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自言自语道:“姑娘说过,要于这茫茫雾山中,找寻一株小小的奇草,无异于大海捞针,亦难如登天。但是,她还说过,这奇草有一个特性,喜阴冷潮湿的环境,多腐生于枯枝落叶之中。最最重要的是,据说有大鲵出没之处,便常伴有此草生长,果不其然,还是姑娘厉害。”
青竹开口闭口,三句话皆不离李婉琰,可见其对主子的敬佩和忠诚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青松照样多质疑一句;“可是,它生得如此小巧,弱不禁风的,真是传说中那神秘诡异的‘冥界之花’吗?”
“它叫冥界之花,也叫幽灵草。就是因为其生得小而神秘罕见之故。”青松边说边阻止其他人再靠近一步,生怕他们动静大一些,便将眼前那株幽灵草给吓得消失一般。
青竹躲在青松的身后,不放心地又多问了一句,“可是,大哥,这花怎么不开放呢?不开的话,是不是就代表没有成熟,也就没有药效呢?”
青竹回头宠溺地看了他一眼,“姑娘还说过,这花只有在夜晚才会开放,所以,它才叫做‘冥界之花’。一般是没有人会见到它开花之时的。”
青松心中叹道:“生长在高山的腐叶丛中,还要夜里才能盛开,真不愧这“冥界之花”的称谓。
他正想着,青竹便由一随从手中接过两把小锄,递了一把给他,嘱咐道:“小心一点,千万别触碰到它的底部。因为它没有根茎,稍微离开土壤,就会枯萎。所以,一定要将其周围两尺宽,连底部两尺深的泥土,全部小心挖起来,才能不损伤其分毫。”
随后,他二人便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一寸一寸,连草带土将幽灵草给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放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大背篓中。
青竹对那背着竹篓的黑衣人正色道:“阿强,你们四人一路千万小心,将这幽灵草平安无事的送回府上去。记住,若途中幽灵草有所损伤,你们也就别回府去了,自己找个山清水秀的埋骨之地吧!”
“”
阿强慎重点头,不再言语,小心护着肩上的背篓,带着另三人往回走去。
青松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吁了口气,悄声道:“原来,姑娘进山的目的,是为了找幽灵草而来。还真就被找到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的语气中有惊叹,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佩服之情。青竹也悄声附和:“姑娘说过,只要跟着医怪他们,要找齐那六味奇药,指日可待。这不,不过半旬,咱们就找着了一味,想不到吧?姑娘可谓料事如神。”
“大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跟着医怪他们,才能找齐那几味奇药呢?那医怪又不找药,他只一心要找那魔罗五煞报仇,于药无关啊。”青松皱眉循例质疑。
“这?”青竹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一阵方道:“姑娘没告诉我原因。算了,她不说,自有她的道理和原因。所以,咱们只管无条件执行和相信她,准没错。”
“好,都听大哥的,大哥也准没错。”青松眨了眨眼,看见身后走得慢腾腾的人,催促道:“老杨,你能不能走快点。”
“腿~短,走~不快。”杨槐慢条斯理又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你的腿还短?”青松忍不住伸出自己的,远远地和高瘦的后者比对了一番。
李婉琰这四个贴身护卫,青松翠柏,青竹杨槐,身高体型几乎一样,就连外貌,也个个英武不凡,谁也不差。
若说谁比谁矮一些,单凭肉眼还真是难以分辨。
但性格,就是龙生九子,各有千秋。
青竹是四人中的老大,文武双全,老成持重,处事极有分寸,说话也有分量。
杨槐平常就吊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脸。故他最为神秘,也不知功夫如何?
青松性格最是平和,看上去心无城府,平易近人,逢人就笑脸相迎,其实就他最为机灵多变,心思敏捷。
至于翠柏,性格憨厚,又因为结巴的原因,除了沉默寡言之外,人前都是憨憨的,看上去是四人中杀伤力最弱的。
但这次,李婉琰却独留下他在身边,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青竹拉拉正比腿长的青松,笑道:“你同他比个什么劲。走了,老杨这人,你还不知道吗?无事慢悠悠,有事疾如风。若他真正快起来,你我兄弟二人就是拍马也是追不上的。”
“可是,我就从来没见他快过,你信吗?”青松眯着眼睛质疑。
“其实,我也没见他快过。”青竹实话实说,临了话锋一转,“但姑娘说他如此,他便一定就是如此。相信姑娘的,准没错。”
“行,都听大哥的,大哥也准没错。”青松愉悦地答完,便亦步亦趋地跟着青竹而去。
他二人身后不远处的老杨叹了口气,又翻了好几个白眼,嫌弃鄙夷道:“咦!没眼看,这两兄弟走到哪儿,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似的?”继而,他便夹着嗓子说话:“哥哥听姑娘的,弟弟又听哥哥的,咦,真恶心。”
数日后,南海之滨,瀛州海阳县城内。
旭日东升,正是早市上最繁忙热闹之际,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城东安乐巷内,在一处小小的宅院门前,一柱着拐杖,穿着灰色斗篷,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之人,正轻轻扣动着门板上的扣环。
稍倾,有人应门,见着来人略微一惊,又见来人身躯摇摇欲坠,顾不上交谈问候就将他给搀进门去,又快速关门落闩。
正午时分,城中长沣客栈内,迎来了一群风尘仆仆的客人。
宁何苦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呢,申无谓便圆瞪着双眼问了一长串的问题:“小苦,这若雪进了城后,就一直在上空盘旋,说明毒煞就藏在城中某处,对吧?你说这海阳县城虽然偏远,也不甚繁华,但好歹是一个县城,你说那毒煞的同伙不会就藏在此处吧?难道他就不怕暴露吗?”
“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宁何苦悠悠闲闲地打起谒语来。
“也对啪!”申无谓随手在身前的八仙桌上击了一掌,“五煞生性狡诈,最擅于算计人心,行事常出乎意料。谁能想得到,他们竟然就隐身在闹市之中呢!可恶,该死?”
宁何苦刚捏了茶杯送往嘴边,却被申无谓半路拦下,继续絮絮叨叨,“可是,若雪只能是引领个大概的方向,找不着毒煞藏身的具体位置,这海阳县城虽小,但毕竟是一个县呢?咱们又要到何处去找他们呢?”
宁何苦拨开他的手,叹了口气,“老无,你我皆凡人,是血肉之躯,是要吃饭饮水休憩睡觉的。”
“”申无谓:“对对,那你快饮口茶,饮完了咱再慢慢商量着。”
“停!”宁何苦果断拒绝,“这大半个月来,我们出了雾中山后,便几乎没停过,一路奔波,由西南的蜀州直追到了南海之畔的古瀛州,几千里迢迢,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这好不容易停下来有客栈住了,还有软被窝和热饭菜了,所以我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两日,再做打算?”
“啥?”申无谓双眼一瞪,看看窗外的毒日头,被那白花花的日光晃得有点头晕眼花,脾气见长,“等多两日,黄花菜都凉了,毒煞和他的同伙也早就跑远了,到时候别说门了,破窗户也没有,不行,现在就去找去。”
“放心,他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这里有他要找的人,是不会一下子就跑的。再说了,这是南海边,他能跑到哪儿去呢?飘洋出海吗?还有,毒煞身带重伤,若再不停下来好好医治,铁定会没命。所以,他暂时跑不了的。你就让我安心地睡个午觉吧?好困啊。”
他长篇大论完后,索性就往榻上一躺,还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乏力状,阖上了双眼,呓语一般,“老无,你也回屋去休息吧!对了,回去记得照照镜子,跟个野人似的,能不能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申无谓:“你!”
下一刻,他气呼呼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内,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后,还真就找了面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尊容。
这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他还真被自己的尊容给吓得愣了一愣。
且不说脸黑得像烤炭,就那胡须,长得都可以打好几个结了。他将镜子扔到一边,赌气道:“哼,偏不拾掇!老怪我是靠颜吃饭的吗?我靠的是无双的医术,哼!”
另一间客房内。
李婉琰一手支颐,另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也陷入沉思之中。
想着想着,许是太累,又或是烈日炎炎的午后令人困倦,她便伏在桌上昏昏睡去。
她隔壁房的温和礼一见着枕头,就扑上去嘀咕了一声:“我要睡了,小伍别吵我。”
宁何苦听申无谓的脚步声远去,即翻身起床,俊脸神采奕奕,龙精虎猛,哪里像个疲惫不堪,困倦怠感之人呢?
此刻,他觉得一个人行动,更能事半功倍,所以才快速打发了申无谓。
他先再次确定了一下,若不是毒煞带路,若雪追踪,谁能想到,毒煞竟然由蜀州西边逃到了南方的南海边上。
也就是说,他的同伴也肯定在这海阳城中。这可不是诓申无谓的。
看看,放长线钓大鱼,这条线也放得太长了,鱼饵都放到南海来了。
不知道钓起的,会是哪一条活煞?
宁何苦兴趣盎然,哪里还有心情去见周公呢?此刻他最想见的,只有毒煞和别的煞,什么煞都行!来者不拒。
目前重中之重,是要先找到毒煞!
他如今身有重伤,又是冲着同伙来的,自然不会去住客栈什么的。但不管去到何处,第一时间便是要求医问药。而像这样的小县城,医馆和药材行也必定不多。
还有,毒煞肯定是不会轻易让别人接近他的,唯一的途径,便是去购买药材,回去自己上药。
毕竟他擅使毒,自然也略懂几分医术。
这便好办了。
说动便动,他立马轻装出门,在经过申无谓房间时,还伏在在门口偷听了一下,门里竟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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