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吉冈麻也在旁边泼着冷水,他对郭培元没那么信任,所以逢事总要挑挑刺的:
“你刚才不是说他奶奶以及一个叔叔都在德国吗,如果是他们送给冯夫人的,那么一枚钻戒也不算什么吧?”
郭培元得意地笑了,说道:“吉冈先生的猜测非常有理,所以我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马上做出结论,而是派人调查了冯啸辰的其他社会关系。我发现,他的一个堂弟,也就是家在青东省的那个叔叔家的孩子,也是通过冯啸辰的关系,被安排进了国家核电公司工作。”
“这只能说明他很习惯于使用自己的权力去办事。”吉冈麻也评论道。
郭培元继续说道:“我又费了很大的力气,还花了一些费用,辗转找到一位在国核公司工作的职工,通过他我了解到,冯啸辰的这位堂弟生活非常拮据,他甚至不得不每天下班之后留在办公室帮一家公司做翻译,赚取千字0元的翻译费。”
“这又能说明什么?”吉冈麻也有些懵。
长谷佑都倒是明白了:“这就是说,冯啸辰的钱绝对不是从他的奶奶或者叔叔那里获得的,否则他奶奶不可能对另外一个孙子如此刻薄。排除了这种可能性,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冯啸辰此人是非常贪财的。”
“正是如此!”郭培元拍着大腿赞道,“长谷先生真是太睿智了,这么复杂的关系,都能一下子想明白,当初我琢磨出这一点,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呢!”
“你不是两个月前才开始调查的吗?”坐在一旁的寺内坦想不通了,夸人不带这样夸的好不好?
长谷佑都瘪了瘪嘴,心道老寺你真是太天真了,这个郭培元从来都是满嘴跑火车的,他的话哪能去较真,意思意思就行了。他没有计较此事,而是对郭培元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完全有可能攻破冯啸辰的心理防线,让他为我们服务。”
“我觉得可以。”郭培元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了解过了,他和很多民营企业的关系都非常好,有明州的新民液压,南江的辰宇工程机械,还有海东的……呃,总之,这些企业的老板对他都非常恭敬,如果中间没有权钱交易,我就枉姓郭了。”
“光这一点还不够。听说他现在长期在榆北工作,与夫人两地分居,郭先生没有考虑过其他的问题吗?”长谷佑都不怀好意地问道。
郭培元心领神会,向坐在一旁低眉顺眼扮鹌鹑的张丽莎瞟了一眼,说道:“长谷先生不必担心,我会双管齐下的。”
“嗯,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这边也配合一下,给冯啸辰创造一个合适的台阶,让他能够向他的上司有所交代。寺内君,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针对中国人今天提出的各种问题,你要尽快拿出一个答复意见。”长谷佑都向寺内坦吩咐道。
“长谷君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寺内坦应道。
得到长谷佑都的应允,郭培元马上就开始行动了。他先是给张丽莎塞了一笔钱,让她前往榆北,找借口接近冯啸辰。榆北地处北方,天气寒冷,冯啸辰孤身在外,想必是很需要人帮着暖被窝的,张丽莎恰好具有这样的功能。接着,郭培元自己出马,通过在工业大学的关系,来到了杜晓迪的实验室。
“是杜教授吗?我叫郭培元,是经管院的齐教授介绍过来的。”郭培元一身西服,人模狗样地向杜晓迪做着自我介绍。
杜晓迪不觉有异,热情地招呼着郭培元落座,还叫来研究生给他倒上了茶水,然后笑吟吟地说道:“您是郭总吧,齐教授跟我说过了,他说你们公司有一些焊接技术上的事情想找人问问,是这样吗?”
“是啊是啊,我们听说杜教授是焊接方面的专家,所以特地前来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其实在焊接技术方面,我懂的也很肤浅,钢研总院的杨卓然老师和华青大学的李兆辉老师在这方面的造诣都胜我十倍,你们的问题如果比较复杂,向他们请教是更合适的。”
“是吗?不过我听说杜教授是学日语的,我们这里的问题恰好涉及一些日文方面的资料,所以就冒昧来打扰杜教授了。”
“哦,是日文资料啊,那我倒是更熟悉一些。我过去曾在日本学习过,粗通一些日语。”
“哪是什么粗通,杜教授太谦虚了。”
一通寒暄之后,郭培元掏出几份资料,递给杜晓迪,说道:“杜教授,就是这几份资料,我们想请杜晓迪抽时间帮我们翻译一下,这是我们的客户急着要用的。至于翻译费嘛……”
杜晓迪翻看着那几份资料,头也没抬地说道:“郭总不必客气,这几份资料难度都不大,篇幅也不长,我安排两个学日语的学生加个班,就给你们译出来了,我最后会把一下关,保证不会有差错的。至于翻译费就免了,毕竟你也是齐教授的朋友嘛。”
“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够让杜教授白白帮忙呢?这样吧,既然杜教授不肯开口,那我就做个主,这几份资料的翻译费,就算5000元如何?”郭培元说道。
“5000元?”杜晓迪这回把头抬起来了,她看了看郭培元,觉得对方不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便摇摇头道:“哪用得了那么多钱。这样吧,你付20元钱,我给研究生当劳务费,省得他们白辛苦一趟。我只是最后校一校稿,就不需要费用了。”
这就是杜晓迪的厚道之处了,当然,也有看同事面子的因素在内。学校里安排个学生翻译点资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情,对方愿意掏点钱,杜晓迪也不会拒绝,权当给学生谋点福利。对方不掏钱,杜晓迪也无所谓,她手上的课题多得很,平日里给学生也是发着工资的,让他们干点活也无妨。
可杜晓迪的这种表现,看在郭培元的眼睛里,就有着另外的解释了。他也接触过一些高校的教授,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也有爱财如命的。前者又分为两类,一类是年高德劭的大家,另一类则是真正不差钱的那种人,些许小钱根本不入他们的法眼。郭培元分明看到杜晓迪手指上的钻戒闪着煜煜的光芒,这绝对不是十块钱的地摊货能够显示出的贵气,所以杜晓迪肯定是属于后一类人的。
那么,一个普通的焊接学教授,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呢?考虑到她有一个在装备公司当高管的丈夫,这个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杜教授真是高风亮节,值得我们学习啊。”郭培元满脸堆笑,“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按杜教授说的,付20元的劳务费,给学生加加餐。至于杜教授这边,我们不付酬金,送给杜教授一点不值钱的礼物,杜教授应当不会拒绝吧?”
“这个真不用。”杜晓迪有些烦了,不过就是几篇小文献而已,你掏点劳务费,我找人给你译了就不行了吗?有跟你说这些废话的工夫,我自己译只怕也译出来了,怎么又是报酬,又是礼物的。这也就是因为郭培元是其他教授介绍过来的,杜晓迪不好下逐客令,否则这会她早就要找个借口赶人了。
“这是我到国外考察的时候带回来的,不太适合杜教授,就送给杜教授的先生吧。”郭培元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杜晓迪面前,微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杜晓迪看了一眼那个盒子,眉头就锁起来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不清楚,但从这个盒子的质地和做工,她也能猜得出来,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要知道,小杜现在也是能够时不时逛逛奢侈品柜台的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工厂里的大妞了。
郭培元伸手打开了盒子,杜晓迪只觉得眼前金光闪烁,定睛看时,只见盒子里赫然卧着一块男式手表,表盘上“bvlgari”的标志甚是醒目。
“郭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杜晓迪的眼睛立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冷漠下来。这个品牌的手表她是见过的,冯华一家回国的时候,曾经给冯啸辰送过一块,据说在欧洲是要卖0万马克以上的。郭培元打着找人帮助做翻译的名义,先是开出5000元的天价翻译费,接着又拿出一块价值0万马克以上的名表,这就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对于这种人,杜晓迪哪里还会客气。
郭培元认真地观察着杜晓迪的表情,试图判断出对方是真的生气,还是惺惺作态。他强装着笑脸说道:“杜教授,这真的只是一件小礼物而已,不值多少钱的。”
杜晓迪把手边那几份日文资料也一并推到了郭培元的面前,冷冷地说道:“郭总,对不起,我们实验室最近事情比较多,你这些资料,我们抽不出时间来翻译,还是请你另请高明吧。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朱明!”
“到!”一名研究生应声而到。
杜晓迪用手指了指郭培元,说道:“你替我送郭总出去吧。郭总,失陪了。”
说罢,她也不等郭培元再说什么,便起身往实验室的里间走去了。郭培元有待再努力一下,那名叫朱明的学生笑嘻嘻地对着门的方向做了手势,说道:“郭总,您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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