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微微张着嘴巴,满脸的茫然和不可置信,她不停的摇头,良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这是真的?你有没有弄错?会不会是中间有人做了手脚,你确定这个百分之百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是唐义森发现了什么。让人在中间动了手脚,以此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不再帮我,然后”
“不会。”程旬旬的话还没说完,周衍卿一口就否决了她的想法。
她顿时闭上了嘴,手里紧紧的捏着那张亲子鉴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像是在向他讨要一个说法,可这个说法就在她的手上,千真万确不可能有假。她不是唐义森的女儿,她竟然不是唐义森的女儿!可是那枚铜钱项链也确确实实是她的,这件事张锐霖可以给她作证,而且他也亲耳听见唐义森亲口说过她程旬旬是真的。可是
程旬旬心下一沉,目光一凛,“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已经验证过了,那个铜钱项链上面有一条划痕,铜钱边缘还有磨损的痕迹,这些我都清楚,不信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如果不是仔仔细细观察过那么铜钱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周衍卿”她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连她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唐义森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不懂。难道小时候她被人掉过包,难道她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是替人受过,她不是唐未晞,她只是个代替品,替人受罪替人去死,那她是谁?程旬旬连连后退了数步,整个人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脸色变的煞白,没了半点血色。
可是张锐霖的话又怎么解释?
程旬旬的脑子很乱,像一团打了结的毛线,越扯越乱,找不到线头,更寻不到线尾。她紧紧的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稍微用点力气,那纸张便被捏破了。她紧紧抿着唇,慢慢的底下了头,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书房内变得十分安静,只余下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那是她用力捏纸而发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那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了,那那你要怎么做?”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手脚冰凉。
她冷不丁的扯了一下唇,往后走了几步,身子紧紧的贴在了墙壁上,想以此有个依靠来支撑自己的身子,她怕自己的双脚支撑不住自己,就这样瘫软在周衍卿的面前,那未免太过于难堪了。
周衍卿刚张嘴,程旬旬却抢先一步开口,说:“这个时间该给小诺喂奶了,我先去喂奶,这件事这件事等会再说。”她说完,便匆匆的将手里的纸张折叠起来塞进了口袋里,垂着眼帘猛然转身不等周衍卿有什么反应就拉开门出去了。
所幸周衍卿并没有叫住她,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的冲下了楼,到了最后几步台阶的时候,她几乎是直接跳下去,差一点崴了脚。徐妈听到动静,猛地转过了头,见着程旬旬惊慌失措的样子,快步的走了过去,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臂,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旬旬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目光落在小诺的身上,顿了数秒便迅速的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现在需要镇定,她需要保持冷静,好好的想想,整理一下头绪。
“徐妈,我带小诺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我,放心我就在附近走走,不会走太远的。”
“可是”徐妈皱着眉头。
程旬旬反扣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挤出了一丝浅笑,说:“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就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徐妈一脸为难,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给她拿了衣服,将她送到门口。她刚走出门口,便又转过了身,正想说点什么,徐妈立刻说:“先生那边我会应付的,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好。”程旬旬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程旬旬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人烟的道路上,道路两旁亮着灯,她走在道路的中间,目视前方。她确实没有走远,这条道路有头有尾,她并不拐弯,走到头便转身往回,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走着。小诺的眼睛亮晶晶,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巴巴’声,像是在说话,看模样是挺兴奋的。
程旬旬来回走了三圈,心里终于平静下来,原本乱成一团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那一纸鉴定就像一枚忽如其来的炸弹,猛地炸下来,把她炸的乱七八糟,瞬间便六神无主了。只是此时再仔细想想,张锐霖是这里面的关键,如果他没有骗人,是真真切切听到唐义森的话,那么她依旧是真的唐未晞。
只是她为什么跟唐义森毫无血缘关系,那么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身后忽然射来刺眼的车灯,程旬旬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眯起了眼睛,随即迅速的躲到一旁,车子靠近程旬旬见着牌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周衍卿的车。正想着,车子便在她的跟前停了下来,副座的车窗缓缓降下,程旬旬弯身往里看了一眼,便看到张锐霖坐在驾驶室里。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他,他就立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程旬旬想了想,便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笑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五爷吩咐我过来的。”
程旬旬脸上的表情微僵,眼眸微微一动,说:“是吗?他叫你过来是准备出去吗?”
“不知道,五爷没跟我说,只让我先过来在门口等着。”张锐霖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默了片刻,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程旬旬正在发呆,一时没个反映,车子行进的速度很慢,张锐霖暗暗的看了她好几眼,直到车子停在家门口,程旬旬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似乎是在想什么想的出神。张锐霖熄了火,等了一会,刚一转头便对上了程旬旬略带深沉的目光,眼中带着一丝坚定。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张锐霖问的小心翼翼,黑暗里他的眸子闪动了一下,不过程旬旬并没有注意到。
她微微抿了抿唇,便开口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吗?”
张锐霖微微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你指的是什么?”
“唐家的事,我的身世。”程旬旬面容严肃,一字一句的问。
话音落下,车内变得十分安静,张锐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程旬旬等的有些不耐,整个人往前一倾,追问:“你能不能把你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再跟我说一遍。”她的目光灼灼,眼中闪烁着一丝期许。
张锐霖顿了顿,默了半晌,想了一会,才简单概述了一下,说:“当时好像是唐未晞在你身上取了一样什么东西回去交给了唐义森,大约过了一周之后,唐未晞主动去找了唐义森一次,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他两也没有进屋谈,只在外头碰面聊了几句,我站的不是很远,因此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正好就听到了唐义森说你是真的,就是这样。”
“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脱身。”张锐霖侧过身子,回头再次对上了她的目光,问:“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说唐义森是拿了我身上的东西去做了亲子鉴定了,是吗?”
“应该是这样的。”他点了点头。
程旬旬的脸上忽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张锐霖没道理骗她,这对他并没有好处。程旬旬扬起了唇角,笑说:“谢谢。”说完,就迅速的下了车。
她刚往大门口走过去,屋子的门就打开了,周衍卿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出去。两人正好迎面碰上,程旬旬面上带着笑,说:“你要出去?能不能给我几分钟聊一聊?”
“路上说吧,你跟我一块去。”周衍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侧过了身子,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
程旬旬微微顿了一下,便迅速的过去将小诺递给了徐妈,然后转身匆匆的跟着他上了车。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车子后座,因着有张锐霖在,程旬旬多少有点不方便说话。车子驶出橡树湾,程旬旬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也没多问什么,只慢慢的发觉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也跟着少了下去,慢慢的便成了一片荒芜,一眼看过去都是黑漆漆的,只能遥遥的看到远处的一丝灯火。
“这是要去哪儿?”程旬旬终是忍不住出声的问了一句。
“到了就知道了。”周衍卿浅淡一笑,转头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你还怕我买了你不成,我不缺那点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旬旬干笑了一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路边还停着一辆车子,车子的边上还站着一个人,橙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周衍卿自行开门下了车,程旬旬迅速的跟上,下了车之后便往四周看了一圈。
站在车子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靖北。周衍卿过去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拉开了副座的门,然后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冲着她招了招手,说:“愣着干嘛?上车。”
“噢。”程旬旬应了一声,便快步的走了过去,拉开了后座的门爬了上去。
陆靖北启动了车子继续往前行,周衍卿问:“说你有本事就是有本事,连人都能被你抓回来,没惊动什么人吧?”
“当然,说到底那几个人也算是我这个路子上的人,要找其实并不是那么难,而且那么巧其中有一个在我们这个堂口当过小弟。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只要有活口,就不算难,就怕都死光了。”
周衍卿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程旬旬一眼,她听的十分认真,见着他转过头来,不由整个人凑了上去,她本就坐在他的身后,一凑过去,两人的脸便近在咫尺。她外头看着他,说:“我们要去见谁?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她说着又转过头去看向了正在开车的陆靖北。
他只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周衍卿则往边上靠了靠,离她远了一点,说:“急什么,坐好。”
她又回头深深看了周衍卿一眼,良久才缓缓的坐了回去,渐渐的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样子周衍卿并没有完全凭那份亲子鉴定来判断她的真假。
车子行进了山间的一处小村庄,车子停在村内的篮球场上,随后三人下车,程旬旬紧跟在周衍卿的身后,整个村子寥寥几盏路灯,进入小道的时候,周衍卿停了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了手。程旬旬本想拒绝,但深深一想,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随后便跟着他往里走。
不多时,他们三个人便站在了一栋自建房子前,这房子建的十分粗糙,连外墙都还没搞,不过乡下的房子多数是这样的,多数是四层,不过眼前这栋只有三层。正面一个大铁门,陆靖北上前敲门,三长两短像是暗号。片刻之后,铁门就应声从里面打开了,里头的应该是陆靖北的人。
见着陆靖北立刻毕恭毕敬的往一侧站好,说:“人在楼上。”
“进去吧。”他回头冲着周衍卿挥了一下手。
房子内的设施也十分简单,一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辆电动三轮车,二楼看起来倒是稍微有装修过的样子,摆了一套还算新的沙发,一台液晶电视。而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看着有些拘谨,一个则吊儿郎当,直看到陆靖北,脸上才有了一丝怯意。陆靖北这人只要脸上没了笑,就能吓死人。
他算是打小就在道上混的,如今又做了大,身上的那股子气势不需要说话,就能压迫人。那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想来对陆靖北的名头多多少少是听过一些的,这会见着他真人多少是有些惧的。
而那个原本就拘谨的人,这会便满眼的恐惧害怕,“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陆靖北的手下见着他们上来,立刻就拿出了三把椅子,在这两个人面前坐了下来。
陆靖北弯身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说:“你不用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怯怯的抬头,目光扫了他们三个一眼,旋即搓了搓手,说:“你们要问什么?”
陆靖北唇角一挑,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说:“你说呢?王野。”
那个唤作王野的男人表情一僵,刚刚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消失殆尽,微低着头双手握成拳搭在膝盖上,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衍卿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程旬旬所坐的椅背上,说:“可能时间过的太久,你们有点不记得了,那么我稍微提醒一下。唐家,唐雅文和唐义森。”
王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而坐在他身边的人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唐唐雅文”他结结巴巴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程旬旬从上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连目光都没有转一下。
“看样子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我们是谁你不用问,只要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今晚过后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农民,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
那人的眼神飘忽不定,片刻便将视线落在了王野的身上,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混子,在绑架人这方便还算有点经验,而这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个是来凑数挣钱的,这个人还是另三个人里其中一个的表亲,这个人正是王野,而那个凑数的便是刺此刻坐在他身边的钱二。两人是表兄弟,不过看钱二的样子,就算当年干了那么牛逼的一件事儿,依旧没能上道,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农民。
陆靖北也不着急,就这么静等着。
“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唐什么家的。”
陆靖北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含着一抹浅薄的笑,看的人毛骨悚然。钱二所幸就低着头,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王野又说:“真是,我们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嘴挺紧的。”陆靖北哼笑了一声,低眸拨弄一下自己的手指,“我今天心情不错,原本并不想见血,看样子是要事与愿违了。”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曾经也在我的堂口下做过小弟,当年不是我当家,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听说你如今还继续在道上混,那应该听说过我的规矩。”
王野吞了口口水,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关于陆靖北的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些,据说这人是没有人性的,手段残忍到让人发指。他的额角已经冒出冷汗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莫名的变得有些无力,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钱二胆子本来就不大,陆靖北说一句话,他的心便不由提一下,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时,他不由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手背才刚刚碰上额头,程旬旬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他!是他把我丢在车站的,是他放了我,让我赶紧跑,我记得!我记得他的六指!”
程旬旬这话来的突然,不但钱二和王野被她吓了一跳,连陆靖北都被她响亮的声音刺痛了耳膜,只有周衍卿最为淡定,带她过来本来就是想试试看她会不会记得当年那些人。
钱二被指,吓的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猛地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了。”
“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
王野眼神复杂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钱二,不等他说什么,钱二立刻惊慌失措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放了她,我真的把她弄死埋了。”
“你乱说什么!”王野狠瞪了他一眼。
周衍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说:“还是老实说吧,唐义森能给你们多少钱,我也能给,甚至可以给的比他更多,只要你们够听话。”
“我相信事到如今,该怎么选择,选谁对你们有利,你们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八点之前给我表态。”
钱二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半晌他伸手扯了扯王野的袖子,说:“老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咱们还是说吧。”他说完,并没有等王野的反应,而是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问:“你你究竟是谁?”
程旬旬深深看着他,说:“我就是你们当年绑架的那个小孩子。”
“你骗谁呢!唐未晞现在已经回到唐家了,你又是哪门子的唐未晞。”王野哼了一声。
程旬旬没理他,只看着钱二,问:“当初这场绑架案。是不是唐义森谋划的?他要的结果,是不是想杀了我们母女?”
钱二眼中满是恐惧和愧疚,同她对视了良久之后,眼眸微微动了动,“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那个孩子?”
“我只想知道他从头到尾的目的,是不是只想让我们母女两死。”她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叔叔。”
钱二顿时心念一动,当年的事情他是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十多年来他时常噩梦连连,梦见的是女人死前瞪大的双眼,还有孩子一双无助害怕的眼睛。这一切他都深深的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你”
“你离开之前告诉我说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你说你去找人带我回家,你给了我一颗糖,你说等吃完这颗糖我就可以回家了。糖吃完了,可你没有再回来。”程旬旬缓缓的说着。
他吸了口气,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真是那孩子,你真的是可是可是唐家那个又是谁?”
周衍卿说:“这些你们不需要管,我只需要你们的选择。”
陆靖北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相信你们当时干这档子事儿,一定会留把柄在手。当初动手做这件事的应该不止你们两个,我查过还有两个分别在几年前死了,都是死于意外。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认为唐义森会一直留着你们吗?不过你们能活到现在,自然有你们的本事。”
“只是在我眼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你们若是想当死人我并不介意。”
王野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说:“行,说就说。可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其他一概不知,你们也别想着我会出面作证,要我坐牢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周衍卿笑了笑,说:“没人让你坐牢,我只要你手里的证据。”
回去的途中,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去私房菜馆吃了点东西,程旬旬从出来到现在没吃过晚饭,他们出来的时候,徐妈正要开饭。亚有土亡。
陆靖北没有跟着他们来,而是亲自去安排的对钱二跟王野的保护工作,总归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王野也不肯把证据拿出来,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再者唐义森并不是省油得灯,另外两个绑匪能够死于意外,对此陆靖北都查不出究竟,这说明唐义森在道上不是没有朋友,而这个朋友是谁,现在还没有头绪,因此不可乱来。
另一方面周衍卿已经了解了唐氏集团内部的情况,现在看着公司里似乎都是唐老爷子的人,可要害部门早就已经叛变了。至于唐义森为什么不上位,是因为董事局里有半数以上还是老爷子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油盐不进的人,他们不掺和,但只要唐老爷子在就一并都支持他。
因此现在他只是等着机会,让老爷子自己把权交出来,那么他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就只差这一步了,因此可以说唐仕进的处境也并不安全。
程旬旬没什么胃口,再美味的菜色,此时放进嘴里都味同嚼蜡,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温水。
周衍卿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挂着浅笑,神态自若,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说:“多吃点,哺乳期你该吃的好一些。你放心,就算你不是唐家的孩子,我也不会把你丢掉,所以你不用怕,也不用慌,甚至不用想方设法的编出一套说辞来说服我,这些都不需要。”
她微微一愣,这会他又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她的碗里,笑说:“再说,我毕竟带着脑子。”
程旬旬停了手上的动作,纸巾捂着嘴巴,目光落在眼前的瓷碗里,良久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周衍卿并没有看她,只是兀自低着头吃菜,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周衍卿却一直都没有看她。
半晌,她才低低一笑,说:“我吃的一直都很好,你不觉得我都胖了吗?今天少吃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我最近想减肥,我打算出去工作。”
“工作?”周衍卿停了筷子,“想去唐氏?”
程旬旬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说:“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你都知道。”
“第一,你去唐氏并不一定能碰到唐仕进,就算碰到唐仕进了你也不可能接近他;第二,唐义森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你再去唐氏,就等于羊入虎口,白痴的表现。”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同样喝了一口茶。
“可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说:“也是,你胆子很大,龙潭虎穴都敢闯。工作的事情再说。”最后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程旬旬没有应声,只低头玩手边的餐巾。程旬旬情绪不高的原因,并不是怕周衍卿会因此而丢了她,她只是在想如果唐义森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唐义森应该知道,那唐仕进又知不知道?
之后,在程旬旬准备找陈枷枷说说关于工作的事儿之前,周衍卿主动帮她安排了一份工作,这明显是在断了她想去唐氏的念头。她去裕丰也算是个空降兵,成了周衍卿助理的助理,中间还隔着一个人,以此来显示他的公正严明。
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从最琐碎的事情开始,周衍卿一共有五个助理,加上程旬旬就是六个了。而她在办公室就是一个打杂端茶送水复印文件的,有时候连这种事儿都不用做,他的首席秘书将她的位置安排在周衍卿办公室的斜对角,周衍卿只要拉开百叶窗就能看到她,也是煞费苦心。
而周衍卿除了有客人来,或者跟人单独说话之外,几乎不拉百叶窗,害得程旬旬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公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程旬旬的真实身份,毕竟周家一直以来都没有彻底的曝光过她的身份,就算之前网上闹出来的丑闻,也没有贴过她的正面大头照。公司内估计除了个别几个高层知道,底下一些小职工是不知道的。
有些职员在裕丰工作几年没见过老总本人的也多的是,这里可能只有大秘书知道,其他人多数并不是很清楚她的来历。程旬旬有一回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几个职员猜测说她是周衍卿包养的,一边骂一边羡慕,程旬旬对此也只掩嘴偷笑。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用,开会坐最后,只干跑腿工作,但周衍卿做什么事情都会带着她,其中的用意很明显。当然她要是做错事,弄错文件什么的,他照样教训,半分也不留情面。
程旬旬进入裕丰第一天,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第一个知道的当然是周景仰,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如卉在满月酒过后的三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窦兰英做了一出好戏,随后江家宣布破产,就江氏建材内部人员透露,偷工减料这件事从未跟周家透露过,这是江明亲口要求的。这一阵风是从哪儿吹出来的谁都不知道,但这阵风却越吹越大,大到整个江家都成了卑鄙小人,包括被周家好好安顿在神经病院的江如卉也是。
一月之后。
周衍卿出差了,要出去三天,程旬旬要奶孩子走不开,因此这一次周衍卿并没有带她。他出差的第二天,程旬旬便在公司门口碰到了周景仰,晚上下班时遇见的。
张锐霖早就等着了,她正要过去的时候,周景仰的车子就开了过来,适时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车窗降下露出了周景仰的一张笑脸。
程旬旬顿了顿,转而冲着他微微一笑,礼貌的叫了一声,“父亲。”
周景仰轻点了一下头,冲着她摆摆手,说:“先上车。”
程旬旬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公司附近,想了想便冲着不远处的张锐霖摆摆手,便快速的上了车子。周景仰示意了司机,很快车子就驶离了公司。
车子在第一个路口便碰着红灯停了下来,程旬旬往前看了一眼,车子要去的方向并不是回橡树湾的,周景仰不会无端端的来找她。车子往左手边驶去,程旬旬侧头看了周景仰一眼,笑着问:“父亲特意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道谢既赔礼。”
程旬旬一脸茫然。
周景仰浅浅一笑,提醒了一句,说:“上次周诺满月酒。”
“噢,那只是个意外。大嫂疯了做什么都不受控制,我并不怪她。”
周景仰缓缓侧头,目光在她露出的皮肤上扫了几眼,程旬旬的烫伤恢复的很好,用了最好最有效的药膏,每天的食物又控制的好,恢复的自然很快,现在就只余脖颈后面的一点痕迹了,脸颊后侧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半晌,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说:“恢复的不错,我还担心会留下疤痕,看样子老五对你也是下足了功夫。”
“哈,是啊。烫伤之后找了皮肤科最好的医生又来给我看了一次,算是对症下药恢复的挺好。我原本以为也会留疤的,医生说开始的时候处理的好,所以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点点头,说:“嗯,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最要紧的就是一张脸了,这皮相好,做什么都方便。你说是吧?”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
默了一会,周景仰再度开口,“上次跟你说孙杰的事情,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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