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化,盘踞在七河流域的十余万满清八旗,则也开始苏醒。
奴役数万哈萨克汗人,让整个八旗过了一个肥美的冬天。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满清朝廷也没闲着,而是组建了哈萨克八旗。
即,四十个牛录,每个牛录三百人,也就是一万两千人。
加上其家眷,也就是近五万人。
可以说,八旗的规模进一步扩张。
八旗本就是利益联盟,从来不拘于种族相貌。
满、蒙、汉三旗融为一体,统称为满八旗,而剩余的则是千余人的哥萨克八旗,以及如今的哈萨克八旗。
草原上一望无际,巨大的蒙古包上站立着雄壮的大汉,鲜明的赭黄色飘起。
不断地有人下马,踏入营帐。
不一会儿,营帐人就满了,许多人被迫在帐外聆听。
如今能至营帐的,多为都统。
一牛录三百人,其为佐领,五牛录为甲喇,其首为参领,五个甲喇为为固山,乃以都统领之。
再重新将满蒙汉融为一体后,八旗的规模不扩反缩。
八旗中每一旗均为三十牛录,即九千人,合计兵力七万两千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万人的札萨克八旗。
可以说,这对于一万余人的哈萨克八旗持碾压之势。
不过,即使收编了哈萨克人,顺治也心情不怎么好。
要知道在巅峰时期,满清牛录可是六百个,如今只有其一半的规模。
铠甲,武器,训练水平,都比不上当时。
也只能虐一虐哈萨克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春天的到来,哈萨克汗国内部就开始合纵连横,几个大的部落准备抢夺七河流域。
宁完我的额头长了一圈杂发,脑后编了几个系辫,包括索尼,硕托在内的满汉大臣们,也同样如此。
这并非是他们不讲究,而是剃发易服没了意义。
随着大量蒙古人融进八旗之中,辫发就成了主流。
汉人们乐于不用剃发,满人与蒙人觉得适合。
而满清权贵之所以认可辫发,为了能够更好的融入到这些辽阔的鞑靼突厥人群体中。
毕竟金钱鼠辫实在是太显眼了。
“陛下,如今哈萨克数国图谋不轨,经过商人窥探到的消息,一旦到了夏天,其必然会出兵无疑了。”
宁完我认真道:“除此以外,安西的明军似乎也寻觅到了咱们的踪迹,蠢蠢欲动。”
“陛下,安西有明军的三万边军,几为精锐,一旦被其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番话,把原本舒适的贵族们惊醒起来,脸上瞬间就转变为谨慎,甚至还有畏惧。
三番五次的败于明军手下,军中的恐明情绪日益高涨,遇到明军天然的就弱了三分气势。
“内阁如何想的?”
顺治见宁完我一鸣惊人,心中满意,这才问道。
“陛下,依靠去年的计划,继续向西迁移,去往那所谓伏尔加河下游,找到土扈特部。”
索尼开口说道:“那里牧场众多,土地肥美,是咱们的最佳去处。”
具体的介绍就没提了,毕竟这个建议早就说了无数次了。
但没办法,每经过一个舒适地,大家就不想走了,还想留下来歇一歇。
只有他们这群高官们才明确的知晓危机所在,不断地进行劝诫,引导,统一人心。
“既然都定了,那就再次出发吧!”
言罢,君令一下,八旗开始窜动。
以牛录为中心,大量的牛,马而动,许多的牧民们被迫赶羊,向着西边而去。
一边迁移一边畜牧,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常态。
七河流域一空出来,立马引得三大玉兹的争夺,哈萨克汗国乱成了一锅粥。
而满清,则带着一切,开始了自己的远迁。
一路上的部落,要么逃窜,要么被吞并洗劫。
足足走了半个月,大部队才来到了里海附近。
这里是曾经的诺盖汗国所在,哈萨克人将其灭亡后,掠夺了大量的财富而归,这里则成了其羁糜地。
大量的诺盖部落则开始向俄罗斯人朝贡,但是只有互相争夺牧场,乱地一塌糊涂。
满清仿佛是当年西迁的土扈特部,俨然庞然大物,根本就没人敢招惹。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半个诺盖汗国旧土。
这下子,立马就惊到了俄罗斯人。
要知道,在金帐汗国灭亡之后,俄罗斯可是一直以其继承者为自居,这些部落可是其雇佣军以及贡赋奶牛,怎么可能让满清染指?
不出意料,俄罗斯人派出了使臣,其满脸骄傲:
“贵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我国屈服,履行兵役和钱粮的义务,要么就准备好灭亡吧!”
这番话,把整个八旗贵族们气得够呛。
一些年轻的贵族纷纷叫嚷要给罗刹人一个教训。
就连一些老将,如尼堪,也是愤怒:“罗刹人所倚仗的无非是火枪罢了,老子照杀不误。”
一旁的宁完我则叹道:“如今我军最缺的,就是火枪和火药,而且哥萨克人距离此地很近,其战力也不容小觑。”
草原游牧民族和农耕的区别在于物资不同。
在中原,有铁匠可以铸枪铸炮,同时还有铁,煤,硫磺等。
而在这诺盖地区,就连铁都很稀缺,造枪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如今有七八万大军,但俄罗斯不仅可以征召数万哥萨克人,还有大量的农奴。
而远迁的满清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
“去找奥斯曼人买枪。”
这时候,汤若望发声:“占据着地中海的霸权,奥斯曼人骨子里就是贪婪的,无论是火枪还是火药,都会售卖……”
“好,那就暂时敷衍下罗刹人。”
顺治咳嗽一声:“派遣一支队伍去奥斯曼买火枪和火炮。”
“然后,再派人去找土扈特人,看能否结盟。”
“内阁则抓紧时间去安抚诺盖诸部,编一支八旗出来!”
组建诺盖八旗,将那些部落以及精锐吸收到八旗队伍之中,为我所用,这才是满清强盛不衰的关键。
当然了,利益集团就是利益集团。
将少部分人吸收后,大部分的土地和财产则沦落至八旗贵族手里,进行瓜分。
利益,才是永恒的。
趁此机会,大部分的诺盖牧民被变为农奴,成为了八旗贵族们的奴仆。
一时间,八旗空前的团结,似乎罗刹人的威胁已经不值一提了。
……
清晨,微光点点,紫禁城的依旧被黑色笼罩,但大量的烛火依旧在石台跳跃着。
这时候,一队宦官拎着灯笼,瞧着天边的星色,以及那被云笼罩的将出太阳,开始了集体灭火行动。
火把并不安全,灯笼也容易燃烧。
所以在一些干道上,就起了一个个的石柱烛台。
蜡烛被安放在其上,然后上面罩着一个玻璃,散发出晕黄色的光。
虽然光芒并不算大,但却很安全。
也是如此,因为防火需求,其烛台甚至围了一圈小水池,防止着火。
“呼哧——”
瞧着天色,宦官们连忙放入新的鲸蜡,点燃,保证其的充分照亮。
同时,他们也会给小水池加水。
每一天都有上百名宦官早起,行这换烛之事。
“这蜡烛,在市面上一根要两三块呢!”
宦官见这般奢侈景象,忍不住嘀咕着。
紫禁城每天燃烧的蜡烛,不下千根,光是道路上烛台,就有三百道,可谓是极其浪费。
忙完后一行人开始撤退。
“三哥,在宫廷之中夜里哪有人乱走动,点这蜡烛不是浪费了吗?”
“你懂个屁!”浇水的宦官随口道:“这是给皇子们走的进学路。”
“这一条条路,从各殿直通乾清宫呢!”
“哦!”
“让,让!”
忽然,一队宦官走了过来,手中提着琉璃灯,散发着光芒在前头开路。
然后,被几个宦官抬的步辇上,坐着一个孩童,穿着普通的绸衣,带着帽子,整个人圆鼓鼓的。
“低头!”
年长的宦官立马拉住他,将其一起带着跪下。
很快,沿着灯柱的路线,这只队伍缓缓而行。
“别起来!”小宦官还想起来,三哥再次按住他:“这是进学路,皇子们接二连三的去上学,起身还不如跪着。”
果然,许多队伍路过,可谓是连绵不绝,一只跪了近两刻钟,宦官们才起身。
小宦官揉了揉膝盖:“三哥,这天还没有亮,怎么就上学?”
“辰时上课,岂不是要提前两刻钟到温习昨日的功课?”
三哥低声道:“皇子们别看锦衣玉食,但苦着呢,天天都有课,寒暑不断……”
“乖乖,还是真苦。”
“那是,将来皇子们可都是要就国的,陛下派人打下土地让他们治理,可不可以学点真本事吗!”
春天夜长昼短,太阳的光芒出现在天空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来到了辰时。
乾清宫的偏殿,就已然坐满了孩童。
为了重视皇子们的教育问题,教学的地方被放置到了乾清宫的偏殿,皇帝可以步行百余步就至,随时督促皇子读书。
可以说,压力是加到满了。
这也是幸亏皇帝喜欢夜宿妃嫔宫,不然的话,不只是皇子们,就连那些教习师傅也是打颤。
虽然外面天已大亮,但偏殿中却依旧点着蜡烛,淡淡的檀香味四溢,可谓是提神醒脑。
皇子们有十四人,都是年满五岁上学的学童,最大的有十六岁,最小的只有五岁。
虽然师傅们被分成了数部,五岁到八岁进行启蒙,负责基础内容。
八岁至十四则是儒家经典,接受传统的儒家世界观教育。
到了十四岁以上,则是纯粹的君王之道,商君书,韩非子,史记,资治通鉴等传统书籍被传授。
所以启蒙的师傅基本上普通的博士们,而到了君主之道,则是国子祭酒,或者八部尚书们充任。
有时候就连内阁阁老们也被请过来授课。
皇十三子,杞王朱存楠则闷闷不乐地待在座椅上,看着面前的黑板发呆。
他已经十五岁了,但依旧还要读书,读了十年了他好生厌烦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历练,出去就藩。
等到我治国的时候,后宫家里骑马的三五十个,每天轮着来……
“起身!”
这时,老九湘王则起身喊道。
“师傅早安!”
一众皇子们起身鞠躬,礼仪充满。
满脸花白胡子的国子监祭酒则捋了捋胡子,笑道:“今日给诸位上课的,乃是财部金尚书。”
旋即,富态的金堡就缓缓地走入学堂,给这群年满十四的皇子们授课。
“财部,顾名思义就是为国聚财。”
金堡历任快两年了,对于财部已然是熟悉,他轻快地讲解着:
“在唐时,为度支部,至宋,为三司,而到了蒙元和前明,则是户部。”
“至绍武初,陛下英明,察户部之闭,故而析出财部,户部,民部。”
“我财部,则是征募商税,田税……”
接下来,他讲解了财部的商税和田税的重要性,尤其是商税:
“天下田亩是有数的,而人是不断繁衍的,人越多,往来就越密集,商税自然也就多了。”
“可以这样说,商税的潜力是无穷,也是朝廷不可或缺,甚至最重要的。”
“前明就是财赋不足,加税逼反百姓,有无财养兵,从而至江山颠覆……”
接着,他为这些皇子们讲述收敛地方赋税权的重要性。
“三响不过一分二厘,但那些贪官污吏却横征暴敛,十倍百倍的收刮百姓,从而酿成大祸。”
“所以必须收财权于朝廷……”
这番讲述,浅显易懂,尤其是拿前明举例,可谓是让人信服。
杞王则听了半晌,才举手问道:“吗为何在太祖年间财赋够用,而到了崇祯年就不够了?”
“这话问到关键。”金堡笑道:“太祖年间没有边疆之患,军户制也没有崩坏……”
旋即,金堡就介绍了如何开源节流:
“宁可加商税,不可加田税。”
“若是实在缺钱,则抄家即可,无论是那些豪商,还是那些贪官污吏,都是最好的助力。”
“昔日的王安石变法,以及前明的一条鞭法,追根结底都是为了钱财罢了。”
“今日作业,论述王安石变法之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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