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任法同样在头疼。燃武阁 www.renwuge.com
身为缅甸的地头蛇,思任法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黎利已经率军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同样也不可能不知道朱瞻基和杨少峰等一大票人也率兵过来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两伙人前后脚的都率兵过来了,所以思任法才头疼万分。
元至元六年,麓川路军民总管府总管罕静法卒,因其无嗣,所以思任法的祖父思可法被迎立为勐卯主,建城于蛮海。
思可法跟史可法没什么关系,在傣语里面,“思”的意思是“白虎”,“可”的意思是“获”,“法”的意思是“王”,因为原名刹远的思可法曾经擒获白虎,因此在之后称为思可法,意思是捕获了白虎的王。
思可法在位四年,迁都者阑,趁着元末统治削弱之机,“服用制度,拟于王者”,据地自立,兼并周邻诸地,一度形成割据局面。
至正二年、六年、七年,元顺帝大铁锅妥懽帖睦尔先后遣云南行省参知政事不老、云南行省平章政事亦秃浑等讨伐或遣使招谕,均告失败,于是大元朝廷干脆不再理会思可法,转而招降麓川统属下之诸土司,以图对思可法形成孤立之势。
然而这种孤立思可法的路子并没有什么鸟用,东西没少给,官也没少封,可是麓川那边的土司就是认准了思可法,根本就不跟蒙元搅和。
后来因为国库空虚,思可法不得不于至元十五年遣子满散入朝贡方物,受元封麓川平缅宣慰使司宣慰使,进而吞并邻近三十六路、四十八甸,攻占远干、威远二府,声势一度强横。
洪武二年,思可法挂掉,麓川平缅宣慰使司宣慰使之职由思可法之子思伦法继任。
洪武十五年,大明挥兵云南,进取大理、金齿,思伦法眼看着自己玩不过朱洪武手下的那些虎狼之士,干脆投降了。
思伦法投降之后,朱重八置平缅宣慰使司,以其为宣慰使。十七年八月,遣刀令孟贡方物,并献元朝所授宣慰使司印。
当时还是个穷逼的朱重八可就乐了
缅甸有铜矿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早在蒙元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开采了,现在这江山轮到了我朱皇帝,这铜矿自然也该归我才对。
现在这思伦法这么知情识趣的投降,那俺老朱哪怕是为了缅甸的铜矿,那也不能亏待了他啊。
于是,老朱皇帝一乐呵,就把思伦法改授平缅军民宣慰使,还没等平缅军民宣慰使的椅子坐热乎,接着又改封为麓川平缅军民宣慰使,兼辖元之麓川、平缅两路之地。
当然,就像是张禄如先生说的那样儿,凡事都有两面性。
老朱皇帝为了缅甸的铜矿所以优待了思伦法,而投降了大明的思伦法自然也有了爸爸撑腰,再看周边的那些土司什么的,那可就真的是看谁都是战五渣,瞪谁谁怀孕了。
有了大明当靠山的思伦法势力大盛,除了对大明爸爸要保持恭敬之外,对于周边的那些土司们可就毫不客气了,先后兼并孟定、威远、镇康、湾甸、孟养、大侯、孟琏、潞江、干崖、芒市各土司区,势力东达车里、远及八百媳妇国,也真当称得上是一方霸主。
当然,南洋那边的猴子们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很容易飘。
就比如黎利的后世子孙们,这些越猴不知道怎么想的,飘着飘着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世界第三了,甚至还敢向着种花家舞舞喳喳。
问题是,种家花在王者号没被建奴玩成青铜之前,那可是给越猴们当了几千年的爸爸,他们会玩的套路几乎都是种花家的那些狠茬子们玩过的,现在跑到爸爸跟前丢人现眼,那还能有个好?
所以越猴就被揍了,种花家因此也得了个专打第三的外号阿三哥当年飘的时候,也是号称世界第三来着……
越猴喜欢飘,越猴老祖宗的邻居思伦法也没强到哪儿去。
洪武十八年,不知道怎么就飘起来的思伦法率众攻景东,败明都督冯诚军,击杀千户王升,景东土知府俄陶亦败退白崖川,二十一年又进攻马龙、他郎甸之摩沙勒。
如果一直让思伦法这么赢下去,估计种花家和南洋的历史都得改写很大一部分的篇幅,尤其是对于缅甸来说,有思伦法这么能打的老祖宗,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长脸面的事情。
然而很可惜,思伦法刚刚飘起来就被大明爸爸一巴掌给扇到了地上。
后来思伦法不服,悉举其众而号称三十万大军,战象百余只,攻定边。
接着又被大明爸爸给抽了。
洪武二十二年,被反复抽了好几次,终于弄明白谁是儿子谁是爹的思伦发遣使请降,贡象、马、银、方物谢罪,并交出主谋刀斯郎等137人,并且从此之后三年一贡。
后来思伦法挂掉,其子思行法于永乐二年受了朱老四的册封,成为新一任的麓川平缅军民宣慰使,并且迁居景冷。
或许是被明朝爸爸抽的次数多了从而变得乖巧,又或者是思伦法当政的时候因为内讧而国力衰弱,所以思行法在位期间倒是老实的很,就连被孟养、木邦欺负了也是直接派遣使臣去找大明爸爸告状,而不是跟他爹思伦法一样抽刀子砍人。
后来到了永乐十一年,思任法代兄思行法任云南麓川平缅军民宣慰使司宣慰使。
一开始的时候,思任法还比较乖巧,可是等时间一长,思任法就又犯了他爹的老毛病,开始飘了,先后攻占孟定、湾甸、干崖、南甸、腾冲、潞江及金齿等地。
所以这里外里的情况就很操蛋了。
如果思任法当初哪怕只是聪明那么一小点儿,就会傻到掏出刀子对准大明爸爸舞舞喳喳的。
如果没有跟大明爸爸做对,那现在还用得着害怕黎利?就算是自己打不过,不是还能呼叫大明爸爸的支援?
照样能把他姓黎的捶成死狗!
如果没有跟大明爸爸做对,随便他朱瞻基这个皇太孙怎么来缅甸,自己这个宣慰使也不用虚他。
哪怕当初脑子正常一点儿,砸的是阿瓦缅中宣慰使司的场子,估计现在也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的。
然而很可惜的是,思任法飘了,这傻狍子莫名其妙的就把刀子对准了大明爸爸——偏偏这傻狍子还知道大明爸爸的可怕,也曾经见过思伦法被大明爸爸揍成死狗的模样。
所以思任法的心里就很虚。
谁是来干自己的?谁又是来帮自己的?还是说,黎利和大明的皇太孙都是来干自己的?
首先要排除掉黎利是来帮自己的可能性
黎利被大明爸爸给打成了死狗,连老窝都给丢了,现在带着几十万叛军和安南猴子跑来缅甸,说他是来串门的,谁信?
反正思任法是不信的。
所以再综合目前的局面来分析,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黎利打不过大明爸爸,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手下的马仔们跑路,而大明爸爸又不准备放过黎利,所以皇太孙才会带着几万马仔浓烟滚滚的杀了过来。
只不过,因为之前有过掏出刀子对大明爸爸比划的黑历史,所以现在思任法也不敢主动去见朱瞻基,担心朱瞻基会不问原由的就把自己给砍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思任法才会头疼万分。
直到范文巧带着黎利的礼物和诚意来到麓川平缅宣慰使司。
“明朝的皇帝绝对不会放过您。”
送上了黎利的礼物之后,范文巧便开启了巧舌如簧的说客模式:“阿鲁台杀郭骥,大明皇帝在他们的淇国公北伐失败后两度亲征漠北。
我家平定王只是想要替安南百姓寻求一个公道,大明皇帝就派了魔神几度深入安南,筑了京观无数。
现在大王已经攻占了孟定、湾甸、干崖、南甸、腾冲、潞江和金齿等地,您觉得大明皇帝还会放过您吗?
并不会,他一定会派遣几十万大军前来缅甸,说不定还会在灭掉您的同时灭掉缅中宣慰使司,把这里彻底变成缅甸布政使司。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您心里一定很清楚?”
思任法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大王为什么不能和我家大王合兵一处呢?”
范文巧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如果咱们两家能够合兵一处,那便是真真正正的占据了天时地利。”
在所谓的“大殿”里面踱了几步,范文巧又接着说道:“明军不熟此地气候,而缅甸与我安南之兵却是极为适应,此谓之天时。
明军不熟此地地形,而大王您的军队却是生于斯,长于斯,对于这里的地形了熟于心,此谓之地利。
明皇强横,肆意征伐属国,明官又好征敛,以至于藩国百姓民不聊生,缅甸百姓对您也是如婴儿之望父母,再加上我安南之哀兵,此可谓之人和。
天时,地利,人利,尽在你我之手,就算是明朝皇帝想要征伐缅甸,只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啪!啪!
思任法轻轻鼓了几下掌,笑着道:“有道理。只不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家平定王?
如果你家平定王真有你说的那般本事,又何至于兵败如山倒,连他自己都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还有,你我两家结盟,却又知又该以谁为主?以谁为副?
就算是退却了明军,这缅甸又该由谁说了算?谁来做这千里江山的主人?”
向前低了低身子,思任法的脸上略带着几分狰狞之色,沉声道:“还是说,你和你家平定王把我当成了傻子,认为光靠你一张嘴就能说动我,把我当刀使?”
范文巧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抬头凝视着思任法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如何取舍,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不过,我来之前,我家平定王也曾有过交待。”
思任法沉声道:“讲来!”
范文巧道:“先退明军!
无论如何,明军都是你我双方最大的威胁,我安南愿意不惜代价帮助缅甸退却明军,也只有退却了明军,咱们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
思任法呵呵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家平定王当初拥兵百万,尚且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现在又来说要退却明军?”
“能否退却明军,单凭我安南一家不行,单凭缅甸自然也不行,唯有你我双方合兵一处,才能可能退却明军。”
范文巧没有因为思任法的嘲讽而发怒,反而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待明军退后,我家平定王便会挥师南下,进取缅中以为容身之处,待缅中平复之后再择机东进安南。”
“焉不知这是你家平定王的缓兵之计?又或者你们是在打着鹊巢鸠占的主意?”
思任法嘲讽道:“合兵一处,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好处,反倒会替你家平定王吸引大明的注意力。
这么算起来,你家平定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而吃亏的就只有我一个。”
范文巧躬身道:“如果我家平定王愿意展现他的诚意呢?”
思任法的身子又低了低,死死的盯着范文巧的眼睛,沉声道:“什么诚意?”
范文巧也正色道:“我家大王有两女,现在皆是待字闺中。
如果大王能同意与我安南结盟,我家大王愿意许配一女给大王,自此后大王是我家平定王的东床快婿,而我家平定王也成了大王的岳父,你我两家便是秦晋之好。
不知道,我家平定王的这个诚意,可还足么?”
“嗯。”
思任法闭着眼睛琢磨了半晌,忽然睁开眼睛道:“我要两个!你家大王的两个女儿全都归我,咱们两家便能合兵一处,否则的话,再也休提!”
“大王不觉得欺人太甚了么?”
范文巧眼中的怒色一闪而逝,沉声道:“常人想要求娶我家平定王的女儿,只一个也是难如登天,现在大王却开口就说要娶两个,未免有些过了。”
思任法哈哈笑了一声,说道:“两个,没得谈!如果你家平定王能够同意,那就让他带着女儿前来会盟,如果他不同意,那就请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范文巧心中更怒,只是当面不敢发作,只得强忍下这口恶气,沉声道:“若是我家平定王能够同意,却不知何时才能会盟?”
思任法道:“你家平定王何时把女儿送到,何时会盟,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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