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兰公爵正在头痛如绞。
九百万金币的国债啊!
哪怕不都是他买的,他作为尼德兰地区最大的领主,也带头买了20万啊!
更不用说,整个尼德兰的伯爵们,子爵们,小领主们,骑士们各个商团,富商们,中小作坊主
他们会买这些国债,一小半是为了赚钱,一大半倒是摊派!摊派,谁去摊派?
一半是领主摊派,一半,是教廷摊派
“公爵大人,呢绒同业公会的会长,卡比尔,卢森求见。”
“公爵大人,亚麻同业公会的会长,霍纳桑,雅特求见。”
“公爵大人,地毯公会的会长,
“肥皂公会的会长.
“糖业公会的会长
“渔业公会
“造船公会
尼德兰公爵扶额。装死是不能装的,今天装死,明天也是要去见这帮人的。而且,如果让他们不停串联,让事情继续发酵,只会越来越糟
他抚摸了一下翘起的小胡子,按下,松开,按下,再松开。终于,深吸一口气,从书桌后面站起:
“准备会议厅!”
城堡二楼,面向湖面的会议厅,窗外波光粼粼,景色优美。不是城堡里最威严、最高大宽阔的一间,却是装饰最亲切、最平和的一间。
墙壁上只挂了一个族徽,连魔兽头颅,,高阶盔甲和武器,这些炫耀主人武力的东西都没有陈设。很明显,是不想对普通人形成威压,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尼德兰公爵召见这些商人,惯常用的都是这一间,连哪个会长坐哪个位置,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喜欢抽什么品种的烟,城堡里的仆人都很熟练了。
没办法,尼德兰地区地势低洼,土地贫瘠,盐碱化极其严重。别的地方一亩地撒30磅麦子下去,能收获200斤麦子,尼德兰地区?
呵呵。
侥幸长出来了,还给你来個风暴潮,海水倒灌。一年辛苦到头,地里的收成,瞬间完蛋。所以尼德兰人很早就开始自救。驾着小船,风里浪里去捕鱼,把咸鱼卖到莱茵王国和肯特王国,是其一;
操纵着那些60吨、100吨、200吨,最小只有一根桅杆、一面三角帆的小船,到处贩运货物是其二;
开设工场,开设作坊,把粗糖炼成精糖,把羊毛织成呢绒、毛毯、各种粗糙活精细的织物,加工成服装和其他仿制品,造船,织帆,用鲸油制造肥皂,是其三
总而言之,整个尼德兰,离开了工人,离开了作坊主,离开了商人,不说立刻崩盘,领主的收入,至少要暴跌60%以上。
所以尼德兰公爵对这些行会首领,商人头目,一贯和颜悦色。没办法,商人不比领主、骑士,也不比种地的农户,真的逼急了,开起船就跑。
而且有些商人本来就是外国人。从北方来的野蛮人,运来大批木料、琥珀和毛皮,顺便贩运矮人生产的武器和盔甲;
肯特王国的商人,运来大批羊毛,以及未染色和未漂白的织物,和魔法师们各种奇特造物
布洛林王国商人,从南方运来葡萄酒、小麦和黑麦,甚至从光辉教廷的直属领地运来珍贵的神术物品。这些商人,你身为领主,不维护他们的利益?
港口的船明天就能少掉三成,一个月过去,八九成船就没了。没有了船,作坊的原料哪里来?商品卖给谁去?
所以尼德兰公爵哪怕再愤怒、再郁闷,也要好好安抚这些人。他大步走到会议室门口,透过敞开的大门一望,只见呢绒公会的卢森会长缩在角落里,已经把自己灌得满脸通红;
渔业公会的会长,那个早年风里来、雨里去,靠着一条小渔船,渐渐赚下偌大家业的铁血汉子,对自己钟爱的烈酒碰也不碰,一口一口抽烟,烟雾几乎遮住了眉目;
地毯公会的会长,那个平时自诩最虔诚、最有艺术修养,“每年最好的一张地毯,一定会供奉到大教堂去”的消瘦中年人,此刻眉头紧皱,“呸呸”地吐着嚼烟残渣
“公爵大人到一_”
礼仪官顿了顿紧握的权杖,朗声喝道。哗啦啦啦,会议室里站起来一大片,乱糟糟地向公爵行礼致敬。公爵刚落座,一帮人就争先恐后地抢话:
“公爵大人,王国是真的要拒付国债?能不能帮我们争取一下?这笔国债到期了不兑付,我手头的钱周转不过来,工人工资都付不起了!’
“是啊是啊!马上就要到捕鱼季了,就等这笔钱整修船只,添置木桶,才好出海呢!国债不兑付,有一半的船都要趴了!”
“没钱的话,我们拿什么进货啊!新一季的羊毛快要下来了,国债再不兑付,没钱进货,我的工坊就只能停工了!现在存的羊毛,只能支撑一个月
呢绒公会的会长愁眉苦脸。肯特王国的羊毛,是周边质量最好、声誉最卓著的品种,也只有来自肯特王国的,纤维又细又长的羊毛,才能织造出最轻软暖和的呢绒
然而,因为肯特王国和光辉教廷治下国度的战争关系,那边不接受汇兑和转账,只接受明晃晃的金币。国王一拒付,他立刻周转困难了!
“你还能去肯特王国进货,我呢?加洛林那边,把羊毛关税足足提高了好几倍!这样下去,就算他肯兑付国债,我也要破产了!”
旁边地毯公会的会长,和其他几个做低端纺织品的会长一起嚷嚷。他们使用的羊毛多半来自加洛林王国腹地,质量没那么高,数量却相当大
过去二十年间,尼德兰领的纺织之城,弗兰德城,在布洛林王都羊毛大交易所的进货,已经从大交易所出货量的五成,渐渐升到八成以上。
光辉教廷附近那几个城市,只能吃到一些残渣,要等他们进完了货才能捡剩余。结果就是,做出的产品价格比他们贵,质量还没有他们好
“就知道是那帮人仗着教廷的势压我们!把关税抬高,我们进不到货,他们就开心了!公爵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公爵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制糖公会的会长几乎是涕泪纵横了:
“禁止我们和殖民地的商人直接交易,那是要我们的老命啊!国王婚礼上那十二座糖塔还是我们奉献的呢,这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了
“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
公爵大人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到极点,还要硬着头皮安慰这些商人:
“大家不要担心,先撑一撑,我去和大主教沟通、写信去王都。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情愿
“国王肯听么?光辉教廷在乎我们这帮商人么?教廷的教义一直在说,富人想上天堂,比骆驼要过针眼还难,偏偏每次想要钱了,都变着法子来我们身上刮
“咳,国王不会不在乎我们想法的。”公爵大人努力安抚:
“我们尼德兰,承担了王国一半以上的税收,比每年殖民地带来的收益还要高三倍。把工商业逼死了对国王有什么好处?指望着種地那點收入么?”
“公爵大人,我们可都靠您了啊!真能让交易所对我们开放,老朽船隊的收益,再拨一条船到您名下!去年的新船!”
尼德兰公爵:”这倒也暂时不必要能谈下来,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谈不下来,
大家都麻烦
他送走这批商人,整理整理思路,开始写信。给尼德兰大主教的信,给尼德兰地区诸位伯爵的信;
给几位没有占据大片领地,但地位不可忽视的隐居强者的信;
给王都里面,他相交多年的几个密友的信;
给金融商团首领的信
信件还没起草完毕,贴身男仆又快步来报。奥斯坦德伯爵暨夫人,代尔夫特伯爵,多德雷梅特伯爵等人,不约而同,从各自领地赶来。
他们谨守着贵族的礼仪,没有径直前来拜访,而是预先递了拜帖。即便如此,厚厚一叠拜帖放在面前,尼德兰公爵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心累。
这几位伯爵,平时有事都是写信,或者派使者过来。请他们聚会一次,至少也要提前准备两个月,居所、宴会、表演样样精心。现在,啥都没有,集体跑过来了-
可见已经被刺激得坐不住了。那么,身为尼德兰地区最大的领主,他又該摆出什么态度,带领他们做怎样的行动呢?
这一晚上,尼德兰公爵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次日起身,还没整顿装束,准备待客,坏消息就一条一条传了进来:
“代尔夫特伯爵领,最大的十家啤酒商人,以[渎神]的名义被抓,家产被抄!”
“奥兰治伯爵领,三个船厂被裁判所扣押,说是,要详细检查私通异教徒的情况!弗兰德城,所有肯特王国的商人,全都被以[异教徒]的罪名拘捕入狱!’
“宗教裁判所,格拉维拉枢机,被任命为尼德兰地区的大裁判长,已经带着黑骑亲自到了
公爵脸上的黑气升起一层,又升起一层。他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牛角酒杯,沉声道:“请诸位伯爵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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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历史上,在安特卫普最鼎盛的时期,它为西班牙王室贡献的税收竟然是其美洲殖民地的七倍。不是三倍,是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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