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 那是一座太庙,就在花园东边的一块高地之上。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月光微微,花影乱动。黑砖,青瓦,白墙,太庙在夜幕中肃立,像一个历经风雨和岁月的老人。
众人进到庙里,点亮了供桌上的蜡烛。马扩吩咐几名侍卫守在门口,一边在庙内四处查看着。
庙里十分空阔。靠墙有一排黑漆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个黑底白字的灵位。香炉里的香似是一直未灭,香烟缭绕,甜腻的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太庙的正面没有窗户,只有两扇铁皮的大门,很是沉重。屋顶很高,四个小小的天窗透进来些月光。乌黑的地上,印出四个模糊的图案。
马扩用刀背敲了敲墙壁。咚咚的声响,听来很沉闷。贴近细看,墙体都是用大块的青石筑成,墙壁很厚,颇为结实坚固。
走到墙角,忽觉一阵凉意扑面。低头看去,见一圈木栅栏,光滑发亮的石壁,中间围着的竟是一口井。
那木栅栏并不高,井口却极宽大,与寻常的水井完全不同。
马扩扶着栅栏,小心探身下去。一股潮湿的水汽,带着冷冷的寒意,顿时将身子裹住。马扩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井口昏沉一片,灰蒙蒙的,似是笼罩了一层薄雾。马扩使劲往前伸了伸脖子,上半个身子几乎全压在了井栏上,这才看到黑洞洞的井筒。一种嗡嗡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像是要把人吸了进去。但觉微微有些光亮,却看不到水面。
马扩心中纳罕:在这太庙里,有口深井,本就怪异;可这井偏又如此模样,更让人不解。不知当初在这里凿出这口井,有何用意?
马扩正想着,忽听得庙外喧闹声起。他赶忙回过身,疾步跑到门口。
月色之下,只见不远处树影猛地摇晃,几名王宫的侍卫奔了出来。几个人俱是衣衫散乱,脚步声急促,一边跑着,一边仓皇回头。树荫后,火光渐起渐亮,喊声骤然而至。
“快到庙里来!”马扩叫了一声,纵身跳了出去。
几名侍卫逃进花园,正不知该往何处去,忽听得有人叫喊,抬眼一看,认出是马扩,不觉心中惊喜。几个人应了一声,掉头朝太庙跑来。
身后的追兵已然出现。马扩箭弩连发,将最前面的两名兵士射倒在地。后面的兵士吓得齐声惊呼,纷纷找了树后、花丛中躲藏,一时不敢再上前来。
马扩趁机撤回庙中。令侍卫关上庙门,只透过门上的两扇小窗户,察看外面的动静。
逃进来的几名侍卫衣衫尽破,身上血迹斑斑,已分辨不出伤在何处。其中一名侍卫的小腿被砍得血肉模糊,身子颤抖着,咬住牙呻吟不止,额头上汗珠滚落。
“你们的头领呢?”马扩看了看几个人,问道。
“头领他,他,”一名侍卫大口喘着气,眼中隐有泪光,“他已被乱箭射死了......”
“全,全都被杀了,......”另一名侍卫神色惶恐,声音哽咽,“就,就逃出来我们几个......”
马扩心里一阵难过。虽则与这头领并无交情,但经过这一晚的并肩苦战,对这头领甚为钦佩,俨然把他当做了好兄弟一般。此刻乍闻恶讯,只觉如失一臂。
烛光昏沉。
供桌和灵牌隐在黑暗里,更添几分压抑,又令人蓦然生出莫名的恐惧,像是置身于一座古墓之中。
门上的小窗忽然映出明亮的光,嘈杂的喊声响起。数支羽箭射在庙门上,叮当作响。
马扩靠近小窗,向外面望去。花园里人影乱晃,火把照如白昼。一队队兵士来回跑着,成扇面形状,朝太庙围拢了来。几百步外,花园一侧的一座凉亭下,王叔高大的身影隐约闪现。
太庙前面是一座很小的广场。太庙地势高,庙门前刚好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斜坡。庙门口,立着两只一人高的石狮子。旁边是两张石桌,周围摆了几个鼓一样的石凳。
广场正对着庙门的方位,两边种了许多柏树和冬青一类的灌木。兵士们躲在树后,朝太庙这边窥探着。
“打开庙门!”马扩喊道。
众人吃了一惊,都惊异地看着马扩。
“子充兄,贼兵势众,万万不可出去送死啊!”赵榛急道。
“你尽管放心,我还不想死......”马扩冲着赵榛一笑。
庙门打开,马扩抢先冲了出去。紧接着,几名侍卫也跟了去。
赵榛刚想出去,却听马扩叫道“你在里面,好生看护朴国相他们......”。赵榛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住了脚步。
马扩和侍卫躲在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后面。外面的兵士见庙里有人出来,都发一声喊,高举起火把。
马扩抬手就是一箭,正中一名拿着火把的兵士的咽喉。那兵士遽然倒地,火把也掉落在地上。旁边的兵士齐声尖叫,慌忙将火把熄灭了。
“里面的人听着,”一名兵士躲在树后,大声喊着,“王爷有令,交出兵器,出来投降,可以饶你们不死!”
话音未了,一支羽箭迎面射来。那兵士大吃一惊,赶忙躲闪,却已是不及。那支箭呼啸而至,正钉在他的耳朵上。那兵士惊叫一声,扑倒在了冬青丛中。
“放箭,快放箭!”后面的军官怒了,连连挥手,“射死他们!”
一队兵士冲了出来。他们躲在盾牌后面,冲着太庙门口就是一阵乱箭。
箭矢蝗虫一般飞过,撞在石狮上,碰在石墙上,或者钉在门板上,马扩等人毫发无伤。
军官气极,指挥着众兵士向前。兵士们将盾牌挡在身前,一步一步向着庙门挪动过来。
马扩的箭囊早空,侍卫身上也都没了箭。眼看兵士们越来越近,很快距离庙门不足五十步远。
“来,”马扩一招手,闪身到了石桌跟前,“让他们尝尝这个!”说罢,俯身将一个石凳扳倒,顺手一推,石凳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几名卫士见状,也都如法炮制,将几个石凳放倒。
石凳一个接一个,沿着斜坡溜溜滚下。士兵们惊慌失措,忙向两边躲闪。可慌乱之中,哪里辨得方向,你挤我撞,顿时乱作了一团。
那石凳直冲而下,早已到了跟前,霍地撞开盾牌,一碾而过。几名士兵跌倒在地,抱住了双腿,尖历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石凳似泄了闸的洪水,一个个滚滚而来。顷刻之间,兵士们像被石头撞击过的一篮子鸡蛋,七零八落,破碎了一地。
士兵们有被碾了腿的,有被撞了胳膊的,有被同伴带倒的,哭嚎声、喊叫声响成一片,正如烧红了的鏊子上的一群蚂蚁。
马扩和侍卫回到庙中,关上了庙门。
“好,真是痛快!”赵榛冲着马扩挑起了大拇指,其余众人也都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痛快倒是痛快,只不过拖延一时罢了......”马扩脸上不见丝毫喜色,反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众人见状,心中的欢喜立时散去,就像艳阳高照下薄薄的残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都别那么丧气啊,”马扩面色一变,微露笑意,“怕什么,眼下这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马扩继续说道,“走一步,说一步吧。”
众人神色稍解。马扩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却听见田牛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先找点吃的填填肚子吧。”马扩笑着拍了拍田牛的肩膀。
田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招呼几名侍卫走了去。不多时,几个人端了供桌上的一些供品过来。
那供品不知是何时所放,早已不新鲜,上面还落了不少香灰。无奈众人肚中饥饿,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各自拿了一些,随便找个地方就吃起来。
庙外一时安静。守在门口的侍卫,小广场上空空荡荡,再看不到叛兵有何动作。几个盾牌四处滚落,有一两具尸体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众人都是又累又饿,慌张和惊吓过后,更觉疲惫不堪。是以草草吃点东西,就坐在地上歇息。
马扩靠在墙上,轻轻喘息着。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尤其是背部,一阵阵钻心的疼。一名侍卫斜靠在供桌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天窗上的月色明亮起来,地上的光晕一片朦胧灰白。周围安静得怕人,供香的味道幽幽散开。
马扩慢慢闭上了眼睛。头昏沉沉的,有些飘。恍惚中,是在北国的大草原上。风吹草低,洁白的羊群如天上的云朵。他仿佛听到了歌声。
几声沉重的轰响,震得墙壁直颤。马扩猛然惊醒,听着太庙四周响起了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凛,忙起身跑到门边,凑到小窗跟前望出去。
月亮已到了中天,地上银白一片。一队队兵士肩上背了柴草,围着太庙疾走。庙门前,庙门两侧,石狮子旁边,目光所及之处,都已堆了高高的柴草。
“贼兵要用火攻!”马扩心中大惊。原本以为那巨木无法抬上来,便能守住太庙,不想敌人竟要火烧。
其余几人闻声,也都凑到了门口。看过外面的情形,都是恐慌不已,几人一起看向马扩。
马扩正想说话,猛地外面亮光一闪,数十支火把抛向柴草堆。柴草轰然烧起,一团小火焰升腾,随即如气球般膨胀开去,一阵阵浓烟卷了过来。
就在这时,房顶上也有了动静。一把把烧着的柴草从天窗塞了下来,飘飘悠悠,火和烟一起涌入。火苗落在地上,将遮着供桌的布幔点着,火舌卷起,惊得正在旁边歇息的侍卫慌忙爬起。
田牛几个人急忙上前,连扑带打,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火扑灭。
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响,火光已映红了门口。侍卫慌忙将小窗关上,闭紧了庙门。
房顶上,着火的柴草仍不断掉下来。供桌前面的布幔又被引燃,一时间火焰腾腾,再也无力扑灭。马扩急呼众人,都到深井的那一侧躲避。
此时,庙内的布帘已经快烧到顶,火焰直冲向天窗。浓烟和着灰尘飞散,半个太庙都在烟火之中。众人被呛得不停咳嗽,呼吸也越来越急迫。
马扩推倒井边,一脚将围栏踢开,顺手抄起旁边的一个水桶,将长长的井绳放了下去。
隔着墙壁,听着外面喊声和脚步声响个不停,而那热气也一点点靠近,恍如在一个蒸笼之中。
好半天,还没听到木桶入水的声音。马扩心中焦急,连连跺脚。周围越来越热,马扩的额头冒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汗水浸得伤处阵阵疼痛。
“扑通”一声,马扩终于听到了响声。他抖着井绳,觉得手中一沉,忙拉动起来。田牛也上前,和马扩一起将水桶提了上来。
清凉的井水在桶中晃动着。一股湿气充在鼻间,马扩呼吸猛然一轻。
“快!”马扩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浸入桶中稍停拿出,接着用湿布捂住自己的口鼻。其余众人也都用湿布捂上了口鼻,随后靠在井边的墙壁上。
庙内的火势小了些,而浓烟仍一阵阵扑来。门口隐然有了些红色,那热意更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炙烤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众人躲在井边的狭小空间内,身上大汗淋漓,只觉口干舌燥。很快,身后的墙壁也开始热起来,顷刻间就变得烫手。众人只好离开石墙,围靠在水井边。
热意越来越浓,如小刀一点点割在身上、脸上。玲珑紧靠在赵榛身边,使劲握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柔情和不舍。
这一回,真的要逃无可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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