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二堂,偏厅之中,刑部侍郎颜颐寿心情复杂地看着被带进来的两人,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事本身就不该归他刑部管,不论所谓的灭门案是真是假。
正如刚才那官员所说,刑部虽有审案执法之权,但多是要由地方把案件上报后,才会酌情而断。
哪有苦主自己跑到刑部喊冤的?更何况这案子还是发生在远离京城的河南,他的手就更不可能伸这么长了。
但是,事情终究有着例外。
今日这案子确实闹得有些太大了,恐怕天黑前就能传遍整个京城,而刑部被几百上千人这么一围,总得赶紧把事情个平息了,那就只能先把案子接下。
再加上带头闹事的是黄鸣对此人,颜颐寿自然印象深刻,更不敢大意,便决定亲自出面问上一问。而这个已京城官场留下名号的少年还真就随着那苦主一道进来了。
“你就是黄鸣?”
在两人到了跟前,一个立刻趴下,战战兢兢地磕头行礼,一个则只是拱手弯腰时,颜侍郎的注意力全落到了拱手的黄鸣处。
这次刑部内的问案就比在顺天府时宽松得多了,除了旁边有几个官兵书吏守着,就连个喊威武的人都没有。
如此就让黄鸣也显得很是放松,当即直起身子看着上首五十来岁的绯袍高官回道:“正是学生。”
“本官问你,此事与你何干,为何要多管闲事?”
“侍郎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既有冤情,而官府又不肯主持公道,学生作为读过几天圣贤书的,自当出手相助。”
这话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竟让颜颐寿都无法反驳。只能是在哼了声后道:“现在此案已交由我刑部作审理,你自可放心了吧?”
话中之意是让黄鸣可以识相离开了,但他却连动都未动一下,只继续看着对方道:“若侍郎大人真能秉公而断,还人公道,学生自当离开。但是,在下只担心再出现如河南各级官府和顺天府颠倒黑白,官官相护之事,所以不敢离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刑部不能明断么?”
“不敢,学生只是实话实说。”黄鸣说着,用脚轻踢了边上的郑梓年一下。
后者即刻开口,语带哭腔:“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父母,为我郑家四十七口冤死的亡魂伸冤平反啊”
颜颐寿的眉眼都跳动了一下:“此案到底前后如何,可有状纸么?”
“有的有的。”郑梓年赶忙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份准备好的状纸就举过头顶。自有那书吏接过,然后送到上方的侍郎手中。
颜颐寿打开快速一看,神色也是愈发的凝重起来:“竟有如此大案么?”
“正是。我父亲郑潜只因想报国弹劾奸佞钱宁而被锦衣卫所害,而就之后的种种事情看来,这一切皆都是出自本是他同僚好友的廖魁告发
“而本来,那廖魁都是与我父亲说定了,要一起联名弹劾钱宁的,结果却背信弃义,更无视言官御史之操守,提前向锦衣卫告密此等作为,实在是卑鄙无耻,禽兽不如。
“这还不算,待到我父被锦衣卫所害之后,那廖魁更是趁机带人回到家乡汝阳,吞并了我郑家数千亩田宅,无数产业,更把我家中想要上告反抗之子弟通通诬陷入狱,一一害死。
“而就算如此他依然还嫌不够,居然又把我母亲妹妹等家中女眷全数强抢到自己家中,肆意凌辱,实在是实在是”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一时找不出更狠的说辞,反正郑梓年这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而旁边的那些刑部官吏,也是个个为之动容。
若是此说法皆是事实,廖魁当真是死不足惜!
失语了一阵后,郑梓年又重重叩首:“只有小民侥幸保全,又因母亲和小妹还在那廖魁手上,所以一直不敢报官结果就在两个月前,却又得知家母也早已在多年前受不了廖魁的欺凌自尽了,至于小妹则不知所踪。
“所以此番我才斗胆上告。我不是没有在河南各级官府鸣冤,但他们却都官官相护,不肯接受此案,甚至当小民到了京城,找顺天府鸣冤时,还被他们所责打驱赶”
说到这儿,他突然抬头,高声道:“所以小民这次不但要告害我家破人亡,害死我郑家四十七口的都察院御史廖魁,更要状告河南各级官府,以及顺天府尹包庇凶犯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这一声声哭诉就如一记记重锤般轰在颜侍郎的头上,让他只觉头疼无比。
这郑梓年是真豁出去了呀,以民告官不说,还一气拉了这么多官员下水,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地让他当面把这些话都给说了出来。
而更叫颜颐寿感到头疼的,还是那个站在一旁,神色肃然的黄鸣。
若只有这苦主一人,告如此多官员早被自己严词申斥了。
不,要真只有他一个,怕是连刑部大门都进不来。就是因为有黄鸣陪着一起闹,才有眼下的结果。
好在颜颐寿也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之人,很快就有了对策,当即温声道:“郑梓年,你之遭遇冤情本官已知晓。但是,此事毕竟牵连甚广,更关系到朝廷官员,本官不可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而你所言之冤情,又都发生在河南汝阳,想要查明也需要一些时日,所以本官现在还不能替你做主。来人,把这郑梓年带下去,就在我刑部内给他找一住处,待本官派人去当地问明真相,再作审理也不迟!”
黄鸣听他如此道来,心下登时冷笑不止。
这位侍郎大人还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盘啊,想用一个拖字诀把案子先压下,然后再等风头过去,便可低调处理。
到时没人关注,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可惜,今日这场却不能如你所愿了。
黄鸣想着,已一步上前:“大人,此事何必如此麻烦?郑家灭门一案到底如何,其实根本不必派人去汝阳查问,只要找来犯官廖魁,一作对质便可知分晓!”
这话让颜侍郎为之一愣,却也不得不承认黄鸣的提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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