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风呼啸。
楚国皇宫,皇帝寝宫。
一位容貌熟美的妇人倚在一个胖子怀里,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胖子的心都快要碎了。
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楚国的皇帝!
熟美妇人则是楚皇最钟爱的兰贵妃,六皇子楚炎的生母。
“陛下,您一定要为炎儿做主啊,炎儿为国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时失手被擒,指不定在大纪受了多少虐待,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上天恩赐,没死在外人手里,却不料差点死在他自己的姐姐手上,陛下,你要为炎儿做主啊.....”
兰贵妃声泪涕下,掩袖擦泪,闻者动容。
楚皇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怀里的女人,在她耳边小声安慰着,贴心地照顾着。
“好好好,朕一定为炎儿做主。”
“这云湄也真是的,越来越不让人省心,竟然敢对炎儿下手,朕定要狠狠责罚她....”
“你也莫要哭了,一会儿炎儿进宫瞧见.....”
不说还好,楚皇一开口,兰贵妃哭的更凶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哗哗地往外流。
安慰好大一会儿,兰贵妃是眼睛哭肿了,泪也流干了,不停地小声抽噎着。
楚皇还要再说点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老太监领着楚炎快步走进寝宫。
兰贵妃瞧见儿子进来,忙从榻上起身,扑了上去,楚炎快走几步,一把将母妃搂进怀里。
“炎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也黑了.....”兰贵妃瞧着大变模样的楚炎,心疼的不得了。
“母妃。”
母子二人久别重逢,就连楚炎的眼尾也慢慢泛红。
母子二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楚炎才想起他应该去拜见楚皇。
安顿好兰贵妃,楚炎大步上前,双膝下跪:
“儿臣叩见父皇!”
“快起来,回来就好,”
楚皇将楚炎从地上拉起来,上下打量好几圈,见楚炎无碍便放下心。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一阵子话。
老太监见时机差不多,就上前来到楚皇面前,低声提醒道:“陛下,长公主殿下还在外头跪着呢,等待陛下召见,”
此话一出,兰贵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差,瞬间黑了下来。
楚皇掩嘴干咳一声,偏头瞄了一眼兰贵妃的脸色,给楚炎使了一个眼色。
楚炎秒懂,立马来到兰贵妃身边劝着,小声说着话。
做完这一切,楚皇绷着脸,摆摆手:“叫她进来。”
很快,长公主抬腿跨过门槛,来到屋中,目光先是落在楚炎母子二人身上,没说什么,这才看向楚皇的方向,双手交叠贴在额间,跪拜下来:“儿臣,叩见父皇!”
楚皇盯着跪在地上的长公主,并没有马上叫她起来,而是拾起案上的热茶,眉头微蹙问了一句:“云湄,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长公主没有直起腰。
“儿臣不知!”
此话一出,兰贵妃急了,要不是楚炎在身边拦着,她是一定要上前跟想要杀死她儿子的长公主理论一番的。
这句话让楚皇面色也极为不喜,手里刚刚端起的茶,下一刻“砰”地一声砸在案子上,声响巨大。
“你的意思是....!”
“今日江面上的事情,你不知情?”
闻言,长公主直起腰,她看着在发怒边缘的楚皇,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不知。”
“砰!”
听到这个回答,楚皇抓起茶杯就狠狠砸在长公主面前,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瓷片到处飞溅。
一小块碎瓷片刚好飞溅,划过长公主的脸颊,鲜血登时就从伤口渗了出来。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在场的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连兰贵妃都不免吃了一惊。
从始至终,长公主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即使完美无瑕的脸颊被划破了也没有动一下,就是这么的面无表情盯着楚皇,盯着她的亲生父亲。
她盯着楚皇,又道:“儿臣不知,陛下明察!”
不知不觉,长公主对楚皇的称谓发生了变化,从父皇变成了陛下。
楚皇正在气头上,伸手捂着额头,压抑着怒气,质问道:
“明查?好一个明查....今日江面上使团遇袭,你敢说和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你当朕的眼睛是瞎的吗?”
“将你嫁到大纪,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你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不能对你弟弟下此毒手!你还配为人姐吗?”
“这么些年来,是朕惯坏你了,身为女子就该做女子该做的事情,这点道理还要朕对你说几遍你才能记住。”
“从今夜起,一直到你出嫁,随使团离开金陵,你就待在长公主府好好反省,哪里都不要去了。”
“贾衍,听朕口谕,去宣旨吧......”
老太监躬身出列,俯身应了一声:“是。”
楚皇说了许多,长公主中途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静静的听完,直到老太监贾衍要带她出去。
长公主忽然冷笑了一声,抬起漆黑的眸子。
楚皇一怔,望向长公主,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长公主反问一句:“笑什么?难道陛下不知吗?”
楚皇彻底怒了,或者下一刻就要起身,一巴掌甩在这个不听话的长女脸上。
长公主继续笑道:“我在笑陛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云州之战,本来多么好的局面啊,眼看楚亢将军就要打下整个云州,就是因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的宝贝疙瘩楚炎。”
长公主正说着,突然伸出手,指着楚炎。
楚炎一愣,他心里知道长公主说的是哪件事,是指云州一战他被常胜军生擒,楚国只好放弃在云州的战略成果,是他以一己之力坏了楚国的好事。
被长公主点名,楚炎灰溜溜地低下头,无地自容。
“就是因为这个家伙非要搅和进去,才毁了楚亢将军在云州创造的大好局面,本来咱们该赢的,却输了的。陛下不仅不责罚这个罪魁祸首,却还要我去填窟窿,去大纪和亲?我想问问,陛下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皇不答,手掌五指慢慢握紧,胸中积攒着一股怒气。
老太监贾衍见情况有点不受控制,就要拉着长公主退出寝宫,却不料被长公主一个眼神喝退。
长公主慢慢站起来,直面楚皇,直面兰贵妃和楚炎,丝毫不懂得退让是什么意思。
“哦,我明白了....”
长公主突然伸手掩住小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楚皇笑道:
“我明白陛下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了,陛下是在害怕吧?害怕楚炎死在大纪,死在大纪人手中,害怕楚炎的几个舅舅因此不安分起来,更害怕您自己的皇位不稳吧。”
“你......!”
“放肆!”
被人戳中痛楚,楚皇猛地站起来,抬起手掌就要朝长公主的脸上打去。
长公主不仅不躲,还用伸脸迎了上去:“来来来,打我,从小到大您打的还不够吗?您除了打我,还会干嘛?”
楚皇脸庞涨红,举起的手掌最终也没落下,最后只是愤恨一声使劲挥挥袖子:“给朕把她带下去!”
贾衍领着几个小太监,拉住冲撞楚皇的长公主,劝道:“我的公主殿下呦,您就少说两句吧....”
深吸一口气,长公主平静道:“父皇,身为您的女儿,我为您送您女儿去和亲的行为感到不耻!身为您的臣子,我为您的行为更感到不耻!”
“总有一天,您会为您的这个错误决定感到后悔!”
“一定会的!”
说完,长公主头也不回地离开皇帝寝宫,只是临走前说的那几句话萦绕在屋中,久久不散.....
.....
.....
与此同时,金陵驿馆。
时间已至十一月下旬,晚上天寒地冻,虽然可以用炭火供人取暖,但陈朝还是觉得有些冷。
况且陈朝也不习惯睡觉的屋子里有炭火。
万一煤气中毒了怎么办?
所以一早就命人将屋中炭火炉子搬了出去。
月娥跟在陈朝身后,来到卧室,心里惴惴不安,小鹿乱撞!
陈朝坐在屋中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上,努努床榻,“床还没铺,你就给我铺床吧。”
月娥一愣,陈朝给她找的事情就是.....铺床?
她还以为是那个啥呢。
害的她白高兴一场。
“对于我今天下午的各项安排,你怎么看?”陈朝望着铺床的月娥,突然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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