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拂上了无花果树的绿叶,德尔麦迪那村的人们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工匠们前往帝王谷挖掘和装饰陵墓。他们的妻子和姐妹们在洗衣房、面包坊和啤酒坊忙碌着,甚至连老人和大一些的孩子都各有分工。
远处,搬运工赶着驴子运来了尼罗河水。那些住在村外高坡上的铁匠、园艺工和制陶工们也都在专心致志地工作了。
井然有序,生机盎然。
如果没有经历这一场生死逃亡,如果没有见识过人心的险恶,这里完全称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牵着手,就能白头偕老守着家,就能地老天荒。
这是多少现代人求而不得的理想?
………
再见了,奈菲尔的家。
再见了,德尔麦迪那。
走过碎石坡,穿过沙漠,便离开了这个山丘环绕的僻静山谷。再往东几公里,便是号称百门之都的古都底比斯了。
一路上,殷黎少见的沉默寡言。
手心里,似乎还余留着小男孩额头的温度。握了握拳,想要留住这种感觉。昨夜的失眠,部分因为思念,更多的却是因为抢救麦迪带来的震撼与冲击!
如果自己失手,如果麦迪真的永远不再醒来……..
不敢想下去。
摩挲着塞尼德留下的日记本,头一次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是为了寻找矿脉图的蛛丝马迹,也不是为了学习已经“遗忘”的医学知识。而是想了解,这个受人爱戴的医生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怀和故事?
“奈菲尔?”伊芙琳轻声叫道。
“嗯?”
“塞尼德先生会为你骄傲。”
殷黎微微一笑,“我更希望他永远爱我。”
饶是殷黎曾与同学珍妮游历过底比斯,但三千年前的古都风貌,还是让殷黎叹为观止。
已近中午时分,可港口依旧繁忙热闹,几百艘大大小小的商船靠在码头边,一队队船工忙着把货物运往仓库。
形形色色的商人、游客、市民往来穿梭。孩子们在河边的草地上嬉戏欢笑,牛羊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河水和青草....
宽阔的尼罗河湛蓝清澈,阳光洒下,水面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子。镜面般的河水倒映着朵朵白云,只有船只划过才泛起阵阵涟漪。
真不愧是埃及的母亲河!
波澜不惊的河水蕴含着巨大能量,除了灌溉农田,尼罗河还是一条快捷便利的交通要道。不少老练的船员驾驶着商船、战船和客船,经由沿岸的各个港口驶向海洋,甚至到达异域。
殷黎不禁想起了长江,还记得一家人同游三峡时,老爸一口气完成了好几副绝妙画作。
还有泰晤士河…..在伦敦留学,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在泰晤士岸散步。不管是细雨迷蒙的早晨,还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或是雪花纷飞的傍晚,又或是春风沉醉的晚上……美景因时而变,可那隽永的味道却又是亘古不变的。
出于对河流的喜爱,殷黎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眼前的尼罗河。
挑眼望去,河东岸一整片恢弘高大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雄伟。
“卡纳克神庙!”殷黎忍不住惊呼。
卡纳克神庙是古埃及留给世人的瑰宝,任何来到底比斯的人都不会错过。
当时与珍妮连着三天进入神庙遗址,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创作了大量写生。虽是遗址,也足以让人叹为观止,心生敬畏。
而此刻出现在眼前的神庙群,尚未历经风雨侵袭和人为破坏,如此完整、精妙,简直是让人顶礼膜拜的神作。
最大的一个柱厅,面积103米乘51.8米,共有134根圆形巨柱。中央12根最大,高23米,直径5米,柱顶呈莲花状,能站上100多人…
由于专业的关系,殷黎对数字极为敏感,很多重要数据几乎过目不忘。此时看到卡纳克神庙,一串数字就无比流畅地冒了出来。
见殷黎眺望东岸走不动道儿,伊芙琳好奇地问:“看见什么啦?我记得以前你来过这里啊。”
“卡纳克神庙太美了!真想进去膜拜一下。”殷黎冲着伊芙琳笑着摇摇头,拉着她快步跟上了军官。
“除非你去做女祭司,否则没有机会进去呀。”
“我才不做女祭司呢,没肉吃啊!!”殷黎哈哈一笑。
神庙虽然在城市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却不是公共的祭祀空间。平时,神庙里只有各司其职的祭司为其供奉的主神工作只有在宗教节日时,法老和王族才能进入神庙举行仪式,而大部分老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神庙一步。
正是知道这一点,殷黎才感到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否则哪有机会步入神庙,领略它的神奇与瑰丽啊。
忽然间,另一个神庙的轮廓出现在脑海中。
像落入水中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殷黎屏息凝神细细回想,终于记起了那个名字阿布辛拜勒神庙!
殷黎脚下一滞,正是在阿布辛拜勒神庙的圣殿许下了愿望之后,自己便消失了一片金光之中。
这回轮到伊芙琳发呆了,眼前的少女似乎刚从梦境中醒来,带着一丝回味的神情嘴角上扬,一双美眸晶亮清澈,顾盼生辉。那笑容很浅,一眨眼就稍纵即逝,却又像一汪深潭,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丫头怎么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奈菲尔就像一眼泉水,温柔娴静现在却像一帘瀑布,更加奔放、果敢,蕴藏着无尽的能量。
看着殷黎的侧脸,伊芙琳扬了扬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村里的患者们在家属的陪同下,陆续乘着纸莎草船,前往河对岸的底比斯大医院。待最后一名患者登船之后,军官示意殷黎也该乘船离开此地了。
埃及军队拥有自己的专属船只,便于快捷且秘密地执行任务。
在港口等候他们的木船极为漂亮!
整只船都用木头制成,大约20米长,精致而坚固。长方形的船帆装在上、下两桁之间,下层是一些小房间,上层则搭有凉棚。
船长与船员都是军人装束,寡言少语,作风干练,令人安全感倍增。
军官简要安排了一下殷黎他们的住宿就回房休息了。
“大家别忘了晚餐时间,有心情的话,还可以在甲板上欣赏尼罗河的日落风光。”副官友好地提醒。
此次航行虽是顺流而下,但靠自然动力航行,速度远远不如现代船只,前往孟菲斯还得花费好几天时间。
傍晚时分,河风变得温婉凉爽。
回想起发生在阿布辛拜勒神庙的情景之后,殷黎反而释然了。虽然还不清楚如何才能回到21世纪,但知道了来路,总比稀里糊涂混下去要好得多。
站在船头凭栏远眺,碎金洒满广阔的水面,粼光点点,沿岸的绿洲郁郁葱葱,远处的沙丘犹如身材曼妙的少女若隐若现,河面偶尔掠过白色水鸟
一切色彩都如油画一般鲜明,眼睛好像做了一次深度,白天高温造成的疲惫已被这惬意的美景驱赶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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