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原的残破相比,金陵的皇宫显得格外的气派,宏伟的宫殿,雕栏玉砌的精巧,至今还散着南唐国大国的气度。
虽然淮南之战连败三年,死伤十几万兵卒,但这个国家已经建立二十多年,若加上徐温、徐知诰两代人的几十米年,实际上,南唐控制江南的时间,差不多有五十年之久。
这是个了不起的数字,中原已经因此经历了五个朝代。
所以,南唐很骄傲,甚至认为中原是短生种,都在猜测,如今这个赵宋,能坚持多少年。
自诩为南国霸主多年,些许的骄傲还是难以避免的。
除此之外,大部分的目光,都聚集在闽南,这里有着五万大军,几乎是一半的精华,时间已经耗了一个半月,依旧没有气色。
本来得知中原南下巴蜀,预想其实力大增,部分朝臣们希望借此机会,能够北上,夺回江北十四州。
没有人是傻子,守江必守淮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
于是,对于林仁肇的不满,就被宣泄出来。
“陛下,林仁肇困于汀州已经月余,耗费的钱粮不可计数,以至于大内用度不足,请陛下召回林仁肇,派遣更得力的干将去往闽南。”
这时,将门的朱令赟连忙拜下,大声地说道。
高坐在皇位上的李煜,颇有些尴尬,因为执意用林仁肇,乃是他的举措,毕竟将门实力雄厚,勾连极深,若不是迫于无奈,他目前是不想用将门的人。
“将军所言极是荒谬!”一旁,作为皇帝贴切的文臣,一向以皇帝狗腿子自居的徐游,不由得反驳道:
“林留守首战即解了虔州之围,厮杀数千人,如今,刚有所动作,就不满意,执意调换,须知临阵换将,乃是军中的大忌。”
“汀州城高而险要,着实不好攻取。”这时,韩熙载出列,目光如炬,发言道:
“这天下,本来就是一家独大的,中原势力雄厚,且残暴而贪婪,对于天下列国而言,不亚于战国时的暴秦,安定不久的天下,因此又动荡起来。”
“所以,请陛下暂且停歇在汀州的军事,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到江北,这里才是我们大唐的关键所在,闽地本就不好统治,肥沃之地只有漳泉数州,如今,让与伪国有何妨?”
“只要能得江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此言一出,甚得文臣之心。
对于他们而言,闽地就是偏僻的地界,若不是王氏争国,被南唐钻了空子,他们是绝对不会关注到这个小地方的人。
由于对于闽地了解不深,而且在固有的印象之下,文臣们纷纷表示放弃闽南而掠夺江北之地,是极其合适的选择。
一时间,连李煜也被说的心思晃动,十分的意动。
大臣们听罢纷纷侧目小声议论了一会儿,大多都觉得韩熙载言之有理。
朝堂上的话题,立马就扭转到了攻略目标上,要么是闽地,要么江北。
一直充当老好人的严续严相公,忍不住发言道:
“这中原南下征蜀,若果真让他们得逞,中原就如虎添翼了,所以,对于此事,是需要关切的。”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逗聚集过来,严相公似乎找到了一丝重视的感觉,继续说道:
“但,诸位是否忘却了,咱们侧背,可有一个吴越国,咱们此次收复闽南,他们倒是无动于衷,甚至还给予咱们些许钱粮,这可是中原的手笔,万万不可忘却。”
“只要咱们有些许北上的意思,老臣敢肯定,吴越定会出兵润州,拖延咱们。”
“所以,严相公的意思?”李煜轻声问道。
“静观其变——”
所有人脸色又变了,这是多年来,南唐一直坚持的策略,但当时拥有江北十四州,国强而民富。
如今呢?因为战争,征税与兵役,民间残破凋零,怎能再观望?这与等死无异。
“中原膨胀,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微臣建议,朝廷修书吴越,陈明唇亡齿寒的道理,言及中原虎吞天下的之心,不求能同盟,只求能中立不倚,就足够了。”
这边,韩熙载站直了身子,没有了往日嬉戏玩乐的气质,他仿佛是一个国家干臣,目光炯炯有神。
“其次,咱们可派人去往契丹,与其联络,一则购买战马,二则鼓动其南下,如此一来,若是契丹兵马南下,赵氏定然全力防备北方,攻蜀自然虎头蛇尾,草草了事。”
“若是这次攻蜀不成,再加上防备契丹,中原必定元气大伤,没有三五年是缓不过来的,咱们大唐可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伺机北上,夺回东都(扬州)”
这话说的是极为漂亮,也甚得百官的心思,惠而不费的事情,总是让人心生愉快的。
说白了,只需要动动嘴,就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这是文人的畅想,而这番,就是极得他们心思的。
李煜坐在皇位上,也被说动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耳朵软的人,容易被说动,他心里明白,韩熙载与严续某种情况下是一般无二的,都是观望派。
只是,韩熙载是主动观望,伺机而动,本质上想北伐,只是鉴于如今军队损耗殆尽,只能这般行事。
“如今朝廷大军被纠缠在闽地,这林仁肇一直不见有所收获,怎能休养生息?朝廷的赋税全部都去了汀州,朝廷与大内支用不足,何来养兵?”
朱令赟愤愤不平地说道:“陛下,林仁肇本就是降将,才能未显,就得此大任,才不配位,怎能领兵?”
这话说的李煜有些火大,这林仁肇本就是他亲信的人,这番话不就是说自己用人不当吗?
“荒谬,这才一个月,能有甚的结果。”徐游看出来皇帝的心思,不由得驳斥道:“林将军不过困于地利罢了,谁去都一样。”
“韩尚书,大军困于汀州,怎能休养生息?”朱令赟扭头,问向成竹在胸的韩熙载。
“臣请陛下,因势而变,舍小利而得大利,抛弃偏远荒芜的闽南,而去夺取富饶的江淮。”
韩熙载沉声说道。
朝臣们陡然一惊,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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