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阳县是离海边最近的城镇,出城不过十来里,便到了海边沿岸。
宁何苦沿着海岸线很容易就找到了莲塘村,原本想找村里人了解一下海螺珠的情况,然发现一条村皆安安静静的,家家闭门锁户,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正在诧异地边走边找人,忽然一声凄惨的哭声刺破了宁静的小村,紧接着就是哭成一大片的喧哗声。
他循着哭声来到了村尾处,远远就望见院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其中最明显的是哭声,歇斯底里,悲痛欲绝的声声悲泣呐喊,还有劝解声,以及部署之声。
很显然,是这户人家里刚死了人。
像这样的小村子,村民们都很团结友爱,哪一家一旦有事情,都会齐聚一堂,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尽量帮着出谋划策,解决问题。
所以,才会一路走来,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
宁何苦刚走近,便有个黑壮的中年人迎上来警惕地看着他,不等人说话,他便沉痛道:“公子有事吗?”
“”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是太适宜,宁何苦便讪讪道:“路过,随便看看。”
那中年人不友善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客气:“公子若没事的话,就请尽快离开,村里刚死了位长辈,大家都没心情待客闲聊。”
宁何苦识趣地转身就走。
看那家人的情况,应该是人刚刚走,这个时候,的确不宜打扰,更不宜打听。
他决定迟点再来,便走出了村子,信步来到了海边。海上也是一片宁静,码头处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
也就是说,今天好像也没人出海去打鱼。
沙滩上更没有人影了,只有潮水涨汐,以及被偶尔冲上来的几只贝壳小蟹,还有许多圆润洁白的鹅卵石。
他沿着沙滩漫无目的地又走了好几里路,原本想着能碰见个当地人的话就随便问问,可就是事与愿违,见不着一个人影。
海风越来越大,日头也越来越毒,宁何苦越走越没意思,正欲转身往回走之际,眼角乍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少女的身影,看似正弯腰在浅水中嬉戏。
海风吹起她那绛紫色的衣裙,裙裾飞扬,乌发翩飞,倩影昳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宁何苦正在心中赞赏着眼前美景之时,那少女忽然就抬起头来,二人远远地来了个四目相对。
“”
宁何苦怔了一怔后,立时本能地转身就走。
那水中倩影伊人竟然是李婉琰李姑娘。
就在不久前,申无谓还吵吵着要甩掉她这条尾巴呢?
没想到,一转眼就又碰上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更何况,自己还欠着她三个条件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欠着人家的承诺呢?
自然是一见着她,就有多远躲多远咯。
宁何苦刚走了两步,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心中思绪万千。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她那形影不离的随从呢?
此处数里皆不见一个人影,那她独自一人在此,万一要是遇到突发情况和危险呢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时,远处的李婉琰也好像认出了他,同样微微一怔。
李婉琰知道宁何苦一定会来渔村查探,但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
而且还很不巧地碰上了!
嘿嘿!看他那样子,还是一见着自己就想溜走啊!小样。
李婉琰想着想着,嘴角微弯,突然就狡黠一笑,弯腰捡起了一只半大螃蟹,拧了它的一只蟹脚在空中晃悠来晃悠去,还故意背对着宁何苦高声道:“真好玩!”
宁何苦最终没忍心走,转过身来慢慢向她走去,待近一些看清她如此拧着一只蟹脚把玩时,立时啼笑皆非,便赶紧两步迎了上去。
没等他赶到,便听到李姑娘“哎哟”一声尖叫,手舞足蹈地就将手中的小蟹给用力甩了出去。
她的右手大拇指上,被那小蟹的另一只蟹脚给狠狠钳了一下,鲜红的血液正慢慢浸透那洁白柔嫩的肌肤,一点一滴地滴入沙中。
“这小东西,你居然敢咬我?是不想活了吗?”李婉琰顾不上手上的疼痛和鲜血淋漓,习惯性地颐指气使,凶巴巴的就训斥起那只小蟹来。
末了,还向前几步,抬起了玉足,刚想要一脚踏下,眼看着那小蟹就要在她足下粉身碎骨之时,可不知怎的,她又将提起的脚给放了下去。
估计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宁何苦默默目睹这一切后,便走到李琬琰身边,随手由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伸手。”
“”李婉琰微微一怔后,还是乖乖伸出了右手。
宁何苦拿眼瞧了一下她的伤口处,伤口颇深,血流不止,其上还全是浅黄色的细沙,正和血迹混于一处,显然是不能就此直接上药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温声道:“姑娘可有手帕?”
“有,但好像忘带了?你是嫌弃我手上有细沙不好上药吗?那我去水里洗洗去。”李婉琰明眸微眯,樱唇半抿,作势要走。
“别去!”情急之下,宁何苦本能地牵住了她的衣袖。
“为何不能去?”李婉琰并未挣脱,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宁何苦,柔声反问。
宁何苦这才发觉自己牵了她的衣袖,立马像触电般地松开,半垂了头,微不可见地又叹了口气,“海水不清洁,容易让伤口处感染。”他说话间便掏出了自己的手帕。
那是一方蓝色的手帕,叠得整整齐齐的,上面还残留着皂角的清香味。
他先用手帕的一角,轻轻柔柔又利落地擦净伤口处的细沙,随后又轻柔均匀地上好了药粉,再将蓝色手帕翻了一面,绑在了李婉琰的手掌之上。
李婉琰静静看着他处理这一切,干净利落又熟练快捷,不仅伤口处一点都不感疼痛,还凉凉的,舒服异常。
而且在这整个过程当中,他的手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从未触碰到过自己的肌肤。
俨然一派佼佼君子之风。
她心中一动,又莫名想起他甘心领自己一巴掌之事,秀眉微蹙,故意问:“公子这是学过医?”
“没有!”
“可公子处理包扎伤口,就如同医家一般熟手?”
宁何苦淡淡一笑,淡入风中,“无他,唯手熟尔!”
李婉琰:“”是了,他是常年在外奔波缉犯之人,在刀口上搏命之人,随时随地皆处于危险境地之中,自然也需要自己处理一些伤口,故身上常备着外伤用药,手法娴熟,也不足为奇。
观他年龄也大不了自己多少,但却也是历经风霜雨雪,千锤百炼之人,也是不易啊!
她正心思百转千回之时,便见宁何苦走到那小蟹旁,弯腰用两个手指钳住了蟹背,将其给钳了起来。
“李姑娘,抓小蟹呢?不能直接抓它的蟹脚,而是要这样钳住它的蟹壳,如此它就不会钳伤到你了。”
李婉琰:“”本姑娘又不傻,自然知道。方才不过是用了个小小的苦肉计,逗一逗你罢了。
谁叫你这一路之上,皆离本姑娘远远的呢!
世人皆传,他是个冷漠无情,不近女色,亦不懂怜香惜玉之人。
如今看来,传言也不一定就为真。
方才,他不仅有礼有节地帮自己处理好了伤口,还贴心地示范讲解要如何正确捉蟹,真正是个细腻温柔之人。
怎么说呢?这样的人,还真真是讨人喜欢呢。
李婉琰想到此,脸色微微泛红,灵机一动,便假意腼腆娇羞一笑,“多谢公子指教,我是第一次来海边,也是第一次亲手捉蟹,却不得要领,让公子见笑了。”
宁何苦将手中小蟹放下,方温声问:“李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李婉琰的一头秀发在海风中凌乱,她抬手撩起额前的乱发,嫣然一笑,“我是为看海而来,那公子又来此何为?”
宁何苦晏晏一笑,“若我说我也是来此看海的,姑娘可信?”
李婉琰在风中笑得俏丽,“若我说我相信公子所言,公子可信?”
宁何苦:“”
继而,他二人四目相对,皆会心一笑,却各怀心事。
宁何苦:我不是为看海而来,她自然也不是,那她究竟是为何而来的呢?
难道也是为了打听海螺珠而来?
若是如此,她知道的事情,特别是关于五煞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多。
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何会如此关注五煞之事呢?
该不会是希望自己和申无谓能早点捉到毒煞,然后再求老无去帮她家人诊治吧?
若是如此,倒也简单。可是,我怎么总觉得,她绝非如此简单之人呢?
李婉琰:他沉思的时候,那轻蹙的眉,微眯的眼尾可真好看,我竟从来没有见过一双眼眸,生得如他这般,点尘不染,无与伦比。
宁何苦在心无旁骛地研究李婉琰来此的心思和目的。
李婉琰则同样心无旁骛的,在欣赏眼前的美男子。
她水目灼灼,流光四溢,直看得宁何苦都为之僵了一僵。
宁何苦被瞧的很是难为情,便顾左右而言他,“姑娘的随从呢?他可是从不离开姑娘身周半步的。”
“他没来,就我一个人来的。”李婉琰淡定一笑,看着宁何苦微微泛红的脸颊,笑得如浪花朵朵。
宁何苦:“那姑娘慢慢看海,在下告辞了。”
“公子慢走。”
李婉琰说话间,弯腰就由脚边捡起了一颗圆润洁白的小石子,跟着又捡了一颗粉粉的小贝壳,然后又不停的拣,眼看着海浪卷上来,淹没了她的脚踝,小腿
可是,她却仍旧不管不顾的,一次又一次地拣着拣着
本来要走的宁何苦又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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