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孤臣历来是很辛苦的,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便再没有回头的那一天。
朱由校那些看似轻松平常的话似乎是在向张嫣传递一个信息,大明党争已久,他不希望林平安深陷其中。
“然而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呀!”
张嫣在心里喃喃叹道:“他哪里知道这人心的险恶,就更别提与朝廷上那些老狐狸们争斗了。”
她站起身来,走向了坤宁宫外,此刻她的心有些乱,很想走走,哪怕是漫无目的的走走。
高起潜沉默的跟在张嫣的身后,犹豫了很久才问道:
“竹林书院十日后举办开院仪式,娘娘是否要去看看?”
刚才朱由校和张嫣对话的时候,他就站在大殿的角落里,自然将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像他这种段位的太监,也自然能够听得出来朱由校那番话的弦外之音,所以他当然能够理解此刻张嫣的心情。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后娘娘为何对林平安如此之好,理由呢?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所以最后索性不想,既然皇后娘娘要这么做,那他自然也要秉承着皇后娘娘的心意去这么做。
听到高起潜的话,张嫣并未停下脚步,而是一边走一边沉吟着说道:
“本宫乃皇后,不便出面,不过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高起潜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竹林书院只不过是一个民间机构,张嫣贵为大明皇后,如果亲自出面参加的话,的确显得有些过了。
而林平安既然叫他一声高叔,那他完全就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参加,在这一点上完全说的过去,同时也隐隐代表着皇后的关心,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张嫣停下了脚步,看着皇宫里那一棵棵高大的树木,淡淡问道:
“你说到底会有哪些人参加那开院仪式?”
高起潜想了想,随即笑着说道:
“依老奴看,人必定不会少,陛下已经说过了,朝中诸臣都同意给那书院一个名分,想必定会派人前去朝贺,或许这一次的开院仪式会成为京中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一场盛会。”
高起潜明显是有些高兴,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张嫣却是微微触眉,心中暗道:
“看来陛下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一番情景,即便是个爱玩的木匠皇帝,那种帝王心术也是与生俱来的。”
想到这里,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说道:
“林平安出身贫寒,定然未见过如此阵仗,加之年幼难辨是非,你可要看好了。”
高起潜急忙躬身应道:
“请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将他照顾的妥妥当当。”
.
肃宁府
魏忠贤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有点发疼。
朝会上,那帮东林党人竟然发了神经,破天慌的没和他唱反调,不仅没唱反调,而且还集体附议,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九千岁,杨涟那帮人这么做明显是想顺手摘桃,您老人家倒是给竹林书院要了一个名分,到时候他们再将那书院拉拢过去,咱们可就亏死了!”
田尔耕很是不满的嚷道。
他是武将,自然知道自己这些人与书院沾不到什么边,倒是那杨涟等人,一个个全都是学富五车的老学究,天生就和书院对路,别到时候书院的名分有了,却成为了杨涟等人手里的工具,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可真是一帮可恶的读书人啊!”
魏忠贤拍着桌子怒骂道:“果然是用心险恶,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这北京城墙还要长!”
崔呈秀是文官,觉得田尔耕这话有些太过夸大其词,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件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林平安虽然不谙世事,但那书院里的四大才子却个个都是人精,他们拉上林平安做院长,自然有其自己的想法,又岂会轻易的倒向东林党人?”
李龙夔也是连连点头,补充道:
“据我所知,那四人家境颇丰,若非心有所图,断然不会在这京城中成立书院,而且是一连几年籍籍无名的坚持着,若是要倒向东林党人,早就应该去东林书院报道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魏忠贤的眼睛转了转,顿时松了口气,他觉得刚才这两人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这才笑道:
“说的好!人无利而不图,谁能给那书院更多,他们自然就会倒向谁,在这一点上,咱家有绝对的把握!”
看着他如此意气风发的样子,其余几人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仅有的一丝担忧就此烟消云散。
魏忠贤看着几人,神色肃然道:
“都准备好了吗?书院几日后便举行开院仪式,到时候可别给咱家掉链子!”
崔呈秀几人连连点头,田尔耕有些骄傲的说道:
“您老人家到时候就看好了吧,咱们的排面绝对无人能比,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
魏忠贤点了点头,踌躇满志的说道:
“那孩子曾经叫我一声魏公,就冲这一点,咱家也要让那开院仪式变成一场盛大空前的盛事!”
.
遥远的盛京,冰雪已经融化,坚韧的小草经过一年的蛰伏,又将大地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绿意,那些不知名的花儿肆意舒展着枝叶,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刻。
是的,春天已经来临,刺骨的寒冷已经过去,天空里的太阳让人们感到了暖洋洋的惬意。
然而多尔衮却仍然感到寒冷,是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寒冷。
大玉儿要嫁人了,然而嫁的人却不是他,而是皇太极!
当这个消息从皇宫里正式传出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他发了疯一般的冲进了皇宫,然而一向宠溺他的努尔哈赤这一次却很冰冷。
“大玉儿必须要嫁给皇太极,这是无法更改的。”
皇太极的话不仅冰冷,而且毋庸置疑。
所以他黯然神伤的退出了皇宫,同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
是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沁入了骨头,永远也无法消融的寒冷。
经过了整整一个冬天,多尔衮高大了很多,同时内心也成熟了很多,他知道这场婚姻就是一场交易,既然是一场交易,那就绝不会在乎他个人的感受。
“大玉儿,我多想像草原上的雄鹰一般带着你飞翔,可惜我的翅膀太弱,总有一天,我要用我长成的利爪,将你从皇太极手中夺回来!”
多尔衮在无人的山岗上嚎叫,痛苦的弯下了身子。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和大玉儿在草原上纵马驰骋时的情景,在夕阳的篝火旁一起跳舞时的样子,大玉儿那婀娜的身姿以及那流转的眼波,此刻就像刀子一般,将他的一颗心深深地割裂开。
几滴泪水从多尔衮的眼角滑落,他双拳紧握,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恨意,再次嘶声叫道:
“皇太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是的,皇太极明明知道多尔衮是喜欢大玉儿的,可是他却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场婚姻,毫不在乎多尔衮的感受。
这怎能不让多尔衮的胸膛炸裂?
于是一颗夺妻之恨的种子埋在了年轻的多尔衮心里。
马蹄声响起,一匹骏马飞一般的冲上了山岗,多铎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抱住了地上的多尔衮,嘴里大叫道:
“阿哥,我要和阿济格去那科尔沁部落,将大玉儿抢了,到时候你便带着她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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