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指山,便到了云州。
云州给潘龙的第一印象,就是热。
如今已是冬天,气候颇为寒冷。如果是在北地的话,早就已经滴水成冰——这话一点也没夸张,北地的冬天,真的是可以端一盆水泼出去,落到地上的时候便已经有不少冰珠子的。
益州的气候比北地要暖和得多,至少还没结冰。但过了五指山,气候一下子就暖和起来,看路上行人的衣服,就能明白。
益州的行人们大抵穿着夹衣,又或者是内外几层。但云州人一般都穿着单衣,最多里外两层,不会更多。
衣服单薄的好处是利于散热,而另外又有一重好处,便是养眼。
走在城镇之中,潘龙看到不少年青男女。男的自然就算了,那些娇俏少女们穿着单薄的衣服,行走之间春光乍现,让他时不时挑一挑眉毛敲一敲嘴角,深感自己这一趟没白来。
众所周知,九州大地的气候是越向北越冷,越向南越热。此地还是云州北部,等到了云州南方,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记得有江湖客说过,云州最南端的地方,大姑娘也只穿着极轻极薄的小衣衫,甚至有一些性格比较开放的,穿得……啊呀呀呀,啊呀呀呀!
当时就有人问:“喂,你去过哪里,怎么还回来?换成我的话,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啊!”
那江湖客脸一红,回答:“我倒是想在那边住一辈子呢,可身体吃不消啊。”
于是酒馆里面一场哄堂大笑,气氛非常的快活。
潘龙回忆着当时那江湖客的说话,遥想云州南部的风景,不由笑得很开心。
但他才笑了一会儿,就被哭喊和殴打声给惊醒了。
循着声音看去,却见几个壮汉正提着鞭子,抽打一对中年夫妇。那个妇人身体较弱,已经被抽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男人倒是还扛得住,正在拼命拖住一个少女,不让他们将人带走。
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眉眼之间才刚刚张开,却已经小有几分风韵。若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中学里面,或许称得上是朵校花。
此刻她被一个壮汉拖着,大概是要带走,嘴里不停地哭喊,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在这群人的旁边,一个水果摊子被砸得稀烂,各种水果散落满地。附近有许多人观望,却只是指指点点。不少人脸上有愤慨之色,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潘龙皱起了眉头。
“看来,云州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住手!”一声怒喝,恍若晴空霹雳,让众人为之一惊。
那个拽着少女的壮汉被吓了一跳,手上自然松开。少女立刻挣脱,跑到了父母身边,一家三口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潘龙更是恼火,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壮汉。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扮演的是“沉默寡言的刀客阿飞”,他此刻就想要怒斥这些人一顿了。
但那几个壮汉看起来竟然比他更加恼火,一个站在后面的就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种!不知死活!”
“老四,麻利点。打死了扔出去喂狼!”
一个即便在这些壮汉里面也极为魁梧的大块头顿时狞笑起来,提着一条包着铁皮的粗木棒走了过来。
潘龙皱了皱眉,感觉这云州的地面跟益州很不一样,倒是有几分雍州的风采。
那大块头走到近处,也不多话,抡起包铁木棒当头就打。
刀光一闪。
潘龙向前走了两步,躲过了喷出来的鲜血,也走过了大块头颓然倒地的尸体。
一看他拔刀杀人,周围的看客们顿时惊呼“杀人了”,不少人纷纷夺路而逃,只有少数胆子够大的还留在原地,想要看个究竟。
那几个壮汉没料到潘龙竟然一出手就杀人,顿时脸色大变,为首那人忍不住大叫:“你真是胆大包天!可知道我们是谁?”
“正要请教。”潘龙点头,“姓名就不用了。家住哪里?有多少人?”
他的脸色阴沉,杀气腾腾,看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腔调,任谁都不会错以为他是想要搭上关系的。
“你是什么意思?”壮汉脸色越发阴沉,话音之中却有明显的惊慌。
潘龙没回答,继续向前走。
他每向前一步,这几个壮汉就后退一步,如此这般走了片刻,终于有个壮汉忍耐不足,大叫着转头就跑。
就像是雪崩一样,这人一跑,另外几个壮汉也立刻跟着逃跑,就像是一群遇到了狼的兔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潘龙倒也不追赶——看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当地应该颇有名气。既然如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稍稍耽误一下也没问题。
他走到那父女三人面前,也没问他们姓甚名谁,只是看了看那母亲的情况,点了点头。
这妇人虽然身上鲜血淋漓,其实都是皮肉伤,气息平稳。只要用上好的金疮药,注意别感染化脓,就不会有什么风险。
男人见他过来,虽然满脸惧怕,却还是急忙跪下磕头。话音听起来稍稍有些拗口,却也还听得懂,无非是感谢恩公之类。
潘龙摇摇头,说:“你们搬家吧。”
说着,他拿出两锭银子,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沿着那几个壮汉逃走的方向追去。
这一番耽误,那几个壮汉已经跑出了三四十步。
当然,对潘龙来说,这倒也算不了什么。
他甚至不需要使用轻功,光是快走两步,就能追上这些人。
但他并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犹如吊靴鬼一般,看着他们一路狂奔,最后逃进了一间大庄园。
(嗯,就是这里了。)
潘龙心里点点头,走到庄园门口。
这庄园占地极大,感觉比绥山县的任府还大。朱漆大门两边摆着石头狮子,颇为雄壮。四五个壮汉正守着大门,见他过来,一个个露出惊惧之色。
他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就算没看到刚才这边发生的事情,也看到了潘龙追赶那几个人的场面,更从那些人那里听到了潘龙杀人的消息。
“喂!小子,你是什么来路!”一个看起来颇为孔武的大汉拔出了大刀,虚晃一下,不是很有底气的喊。
潘龙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一下。
大门上吊着匾额,写着“孙府”两个字。
他点点头,刀光一闪,匾额一刀两断,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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