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闻妖语 第4章 此番星辰与日月

    “狸小娅！”

    我一愣神，便看见子衿气冲冲的向我走来，一张脸上全是怒气。

    “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丢人。”

    子衿一把拽着我就要走人，我不明所以的任他拽着。

    进了屋以后，他才将我放开，我小心翼翼的琢磨他脸上的表情。看他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生气。才开口说道：“那个，哪位大婶告诉我那里能赚很多钱。”

    “能赚钱也不能去那儿啊！那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能去的地方吗？”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啊，我是狐狸。”我小声反驳。

    “那也不是正经狐狸该去的地方！”子衿要哭了，这小狐狸出入人世，什么都不懂，还好他发现的早，要是去晚了，他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就在此沉默之际，郑奶奶推门而入。

    “子衿啊，你不愿意去看那陈家姑娘，我现在把她给带过来了，要是能对上眼，就赶紧把事儿给办了，别老让奶奶操心啊。”

    郑奶奶身后跟着一位粉衣姑娘，长相……略微粗狂，见着子衿，便开口说道“那啥子衿啊，俺也是个实在没啥文化，那日桥上一瞥，俺早就芳心暗许给你啦，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搁着扭捏啥呢，要俺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婚事儿给办了，俺好给你……咦，这咋还有个女娃娃呢，这咋回事儿啊？”陈姑娘现在才看到子衿身后的本人。

    “实不相瞒陈姑娘，在下早就心有所属，实在不敢耽搁姑娘的大好年华，还望姑娘另觅良人，子衿实在惭愧。”子衿看了我一眼，而后对陈姑娘如是说到。子衿心里默念，小娅，对不住了。

    陈姑娘愕然，郑奶奶愕然，我茫然。

    陈姑娘一抹香泪，“那便是俺自作多情了吧，再见。”说完推门而去。

    郑奶奶喜上眉梢“哎哟子衿啊，我说怎么给你介绍的姑娘你一个都看不上，原来是这般，如此甚好，甚好，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中父母作何生计？是哪的人？生辰八字如何？要我说啊这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把这件事给办了，想必姑娘也不会介意，早些年我与子衿娘为你们准备在今日的衣服还在那儿。我去给你们拿来，再叫上一些人来。子衿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啊……。”郑奶奶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郑奶奶，此事我不想张扬，你一人前来便可。”

    “行行，好说。”言罢，郑奶奶快步走出房门，还碎碎念到“太好了，太好了，总算完成你娘的遗愿了。”声音竟有些哽咽。

    确定郑奶奶已经走远，子衿才折回来，关上房门，一脸珍重的对我说“小娅，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说到“你是我到人间来遇到的第一个人，我当然把你当朋友。”

    “那好，在我们人间，结交好朋友是要穿上大喜袍子，头戴金钗，拜过天地与父母，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朋友。”子衿正经说到“经过这个仪式以后，我们就可以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了。”

    “啊？人间居然这么麻烦的吗，况且在我们青丘，拜天地与日月是一件十分慎重的事情啊”我大惊到。这风俗差异居然这么大的吗？

    “那你便是不愿与我做好朋友了？”子衿别过脸去，“也罢，想我早年丧父，后又丧母，果然是天命孤星，注定一生孤苦。”语气中全是悲伤。

    “我与你拜天地，不过好朋友要互相分享，你的那一窝野鸡……”

    “可以可以，拜了天地以后，我便烧给你吃。”

    过了不一会儿，郑奶奶抱来两套喜服，一对龙凤烛与喜字剪纸，将喜服塞给我和子衿以后，忙着去帖窗纸与摆瓜果了。

    “你在这换衣服吧，我去柴房”子衿看着我，“待会儿我来为你绾发。”

    子衿果然体贴，知道我不会绾发。

    换上这沉甸甸的喜服，我又拿着那头饰琢磨，人类都喜欢这种金灿灿的东西吗？

    此时响起扣门声，“小娅，换好了没，我进来了。”

    “进来”

    我端坐于铜镜台前，看着子衿将我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理顺，盘上。他的手有些粗糙，而他的媚眼缺深邃，想起来，子衿像是时常挂着浅笑，眼中似有春风万里。此时他却眉头紧皱，仿佛在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最后，他将那唤作风冠的头饰往我头上一扣。我顿时感到压力。

    “是有些重，忍忍就习惯了。”随即又传来一声浅笑“小娅，你真的很漂亮。”我却有些不满道“现在才看出来，我可是全青丘除了小花以外最漂亮的狐狸了。”

    “小花是谁？”

    “小花啊，亭亭玉落星辰淡，闭月羞花沉鱼雁。若非生此男儿身，琳琅玉酿也不换。这边是全青丘对小花的评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绝色竟是只公狐狸，小娅你竟然输给一只公狐狸。”我懒得与子衿争论。只是与小花分别这几日，我却是有些想他的，不知道呀祸国妖妃的计划，实施到哪一步了。

    此刻郑奶奶推门而入，“哎哟，别笑啦，来拜过天地，我这心啊才能踏实。”子衿将我扶起，只见郑奶奶拿了一个红色布球，一头抛给子衿，一头由我拿着。

    然后大声叫到“一拜天地。”

    子衿拉我拜了天地，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二拜高堂。”子衿又拉我拜过那合葬墓。

    “夫妻对拜。”子衿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有话要说，却也只是朝我浅浅一笑。拜了下去。

    郑奶奶在一旁，擦了擦眼泪。子衿连忙过去扶起她，又与她说“郑奶奶，我还有些话要对小娅说。你快些回去吧，明日再将喜宴给您补上。”

    “行，行，那我先走了，子衿终于成家了，我这心啊，可算是宽了……”郑奶奶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子衿送走郑奶奶，回来以后就站立在那合葬墓前。我走上前去。只听他道“这里，葬的是我的父母，父亲与母亲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以后母亲如愿嫁给了父亲，而后便有了我。”子衿抿嘴一笑，继续说道“父亲习得些许武术，从小变对我倾囊相授，而母亲则是大家闺秀，嫁给父亲以后在这附近开了个私塾，为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上课，从不收取学费。父亲患有家族遗传病，我十二岁那年便与世长辞了。”说到这里，子衿一顿，垂了垂眸，继续说道“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却一直强撑着将我抚养成人，直至我及冠那日，母亲便离世了。她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求我将她与父亲葬在一起。我照她说的做了，将她与父亲合葬在他们亲手栽的梨树下。母亲死后，我接管了私塾，郑奶奶是母亲的奶娘，母亲临死前将我托付与她，所以他才……”子衿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可我分明看见他眼里的泪光。像是将这月色打碎，揉进眼窝。

    子衿摇了摇头，“郑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她为我过多的操心。”我不知该如何作答。也只能说到“今日天地为证，我狸小娅与子衿拜过天地，今后兄弟一心，绝不辜负此番星辰与日月。”看我一脸正气凛然，子衿似乎一愣，随后笑道“好，好兄弟，子衿现在要烤只鸡来犒劳你。”

    吃完鸡后，我与子衿进入房中，他还是睡地铺，我便化作原型，跳到他胸膛上。“我们狐狸都是这样取暖的。”

    子衿一怔，最后说到“你们狐狸，真……暖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