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弃道:“少林、武当,人手众多,铜沙岛纵然有人冒名顶替,潜伏卧底,也未必会有多大作用?”
尹翔道:“这就难说,铜沙岛主处心积虑,已非一日,他派出门下弟子,假冒与会之人,如在暗中下毒,少林,武当纵然人手众多,又有何用?”
宇文不弃叹了口气道:“武林巨变,已迫在眉睫,可惜兄弟人微言轻,技不如人,知道了也无济于事。笔砚阁 www.biyange.net”
尹翔笑道:“家师有一封信要兄弟面呈孟老前辈,就是为了阻遏铜沙岛的阴谋,宇文兄两位奉孟老前辈之命,前去山东,自然也和此事有关。”
宇文不弃道:“尹兄说的孟老前辈是谁?”
尹翔目注宇文不弃,奇道:“宇文兄不是已经见过孟老前辈了么?”
宇文不弃道:“没有啊!小弟几时见过孟老前辈?”
尹翔道:“这就奇了,据兄弟所知,两位到铜沙岛去,也是孟老前辈指点的。”
宇文不弃道:“尹兄说的那是黑氅老前辈了?”
尹翔道:“你们连她来历都不知道?”
凌杏仙道:“我们真不知道嘛,你说黑氅老前辈是谁?”
尹翔笑了笑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彩带门主!”
彩带门主,那不就是彩带魔女?宇文不弃、凌杏仙听的不觉愕然相顾!
凌杏仙失声道:“她是彩带魔女?”
尹翔吐吐舌头,低声道:“姑娘可得小心,这位主儿喜欢人家称她仙子,魔女两字,最犯她的禁忌了。”
宇文不弃忙道:“尹兄说的极是,江湖上有许多忌讳,有时连自己还不知道,已经在无意中得罪了人。”
谈话之间,尹翔已把一壶酒喝完,伙计端上面来,两人匆匆吃毕。
尹翔抢着付了酒帐,走出面馆,抬头望望天色,笑道:“咱们还来得及赶到昆山落店,那里可以买到马匹,明天一早,就好上路。”
宇文不弃原不知道此去崂山,该如何走法?如今有尹翔作伴同行,自是高兴,这就说道:“小弟不识路径,一切凭尹兄作主。”
三人离开小镇,一路疾行,傍晚时分就赶到昆山,在临街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
尹翔等店伙退出,就掩起房门,说道:“咱们这一路北去,说不定在路上会遇到铜沙岛的人,兄弟之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宇文兄两位脸上,最好略加易容,才不易被人认出。”
宇文不弃笑道:“是了,小弟忘了尹兄是易容的能手,在铜沙岛,才不易被人认出。”
尹翔道:“宇文兄这可猜错了,铜沙岛主之能,兄弟如何能瞒得过他?那是因为慕容青桐前辈,人称冷面书生,脸上长年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冷冰冰的不喜理睬人,因此才没被岛主看出破绽来。”
宇文不弃哦道:“原来如此。”
凌杏仙道:“那也未必,我们不是也易了容?还有彩带门主门下假冒我们的两人,和假扮终南门下杨宏勋、姚玉琴两人,全没被铜沙岛主看出破绽来。”
尹翔道:“此中有个原因,第一、是此次与会之人,早经他们调查清楚,而且均有师长亲笔函件,和参加大会的信件,认为已无疑问的人。
第二、大概你们都是二郎神亲手易的容,他号称天下第一易容圣手,旁人自然不易看的出来。”
凌杏仙道:“二郎神?不对,我们是豆腐老丁给我们改扮的。”
尹翔笑道:“错不了,他叫丁守福,外号二郎神,是孟老前辈手下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想:二郎神精擅七十二变,就是说他能在倾刻之间,连变成七十二个人。”
凌杏仙咭的笑道:“真瞧不出来,一个卖豆腐的,原来还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宇文不弃道:“尹兄这就替我们易容吧!”
尹翔耸耸肩道:“兄弟可没二郎神那样本领,只能替两位就本来面貌,稍加改变,让人家不容易认出来罢了!”
说着,从怀中取了一盒易容药丸,先替宇文不弃脸上涂了薄薄一层紫浆颜色,然后加粗些眉毛,加深些眼眶,片刻工夫,已把宇文不弃扮成浓眉,大眼的紫脸少年,果然完全变了个人。
接着又替凌杏仙略加改扮,同样一张苹果脸,好像被太阳晒黑了些,弯弯的柳眉,盈盈的杏眼,一样的轻颦浅笑,就是不是凌杏仙了。
宇文不弃在旁由衷的赞道:“尹兄还说只是稍加改变,简直高明极了。”
尹翔收起盒子,回头笑道:“兄弟只学了一点皮毛,只能瞒得过一般江湖上人,若是遇上像班远那样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口气一顿,接着说道:“好了,咱们可以出去走走,顺便吃些东西。”
一晚易过,第二天一早,尹翔出去买了三匹健马,一同上路。他们由昆山动身,在江阴渡江,继续北行,这一路经高邮、淮阴,赶到郊城,已是山东境内,进得城来,正好上灯时分。
每个地方,上灯的时候,也就是最热闹的时候,行旅客商,贩夫走卒,奔波了一天,这时候准都要往街上溜溜。
三人策马缓行,刚走上一条大街,就知道这条街敢情是郊城的热闹区了!
满街人来人往,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任何一个城市,只要是精华所在,也一定是最杂乱的地方。
尹翔似乎到了任何地方,他都十分熟悉,一会工夫,领着两人在家酒楼门前,跳下马来。
店门口站着的小厮赶忙过来,替三人接过马匹。
这间酒楼,生意着实不错,楼下一大间敞厅,早已闹烘烘的卖了个满座,三人一进门,就有堂倌拉着嗓子叫道:“客官高升一步,楼上雅座。”
步上楼梯,楼上也已有了八成座头。尹翔走在前面,拣了一张空桌一起坐下,伙计殷勤的送上茶来,问要吃些什么?
尹翔问过两人,随意点了几样菜。
只听邻桌有人低笑道:“群玉坊那个秋菘,楚楚动人,确实有几分姿色,罗兄一眼看上她,真是英雄爱美人,昨宵里一夕缱绻,这时天色才黑,你就坐立不安,连酒都无心喝了。”
另一个人道:“林兄休得取笑,昨晚也是两位嬲着兄弟去的,原是逢场作戏,这种场合的女人,谁有钱,就伺候谁,那也作不了真。”
接着又一个尖嗓子道:“罗兄别假充正经了,昨晚咱们只隔着一层板壁,听的清清楚楚,小金宝还咬着耳朵告诉兄弟:‘秋松那丫头这门功夫可真不错,每次都要浪声浪气的学猫叫,听的人心惊肉跳,无怪罗大少一来就挑中她。’”
我说:“人家罗兄是崂山通天观谢观主的徒弟,练过内功……”
尹翔因他们声音说的不低,不禁暗暗皱了下眉,回头瞧去,只见左首桌上,坐着三个华衣少年。看去不过二十三四岁,一付油头粉脸模样,一望就知是纨绔子弟,心中暗道:“谢无量怎会收这样的徒弟?”
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了两个人,前面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妪,约莫五十出头年纪,一张脸又黑又丑。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张红春春的瓜子脸,配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身上穿一套花布衣裤,梳一条大瓣子,又活泼,又苗条。
这么一个如花如玉的小姑娘,却和又黑又丑的老妪走在一起,不知她们是母女,还是什么?
这两人正好在宇文不弃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丑老妪一落坐,就大着喉咙叫道:“喂,伙计,给咱们来两碗肉丝面。”
她嗓门又沙又尖,听来十分刺耳,店堂食客不觉全都转过头来,但这一眼看到花衣少女,又不觉眼睛一亮!
花衣少女被大家瞧的粉脸酡红,扭泥的轻叫道:“师傅,你老人家说的轻一些嘛!”
原来他们是师徒,这还差不多。
丑老枢三角眼一扫,粗声道:“怕什么?咱们有银子吃面,怕谁笑话?”
这乡下老婆子,真是又蛮又粗!
尹翔看她目中隐蕴精光,心想:“这老婆子不知是何数路?看去似是练的外门功夫!”
邻桌上那个姓林的低声道:“何兄,你看那小妞长的不错吧?”
姓何的唔道:“嗲是够嗲,大概还未落藉呢!”
姓罗的道:“说不定是送到群玉坊去的。”
姓林的哈哈的笑道:“怎么罗兄又有意思了?”
姓罗的道:“兄弟是说,这里除了群玉坊,没有第二户了。”
姓林的道:“那可不一定,老的跟着出来,说不定是暗门子。”
他们说的虽轻,但尹翔听到了,那丑老妪自然也听的到,尹翔依稀听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时正好伙计替她们送上面去,丑老妪一手接过面碗,就吃了起来。
尹翔心中暗道:“这老婆子分明已经听到了他们三人不三不四的话,看来她脾气倒是还算不错。”这一回头,瞥见那丑老妪头上,斜斜插着一支青竹叶,心中不觉又是一怔,暗暗忖道:“莫非她就是竹五娘,真要是她,这三个纨绔子弟准有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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