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云奉被抓的事情,还得从当晚蜻蜓离开后说起。
他孤身去见了坤爷,昌河县出名的风雅之人。坤爷名叫丁坤楠,酷爱吟诗作赋,喜欢结交读书人和风雅之士。只是他出身商户之家,又是家中独子,且有经商的才能,便注定要继承家中产业。
自己无法科考入仕,他就资助那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念书,给他们银钱参加科举考试。多年来资助出了好几个衣锦还乡的进士。
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那些被资助出来的读书人肯定是对他敬爱有加,处处照顾的。事实也是如此,这些人中有好几个感念他的恩情,甚至命人送了牌匾来感谢。可也有不领情,觉得他的资助是自己为官路上污点,想要除掉他的。
几个月来,坤爷惶惶不可终日,连最喜欢的诗词会都不去了,就怕遭人暗杀。
听完他所述之事,云奉心里有几个疑问,讲了几句客套话打底,就问他说:“坤爷,邀我,可是为了解决此事的?”
丁坤楠先是点头,而后赶紧摇头,说:“不、不是,我许久不曾同人说过心里话了,今日也不知怎么,想一吐为快。”
云奉看出来他神色有些慌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坤爷,云某能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有人要杀你的吗?”
丁坤楠喝了口酒,说:“不瞒你说,是鹿公子无意中得知的。”
“鹿子鱼”云奉立即明白过来,他与丁坤楠是生意场上的伙伴。那么他来找自己,也是鹿子鱼推动的。
“坤爷可有怀疑对象?”
丁坤楠摇头,“我资助过的人太多,中了进士的,算下来也快三十几人,这些人同我关系都还不错,有的被任命到离昌河县很远的地方,有的在附近的县里任职,有的就在昌河县内。”
“可有名单?”云奉问。
丁坤楠早就准备好了,从袖袋里掏出来就递给云奉。
单从名单上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云奉拿着名单从第一个依次下去,跟他问了这些人的家庭情况,与他的关系,以及此刻人在何处。
这一聊,就到了后半夜,直到渡福楼打烊,他们才离开。丁坤楠依依不舍,想邀云奉去他府里坐坐,可云奉记挂着县衙里的事,婉拒了。
两人分开后,云奉看到一个人影从房檐上闪过,他忧心是那些杀手有动静,就追着去了。
追到一处林荫道旁,在暗淡月光的照耀下,他隐约看出来是个女子。
“来者何人?”
不等云奉上前询问,她已经先开了口。
听着声音果真是个女人,云奉为自己的唐突心中有愧,于是提醒她说:“姑娘,更深露重,走夜路不安全,且回去吧。”
说完,云奉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一个铁球从身后袭来,他侧身躲过,几枚银针划破空气再次袭来。
云奉一一躲过后,看她是个女人,不便同她动手,就问说:“云某人可是哪里来罪了几位姑娘?”
“等我擒了你,自然会跟你说。”花仄冷哼一声,几根银丝围住云奉,开始收紧。
云奉并未放在眼里,身形灵活地躲开。可银丝里忽然冒出毒气,云奉懊恼地直呼一声“大意”,便晕倒过去,等他苏醒的时候,已经成了阶下囚。
听完云奉的叙述,蜻蜓泼了盆凉水说:“要不怎么说云大人是个君子呢,果然是动口厉害动手不行。”
云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也知道她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也不同她计较。转而对身边的黑衣人说:“二叔怎么来了?”
“相爷收到一封信,命我过来看看。”说着,他拿出信件交给云奉。
云奉看完,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暗淡地把信交给蜻蜓。
信的内容大意是云奉在他们手里,想要换回儿子,就用江山域景图交换。内容不打紧,重要的是署名,花厌城。
“你猜,这是有心人想利用她们来吸引注意力,还是她们真的打算这么干?”蜻蜓问云奉。
“看来得劳烦刘捕快同她们走一遭了。”云奉回答。
蜻蜓跟着她们找人,一来可以查查花语人在何处,她的东西到了云奉手里,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二来可以打探花厌城来崇州的目的。
两人商定好,蜻蜓就带着凤絮折返回鹿家的大仓,云奉则回县衙接着去做原本交代给蜻蜓的事,以及料理昌河县的后续事宜。
他回客栈修整了一番,带着二叔立刻去了巡城处找徐逸。
“哎呀云大人,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我派人寻了你两日,哪里都不见人。”徐逸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冲上去。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天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宁大人被革职查办了。昌河县的氏族乡绅找不到您,把我的门槛都给踏破了,要我给个说法,想知道宁大人犯了什么罪。”
他被囚两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怪不得今天出门的时候街上行人稀少。
宁永真在昌河县也算得上是个好官,这些年来帮助百姓改良农具,去其他县求取种植技术,再回来教给农户们,帮助他们增产了不少粮食。
这样的好官,现在传出被革职查办了,上面又迟迟给不出个说法,搞不好要民变的。
“徐大人可查出来是何人传出的这消息?”
徐逸摇头,“不是我不尽心,而是宁大人迟迟不回,老百姓不信我们了。从他们口中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想起大街上行人寥寥,云奉问他:“如今,可有聚众的情况?”
“有、有!”徐逸拿出昌河县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是每年宁大人召集民众观戏犒赏的地方,现在村民们大都聚集在这里。”
云奉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他又继续说:“我担心村民们闹出事情,又怕直接带兵过去激化矛盾,就命人穿了便服过去守着,必要时,好采取手段。”
云奉赞同地点头,说:“还是徐大人考虑得周详,这样既不会致使他们太过生气,也不至于让我们眼瞎耳聋。”
“大人既然来了,要不,我带大人一同去看看情况?”徐逸询问。
云奉与徐逸换了身衣服,就一同去往戏台处。这是一个露天的戏台,说是戏台,也只是找了快大一些的空地,在中央处搭了台子。
此刻正值下午时分,天上挂着辣目的太阳,台上有四五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正喊着要为宁大人申冤,台下众人,有的搬了小凳子来坐着,有的插空站着。
天上的太阳如同他们激昂的情绪,灼得人头晕。
“台上何人?”云奉问徐逸。
“正讲着那两个,以前是山上的土匪头头,剿匪热潮时,大人多次上山游说,他们这才带着兄弟下山来生活。宁大人从自家田地里划出了一块给他们,又同一些田地多的农户那儿买了些田,把所有土匪都安置了。后来遇上开荒的政策,他带一群兄弟一天就开垦了十多亩地。凭着辛苦劳作,在昌河县的日子过得也是有模有样的。”
云奉一边听一边点头,既佩服又惋惜。
“那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人以前是当兵的,后来在军营里遇上些不公道的事情,被陷害入狱,是宁大人给他们平的反。两人退伍后,来了昌河县,在这里安家。”
越听,云奉就越惋惜宁永真,这样的好官,可惜了。
“乡亲们,宁大人平日里对我们如何,大家心里清楚,如今他被奸人陷害,咱们得帮大人啊!”台上的人喊道。
云奉看着底下应和的诸人,说句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可有什么今日没来,在这昌河县又说得上话的人物?”云奉问。
徐逸想了半天,说:“确实有,城西处的坤爷,丁坤楠。”
“他?”云奉有些意外。
“云大人知道他?”徐逸问。
“有过一面之缘。”云奉回答。
眼看再这么下去,乱子只会越闹越大,云奉同徐逸耳语几句,徐逸招了几个人过来,按照云奉教的同他们说了。
几人融进人群里,就开始大声喊问:“哥儿,你说大人被拿了,可是有官府的通告啊?”
这问话一出来,他身边有明白的人开始疑惑说,官府都没下通文,怎么就说宁永真入狱了。
“对啊,孟大人一直是个亲厚爱民的,从来没听说冤枉过手底下的人,怎么就关押咱们大人了?”
又开始有人应和。
这时候台上站着的四个人也有心里有疑惑的,坐了下来。
徐逸看着原本群情激奋的村民,因为云奉教的几句话,忽然冷下来很多。
“哥儿,你站在上面说了这好半日,宁大人到底是怎么一个事情啊?”下面有拄着拐杖的老人开始问了。
“这官家传过来的消息,我也不晓得内情。”
“哪个官家?”老者问。
“大爷爷,能有几个官家啊,当然是崇州城传来的消息,说咱们大人入狱了。”
“你小子可得问明白了,咱们大人为官多年,从没出现过纰漏,可不能让你小子把名声给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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