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前后,魏将方邯率一万名魏武卒抵达了赤邑,却意外发现赤邑一片寂静。
这……是什么情况?
少梁奇兵不是在我魏武卒的前方么?难道他们在附近哪个地方歇息?
亦或者……
就当方邯皱着眉头打量眼前那座赤邑时,前方忽然有两支火把朝他而来——应该是两个手持火把的人,就是不知是林胡,亦或是少梁奇兵。
“将军……”
方邯身旁的一名将领低声问道:“来者不知是敌是友,是否应当……”
方邯抬手打断了部下的话,双目死死盯着远处那两支火把。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他,手持那两支火把的正是他魏武卒如今的盟友少梁奇兵。
仅仅只过了二十几息,远处持火把的那两人就走近了,凭借着火把的光亮以及朦胧的月色,方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那类似秦军式样的甲胄——没错了,少梁奇兵。
方邯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剑处,带着几分警惕主动走了上去,小声招呼道:“我乃武军方邯,对面何人?”
对面手持火把的两人果然是少梁奇兵,见方邯主动出面打招呼,那二人迅速靠了过来,在相隔几丈远的位置抱拳行了一礼,为首一人低声说道:“少梁奇兵什长丘水,对面是方邯将军么?”
听对方口音,正是少梁、河东一带人士,这下方邯彻底放下了戒备,左手也从剑柄处移开,皱着眉头问道:“按照约定,你等已经拿下赤邑各处城门了……”
“是的。”那叫做丘水的奇兵走近方邯,笑着说道:“我军已经控制了赤邑各处城门,吴恒五百人命我专程在此地接应贵军……”
“……”方邯的眼角稍稍抽搐了一下,有些惊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赤邑。
如此寂静……你告诉我已经拿下赤邑各处城门了?
换对方是其他军队,方邯根本不信,但对方是少梁奇兵……少梁奇兵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稍稍吸了口气,方邯低声说道:“按照计划,四门齐攻,不放走一名林胡与胡奴,对吧?”
“是的。”丘水点了点头:“请尽快让士卒赶到其余三处城门。”
从来没人敢这么命令他魏武卒……
“……”
方邯盯着那丘水看了数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唤来麾下部将,将一万魏武卒分作四支,他自己率一支负责东城门,其余三支负责南、北、西三处城门。
“一刻时后,四门齐攻。”他压低声音对三名部将下了命令。
是!
三名部将无声地抱了抱拳,率领各自麾下士卒直奔其余三处城门而去,只留下方邯这一支,用惊疑地目光打量着前方的赤邑。
一刻时,转眼便逝,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方邯遂对那丘水说道:“差不多了,开始吧。”
“好,请跟我来。……另外,城外的胡奴是由我奇兵假扮的,请勿误伤。”
丘水点点头,领着方邯与魏武卒军靠近东城门下。
此时方邯就看到,城门外的数堆篝火旁,都坐着一群身穿羊皮袄的‘胡奴’,这帮家伙对于他们的到来视若无睹,仅仅只是拿眼神扫着他们。
再转头看向丘水,却见对方从怀中取出一支火折子,吹燃后举在手中朝城门楼方向画了几个圈。
轰隆——
一声闷响,城门随之敞开。
见此方邯没有丝毫迟疑,低声下令道:“杀进去!……不降者,全部格杀!”
在他的命令下,二千五百名魏武卒毫无迟疑地涌入城内。
此时城外那些‘胡奴’才有了异动……
“可憋死我了……”
“这帮家伙就不洗澡的么?这衣服臭死人了,老子都快吐出来了……”
“就是,我最长一次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回家就被我婆娘骂,这群胡奴比我还臭,这味道……呕。”
“哈……等会,你还有婆娘?”
眼见一群‘胡奴’用他听得懂的口音在那发牢骚,方邯不禁有些无语。
无语之余,他心中亦再次刷新了对少梁奇兵的认知——这群家伙,真的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一座城,在城内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控制城门。
轰隆——
轰隆——
轰隆——
连续三声城门开启的响动从远处传来,方邯心下明白,少梁奇兵确实也是控制了其余三处城门,并向他魏武卒开启了城门。
似这种建造已有上百年的城邑,城门开启时的响动根本瞒不过人,这不,待赤邑四处城门几乎在同一时刻敞开后,城内的林胡与胡奴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时间,城内响起了叽里咕噜的语言,甚至是骂声。
只见在城内的一间间民宅中,许许多多赤裸着上身的林胡人奔出了屋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各处城门的方向,用草原上的语言大呼质问:“怎么回事?为何城门忽然开了?”
他们朝着被奴役的胡奴喝骂,命令后者去查探各处城门,随即他们就看到,无数手持长戈、身穿坚甲的中原士卒已涌入了城内。
“夏人!”
“夏人杀进城了!”
就像中原诸国对林胡不了解,不知林胡其实分作各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不同的自称,林胡对中原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中原各国都以自称‘中原诸夏’为荣,遂将中原人称为夏人。
在惊呼声中,林胡骑兵们纷纷迅速穿上衣物,然后将拴在各民宅院中的战马牵到路上,翻身上马,期间,许许多多的胡奴簇拥着他们。
然而此时,魏武卒们已经杀到了城内。
“杀光他们!一雪前耻!”
随着一名武卒五百人将的大呼,魏武卒们一个个露出了獠牙,凶狠地杀向对面的林胡与胡奴。
在城内如此狭隘的地形下,林胡与胡奴们如何是魏武卒这群中原各国最强军队的对手?一时间被杀地人头滚滚,鲜血横流。
“夏人!”
“夏人!”
胡奴们惊恐地呼喊着,除了呼喊,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他们身上单薄的皮衣根本抵挡不住魏武卒的利刃与弩射,而他们手中的粗制兵器,甚至都无法穿透魏武卒的重甲。
这场厮杀,从魏武卒杀入城内的那一刻起,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群家伙还真行啊……”
在一间民宅的屋顶,奇兵五百人将侯赟带着几名奇兵站在上头,惬意地看着魏武卒在城内狭隘的街道上祭起盾墙,一手持盾、一手持戈,一步一步向前挺进,任前方有无数胡奴,也阻挡不住魏武卒前进的脚步。
有这群坚不可摧的魏武卒作为前卫,少梁奇兵就轻松多了,他们纷纷爬上屋顶,用随身携带的弩向街面上的林胡与胡奴展开激射,瞬间就射毙了许多人。
街上的魏武卒们也注意到了少梁奇兵的举动。
“五百人将,是少梁奇兵……他们在屋顶上。”
在一名武卒的提醒下,一名武卒五百人将瞥了一眼在街道两旁屋顶上跳来跳去的少梁奇兵们,撇了撇嘴:“啧,多事。”
也难怪他有这种‘过河拆桥’的想法——只要能杀入城内,他魏武卒就不再需要这群少梁奇兵了。
但话说回来,有这群少梁奇兵在街道两旁的屋顶上用弩箭压制对面,他魏武卒屠戮起对方,也确实更加轻松,往往只要一抬手,就能收割一名敌人的性命。
唔,前提是敌人不曾被那群少梁奇兵抢先射死。
而就在一万魏武卒从四处城门对城内展开齐攻时,先行一步潜入城内的吴恒队,亦开始了行动。
只见他们做林胡或胡奴打扮,数百人聚在一起,在城内林胡与胡奴根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向后二者发起了进攻,可怜被杀的林胡与胡奴们到死都不明白,为何他们的人会向他们动手。
“放火!”
随着吴恒一声令下,假扮成林胡的奇兵们在城内放火,进一步加剧了城内的混乱。
期间,有士卒提醒吴恒道:“五百将,魏武卒杀过来了。”
“这么快?”
可能是因为以往没怎么看到过魏武卒杀敌,吴恒对此也有些意外,在思忖了一下后,下令众人脱下身上的羊皮袄,以免被魏武卒当做林胡或胡奴杀死——被友军杀死,这就太冤枉了。
于是乎,吴恒队的奇兵们纷纷又脱下在他们从死人身上扒下的、闻起来奇臭无比的羊皮袄。
有个别奇兵动作稍慢,还没等全部脱掉,魏武卒们就杀到了他面前,吓得他连忙大喊:“奇兵,别动手。”
“早猜到了。”
一名武卒五百将冷哼道:“被我武卒屠杀到这种地步还敢傻站在原地,不是傻子就是奇兵。”
说罢,他摆了摆手中的盾牌,淡淡说道:“让开,别挡道!”
“娘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名少梁奇兵被这名武卒五百人将的话给气到了,好似要上前理论,然而随即就被魏武卒的人流挤到一旁,只能怏怏地骂了几句解气。
唔,虽然也有类似这样的小摩擦、小口角,但总得来说,少梁奇兵与魏武卒的配合堪称强强联手,魏武卒是坚盾,是前卫;而少梁奇兵则是利矛,是后卫。
这两者的配合,使得林胡与胡奴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每当他们要展开反击时,就有魏武卒挡住他们的攻势,而少梁奇兵则在旁瞄准薄弱处展开攻击,林胡与胡奴们既挡不住魏武卒,又招架不住少梁奇兵,怎能不败。
随着魏武卒们高喊一声‘降者不杀’,听得懂中原话的胡奴们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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