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如烟呢,她就是这么个人儿,配上她那身朴实无华的装束,你更会觉得她像一株雪里寒梅。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尤其是跟那四个彪形大汉,你会觉得很不调和,油然而生怜惜之感,怕汗珠儿熏了她,也怕车里的一切沾辱了她。
她微闭着一双美目,像在假寐,四个彪形大汉之中,有两个瞅那两个老头怀里的行囊,有两个目光放肆地一直逗留在她脸上,可是她茫然无觉,清丽的娇靥上,笼罩着一丝丝寒霜般冰冷。
车里,没人说话,很静。
初至杭州的宇文不弃,迎着春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空气仿佛有他从未吸到的新鲜气息。
展如烟遭受了这么多次变故之后,就更显得温柔体贴了。
她提议先去游湖,这样可能使她俩情意更浓,不过她尚有一个念头,她料定这次去雁荡,不会有好的收场,她的一生中将永远存着与宇文不弃同游西湖的美丽往事,也许这样能增添她生命丰富而有情意的一页。
宇文不弃久已向往江南景色,尤其是西湖的美景,就是没有展如烟这若有深意的提议,自己也会开口的。
自然他答应了,展如烟怜惜的望着他笑了一笑。
湖光山色,掩映半湖莲荷,微风吹过,湖面上的涟漪像是一个个美人的酒窝,宇文不弃展如烟漫步堤上,但觉心胸一畅。
这时,堤畔柳荫之处,缓缓走来一个手摇长扇,面色古怪的长须老人,白发迷眼,一步二晃,面目表情古怪,瞧不他是何等来历的人,这时远方荡出一双画舫,朱栏绿户,船上人一掀帘子,出来一位中年汉子。
街河上的防舶,这刻都点上灯,沿河望去,但见繁星密布,弦管均符歌在夜风中能耳,显现出一片繁华热闹。
靠近龙王庙繁盛街道的几条胡同,是著名的玩乐去处,案按楚馆邵张灯结彩,迎宾接客,是以不但走马王孙、纨绔子弟喜次流连,即使是普通的游人,也大都要来看一看。
在这些销金绝窟之中,有些班子来自扬州,有些来自苏、抗,有些则是京、津成本地的北地胭脂,各自高张艳帜,惹得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都纷效蜂蝶轻狂,呼朋引类,夜夜盛筵,真个说不尽的博丽风光、冶艳景象。
郭正义“哎哟!”一声道:“这么重要的事儿,话一岔差点儿给忘了,你瞧瞧这个。”他深手入怀,摸出了一块色呈深红的竹牌,双手递给了宇文不弃,道:“昨儿晚上有个夜行人闯进府来找您,大伙儿都出动了,可就是拦他不住,反而让他伤了两个,最后还是我出来告诉他您不在,他才走了,临走留下这个玩艺儿,话等您回来让您拿着这个,到东城一家‘福安客栈’找他去。”
宇文不弃看看那面竹牌,上头除了刻把剑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只这就够了,他听说过这面竹牌。这面竹牌是块信符,威名大得很。他拾眼望向郭正义:“来人报姓名了没有?”
这下看得宇文不弃、展如烟等人暗暗奇怪。他们还以为展红绫要和老和尚比较什么高深的武学,这样子梳梳头发,梳下一大堆火星来,算是什么功夫?
老和尚看到无数火星朝他脚下飞滚过来,脸色显得十分凝重,本来站着的人,缓缓朝地上坐下,盘好双脚,双手合掌当胸,闭目瞑坐,一动不动,那些火星滚到他身子四周,就逐渐的熄没!
但展红绫用银梳梳着白发,一记又一记丝毫没停,每梳一下,就有无数火星,随流而下,滚了过去,是以老和尚四周,一直有无数火星在滚动,前面的随滚随没,后面的又滚滚而至!
展红绫那把银梳,越梳越快,火星也越滚越多,先前梳下来的只是闪着星星之火的火星,梳到后来,火星越梳越大,变成火球,从她白发上滚落地面,就发出“滋”“滋”细声,铺在天井上的青石板,都被火球烧得随着冒起缕缕青烟!
火球越滚越多,因为火球体积大了,一时不易很快熄灭(前面的火球,要由大化小,再由小而熄,时间较火星持久)所以越积越多,虽然中间有许多在逐渐消没,但后来的滚滚不绝,一时之间,在老和尚坐着的一丈之内,几乎布满了四面流转滚动的火球。
红衣小姑娘的狂野神奥剑术,他一看便知道是与紫衣女郎一脉相承,火候老到,已获剑道神髓。可是,毕竞年纪小,功力修为有限,根基虽深厚,无如后天的修为仍欠火候,在具有一甲子修为的老鹰慕容廉明手下,简直不成气候。
慕容廉明用大袖进击,无形的暗劲发如山洪倒泻,剑在尺外便被劲气所束缚,而且回头反奔。小姑娘像是被剑所带动身躯,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魔手将她向后推,无可抗拒,身不由主,背部撞在墙壁,几乎昏倒。
慕容廉明满口脏话,得意洋洋笑着上前,伸手便抓,眼看要手到擒来。
红衣小姑娘不甘就搞,仍想作困兽之斗,银牙一咬,一剑劈出。
他伸手要去接,就在这时候,四名彪形大汉中的一名,突然面泛狰狞之色,一声没吭地翻腕掣出一柄解腕尖刀,闪身扑了过来,别看他身躯彪形很笨重,行动起来却奇快如风,一闪身便到了郭正义身后,尖刀递出,猛力向郭正义后心扎去。
展红绫眼比人快,她比别人先看见,也够镇定,美目一睁,她就要喊,她却仅是口齿启动了一下,没出声。
而,郭正义背后像长了眼,轻笑了声:“阁下,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差得远,别眼红,给你!”
霍然旋身,左手往外一送,那包袱脱手飞出,砰然一声正好打在大汉的脸上,几件替换衣服包了个包袱,竟打得大汉鼻子迸血。
他那里刚“哎哟”一声,郭正义左掌一翻,劈手夺过了大汉右掌中的尖刀,然后拿扇的右手往前一递,手中折扇正点在大汉的小肚子上,大汉又一声“哎哟”,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天不热,可是他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少时,长堤“的的”之声又起,夹着银铃轻脆响声,又奔来一匹骏骑,宇文不弃一看知他和先前八人有关,这人身子却穿金色衣衫,那十二个橙白色衣衫的汉子,见这人一来,忙上前恭身为礼,这帮会里似乎以衣裳之色来分别阶级高低,那金色衣衫的只略略举起双手,口中发出滴滴咕咕的语声,宇文不弃连一句也听不懂,越发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何等来头的。
那后来骑士,身形一飘,已下了马,他年纪不大,面貌也甚俊秀,两眸带了一股傲气,显然这年轻人武功不弱。
他只看见这个女子的侧面,但见她面顿和颈子的皮肤都雪白夺目,甚是娇嫩可爱,然而那只高挺微钩的鼻子却将这一切都破坏了,使人不能想象她会是个美貌女子,也就是说,虽然她的轮廓眉目都长得很好,但这只鹰鼻,却足以把所有的美感都破坏无遗。
他顿时恍然大悟,得知对方敢于公开截杀,也不掩起脸,敢情是仗着高处尚有这一个箭手在监视之故。
当然此箭大有来历,不比凡弓俗翎,所以宇文不弃才如此戒惧,不敢让那箭手有机会对付自己。
就是因为那支劲箭不同凡响,所以宇文不弃才冒险奋身扑攻那两个武林高手。搏斗之势一成,这两人便反而成了他的掩护,使高处那名箭手受到妨碍而不能发箭。
展红绫道:“如烟,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哟啊心平气和,侠以武犯禁,这是必然的,打抱不平,除暴安良,这是侠义行径,要没有这些侠义,光靠地方官府维持治安是不够的,因为地方官府人力有限,这种功劳岂容抹杀,可是他们的作为,有时候与王法必有抵触,这是免不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长处,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短处,咱们不能以偏盖全,必须站在旁观的立场,作中肯的批判,你想想,几个阿哥府里的能人,那个不是从江湖上来的,他们呀真那么轻贱,阿哥们又为什么千方百计,不惜重金地去求,如烟,自古国士出自江湖,江湖人要真那么一无可取,古来成大功,立大业的为什么都礼而下之,江湖每多激昂慷慨之士,太史公的游侠列传……”
“好了,姐姐!”如烟道:“别引经据典了,你明知道我最讨厌书本子。”
慕容廉明站身来,走出棚外,含笑抱抱拳道:“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也是今天重九大会的来宾,自然不用分东棚、西棚了,郭正义是魔教中杰出的一位,数十年来,江湖上也没有因她是魔教而稍加歧视,所以有人说今天这场大会,是正邪比武大会,是不正确的,不用说武功了,武功根本没有邪正之分,就是学道求仙,也并没有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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