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浅听见了她的话,却仍旧只静静望着她,那一时间心中空洞得仿佛被挖空了漏风,又仿佛她活了十几年所有的一切一切,顷刻间翻天覆地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人都说,她就是久让的转世,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从来就不该分彼此。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久让醒魂,取代她的存在,重新站在这世间巅峰。
从未有人怀疑过,久让是否还活着,连她也从未想过。
从一开始拼命想让周围人都分清她与久让,到之后抗拒久让的醒魂,直到现在她渐渐接受自己就是久让的转世,只不过不让她一缕天魂醒魂就是了。
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一切,都源于她是久让的转世,而如今……久让活生生在这里,与她面对面。
如果说她的人生从一开始统统都是骗局,那这个骗局……究竟装下了多少人?
“呵……”陌浅突然笑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将微微颤抖的手指攥成了拳。
她如今是不是该感激天道的蹊跷,让她本不可能达成的心愿,变成了现实?
久让……就在她面前,而非与她是同一人,冤有头债有主,她不可能不放过自己,却能……不放过久让了。
“你想知道我这一身修为从哪儿来的?”陌浅冷淡问道。
久让微微挑眉,似赞赏又似玩味,忽而点头道:“我或许真不该小瞧了你区区残魂,竟修得出这般心境。既然认得出我,我觉得,你能不疯,已在我意料之外。”
“我为什么要疯?”陌浅反问道,“期待你活着的人一直也不是我,你是死是活,于我而言意义不大。”
“当真意义不大?”久让也反问了一句,语气仿佛闲聊般平和,“那你告诉我,你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
陌浅微微蹙眉,忽然觉得,这一切与她曾经幻想中的不太相同,她曾想象,如果有一天久让真能站在她面前,那该是怎样的威风凛然,该是怎样的霸气无双。
那能将天下人心玩弄于股掌间的心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超然自信,仿佛这天下间,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可如今在她面前的久让,那般的懒懒散散,甚至漫不经心,她竟然一直都没死,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竟然一无所知?
终有连她久让都不能尽知的世事,她是当真无法得知,还是觉得一切无足轻重?
当然,她知道,这并非是久让转了性情变得温和,而是……一直未将她放在眼里。
“沐玄宸白给我的。”
久让面露些许诧异,忽而淡淡的一笑,“你能哄得他将一身成仙的修为都给了你,倒也是有几分本事。我记得百年前,他不那么轻易信人的。”
“他不是信我,而是不知道你还活着,将我当成了你的转世。”陌浅缓缓摇头,曾以为久让与沐玄宸之间乃是惊世绝恋,后来得知两人过往,就觉得不过如此。
如今亲耳听到久让的话,是真的……不过如此。
乍听自己的爱人将一身修为给了旁人,仍旧能只那么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真的……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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