一下,大概有上百只光碟呢。
不知道读到什么时候。只见一张放进去,由于时间长了,读取很慢,有时候根本读不出来。
好不容易换了大概十张以后,有一张勉强过了光驱可以读取。
顾暖在电脑上点下光碟里头存储的文件夹,里面全都是报表,密密麻麻的数据占据了每个细小的表格。她必须全神贯注地进行研究。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墙上的钟,敲了一下。
深夜一点钟了。
他没有回来。
两夜都不在。
顾暖突然发现,他从家里搬来的那张床实在太大,一个人睡的话,别提多孤单了。真亏他能受得了。
因为明天还要上班,顾暖只好先收工。把东西找个地方放好了。因为这里是他租来的公寓,想必有做过必要的安保预防措施,她对此似乎不需要太过操心。
躺到床上,拉了层薄被往自己身上盖时,顾暖感觉有点单薄,再拉拉,今天发生那么多事,她早已疲倦,因此没过多久,她睡着了。
法拉利停在了公寓下的门口。
萧夜白看了眼楼上他和她的那间小窝,没有灯亮。这个点上,她应该是睡了。和她生活了一段日子以后,发现她是个非常无论在生活工作或是其它事情上有自律性的人。
最晚几点睡觉,她心里总有数,不会晚了,不管如何都不会晚了。
开车送他的展大鹏于是听见他叹气的声音。
“二哥?”
“我回去。你也回去睡吧。”萧夜白踢开车门。
展大鹏看着他,能看出他脸上的那丝表情,因此建言了一句安慰,道:“嫂子是个比较关心他人的,可能顾虑二哥在忙——”
她在医院里差点被人拿刀捅的事儿,他没到半个小时就接到风声了。问题是他等了又等,等不到她打电话给他。
想起上回她出事时也一样,要不是他打给她,她都不会打给他。
该说她太独立了,太坚强了,是好事情。可作为男人嘛,总想被自己女人依靠一下。
萧夜白搔搔自己后脑勺,把车门一甩,却也脚步不停地朝楼梯口走过去,坐上电梯赶着回家看人了。
展大鹏目送他急匆匆跑上楼的身影,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心底倒是觉得很羡慕的。什么时候,他这个单身汉,才能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对方也喜欢自己的好女人。
萧夜白打开家里门锁进了门,发现她没有被惊醒,因此有些担心地直接往房间里走去。
见着她躺在他那张睡了二十几年的大床上,睡的那么沉,好像睡美人似的。
一丝无奈挂在他的嘴角边上。
时间太晚了。他脱了衣服之后,开始往她身边躺过去。
于是,在睡梦里的顾暖感觉到了有条狗在她脖子上又啃又咬的,弄得她可痒痒了。因此,她一掌,朝蚊子似的那张嘴扫了过去。
啪。
咬的正欢的大白狗被挨了个正着,不悦地嘟起嘴巴说她:“你打我做什么?”
顾暖睁开眼,见他那张脸出现在自己视界里时,不由地吐出口气。
萧夜白眨了下眼,看清楚她脸上那丝表情是怎么回事后,愕然地叫道:“不是吧?”
“什么?”顾暖问。
“今天出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担心我什么?”边说,他的手掌心轻柔地抚摸起她的脸蛋。
顾暖拨开他骚扰不停的蚊子手,说:“我怕你,直接跑去找人算帐了。”
呃。
她真是一猜就中了。
老婆差点被人拿刀捅,他不得气死!那些人该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呢?”他的眸光盯在她那张脸上,很显然,并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有事不打电话给他。不,没有事的时候,她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给他电话。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我整天盯着。”顾暖说着突然眯起眼,“怎么?你希望我把你当三岁小孩?”
大白撇撇嘴,嘟一下,要往她脸蛋上亲,整个幼稚园小朋友赌气的动作。
顾暖只好两只手把住他的脸。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他,不一会儿,直接被他压回了枕头上。顾暖被他压到喘不过气时只好想:究竟是哪家的千金那么急于想幻想当他的太太了,那可得想清楚了,随时要被条狗压在身上。
蹭着,蹭着,突然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笑了笑:“我说,我的萧太太,你什么时候开始动手的?”
要不是他今天去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老婆这么有仇必报的,和他如出一辙的风格。
顾暖知道他说的是苏家。其实这哪里需要问。要说苏逸夏,绝对是自己找死。这个自以为是的千金,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惹了她顾暖。
让这种眼高于天,并且自视清高,以为有钱就霸道的千金得到真正的教训,没有什么比让其变成一贫如洗,变成和她讨厌的人群一样贫寒更有意思了。
顾暖从不觉得有钱无钱是罪,唯独有罪的是人心。
苏逸夏彻底得罪她顾暖,还不是因为今天她派人对她顾暖动手,而是早在那天苏逸夏把顾妈骗来的时候。
这无疑是踢中了她顾暖的铁板。再怎样,她顾暖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家人被人动手。顾笙被人带走的切肤之痛她如今都还刻苦铭心地记着这个仇。
既然,对方都对她的家人动手了,那么,对方就得付出拉着一家人陪葬的代价。她顾暖绝对不是好惹的!
*
大清早,这家城市里的茶楼客满为患。
知道自己母亲常年在香港生活,最喜欢港式早点,刚好这边近香港,很多港式茶点这边一样可以尝到。欧亚楠问了唐思礼知道一家比较有名喝早茶的茶楼,预订了位置,拿了自己在医院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准备来请母亲喝早茶。
欧春华接到儿子请吃饭的通知时,一早高兴地起来梳妆打扮,提早了将近半个小时抵达了约好的茶楼。
她没有走进去先坐在位置上等,而是站在茶楼门口,踮脚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和路人。
似乎,儿子英俊挺拔的身影总是那样的一枝独秀,这让身为母亲的她感到无比的骄傲。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儿子身上时,她总是能轻易地忘记一切,和其他人一块痴痴地只把目光盯在儿子身上。
欧亚楠穿过马路之后,通过人群走到了她面前:“妈,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欧春华说着,边笑吟吟地在他脸上打量一圈。
“为什么不进去坐着等呢?他们不让你进去吗?你可以报出我手机号码的。”欧亚楠说。
欧春华像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帮扯了扯他皱褶的袖口,说道:“你怎么连衣服都没得穿了吗?我怎么看你好像瘦了?”
“我又不是去出席宴会什么。医院的学生都是穿这种普通衣服。医院里其实都是脏乱活,好衣服到那里一蹭,很快坏掉,难保养。”欧亚楠道。
“我知道医院里很忙,可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营养,你自己都是医生呢。”欧春华说到这,终于发现了他隐藏在袖口里的那条结痂的小伤口,她的脸色骤然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妈,不小心磕到桌角,你看,止血贴都不用呢。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欧亚楠挣开她抓着手腕的手,说。
欧春华锋利的眼神,在他脸上逗留一圈,不说话。
欧亚楠别开脸,道:“进去吧。”
两个人随之走进了酒楼。
在二楼预定好的位置坐下,接着翻开牌子点餐。
喝着茶的时候,欧春华说:“你爸,说是想让你回去香港。香港的医院比大陆好,你在这边想做什么呢?”
欧亚楠没有什么表情,道:“这点我会打电话给爸解释。”
“怎么解释?”欧春华皱了皱眉头,“而且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成家立业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爸虽然说,支持你独立发展,但是,你不可以连结婚都不结的,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个儿子。”
欧亚楠对于她的话,只是清清冷冷的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怎么,爸和妈是看中了哪个女孩子吗?”
“你这胡说什么呀。”欧春华跟着他笑了笑,“我儿子那么优秀,哪个女孩子都配不上。我看不中,你爸也看不中,要你自己想。”
“这话可是妈你自己说的。”欧亚楠抓住她这话道。
“是,我是这么说。”欧春华叹一声气仿佛在埋怨他狡猾,“但是,你总不能无限期拖下去吧。给我和你爸一个期限,怎么样?”
“明年再考虑吧。我今年跟教授第一年,根本没有分心的时间。”
欧春华的眼睛再看了看他:“你真的打算做医生?”
欧亚楠似乎感觉到她这话很好笑,嘴角笑着飞扬着:“我本来就是学医的,妈,不当医生做什么?”
对此,欧春华心里真有那么一丁点后悔。貌似,当初不该由着他任性,学医,好像和他以前有关。
欧亚楠的眼,掠过她脸上,淡淡的,再撇开,到了窗外。
早点上来了。
欧亚楠夹了一个她最喜欢的炸虾,放进她碗里,同时又说:“妈年纪渐大了,虽然喜欢吃这些,但是最好少吃点油炸食品。”
“是,是,我知道,大医生——”欧春华如浴春风地笑着,在这个时候,分明能感受到儿子真情实感的关心。
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响,欧春华低头,看见是个陌生号码,刚想按掉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因此起了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欧亚楠低着头,吃着碗里的半个包子,模糊地应了声嗯。
欧春华快步地离开了座位。
走到茶楼里一处屏风后面的角落,刚好能保护她的*,欧春华接起了的电话。
对面的声音,果然是如她心头猛地闪现过的那个念头,只听对面那人甜甜地叫着她喊:“姑妈您好,我是苏逸夏。我爸和姑妈都性苏,姑妈记得吧。”
大概是,那个萧淑菊根据她的暗示给对方传去了什么信息,欧春华就此心口一跳,想:莫非对方是动手了?
“什么事?”欧春华故作冷静地问。
“姑妈虽然没有见过我,但是听说挺关心我的,挺支持我的。我听人这样说。因此,如果姑妈真想帮到我的话,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实质点的支持呢?”
欧春华冷笑,这穷亲戚果然是见缝插针,想来要钱了。
“怎么?你家里不是也挺有钱的吗?连买件像样的衣服给你都没有吗?”
“姑妈您不知道。萧家现在给他们孙子找的对象,可真是有钱有势的。我和人家一比,什么都没有了。人家根本看不上眼,除非姑妈正式出面挺我。不过,姑妈八成不想出面吧。但是,也没有关系。只要姑妈给我爸的公司投资点钱——”
“你爸让你打的电话?”
“不,我爸才不会——”
对方的手机里,这时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欧春华仔细点听的话,分明能听见有些人在喊:有钱还债,没钱偿命!来人,把这屋里的东西全部先给我搬走!
如果听见这些话,欧春华还给苏家钱,那就是傻子了。欧春华刚想赶紧挂掉电话。
苏逸夏在对面突然冷冷地说:“姑妈既然都听见了,那么,我也就实话实说好了。我现在需要钱,我们家里需要钱。姑妈必须给我这笔钱,不然,我会告诉警察,是姑妈指使我,想要杀死顾暖的。”
“你——”欧春华的眼珠一瞪,“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尽是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林太太可以为我作证的,反正,我从她那里听说的,就是你怂恿她,怂恿我,对顾暖冻手。”说到这,苏逸夏阴暗地一笑,“姑妈,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对我同学感兴趣?这么恨她?比我还恨她,想要她死?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秘密?”
欧春华迅速地往后看了一下,不见欧亚楠,她心头慢慢放缓了些,说:“我说了,你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既然你是从林太太那里听来的话,你去和她要钱好了!”
“好!”苏逸夏发起狠,“破罐子一块摔嘛!到时候警察去过问姑妈,姑妈千万,可别怨到我头上来。”
欧春华狞笑:才几岁的小姑娘而已,她欧春华会怕?!
砰。
双方同时都挂掉了电话。
可回头一想,欧春华觉得哪里不对。苏家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她刚来这几天都没有听说任何风声有关这个堂弟的家里出事了。
苏家骤然破产了。
半夜三点钟,突然一群号称债主的人,来到了苏家。苏家夫妇根本抵挡不住他们一群人。
苏逸夏和苏逸德仿佛从噩梦里被惊醒。
这群人,在苏家逗留之后,死活不走了,伸手要钱要命,不然要搬走这家里所有的东西。最让苏家兄妹俩震惊的是,他们父母居然不让他们打电话报警。
债主高声叫着:“报警吗?报啊!哪怕蹲监狱,我们不过几天,你们一家子,全都得蹲一辈子了!”
“爸——”苏逸德哭喊,“这是怎么回事?”
苏父面如土色,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苏母在旁一直抹眼泪,仿佛一辈子的泪水都流下来了。
苏逸夏走近苏父,轻声说:“爸,你给我把过程全部说清楚了,或许,我可以知道是谁搞的我们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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