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也没想到普名声会造反,不过普名声这一反着实帮了他一个大忙,因为阉党的态度瞬间便翻转过来,马千乘所开出的条件人家全默许了。
这一下马千乘该放心了吧?
他带着朝廷的赏赐和任免的公文再次来到息烽,亲自给马千乘道贺来了。
马千乘依旧是恭敬的把他请进帅帐,又让到了主位。
两人坐下来之后,他便有些激动的道:“马将军,幸不辱命,朝中那些阉党终于松口了,这一下他们应该不会咬着你不放了。”
马千乘这会儿心里着实有点五味杂陈,这些人,真正立功的时候没见他们褒奖,硬要逼的人闹,闹的不可收拾了,他们才知道厉害。
唉,让这帮家伙这么搞下去,大明不亡才怪。
他颇有些意兴索然道:“朱大人,多谢了,您也知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水西、播州和叙州土司造反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燮元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没事,没事。”
马千乘紧接着又问道:“那朱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
朱燮元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集结人马尽快平定滇南之乱,马将军,这下你应该能放心的跟我去滇南了吧?”
跟你去滇南?
我可不去!
马千乘假假意思为难道:“这个,末将如果跟您去了滇南,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叛乱谁来平定?”
你这什么意思?
朱燮元不由诧异道:“他们不就是闹闹脾气吗,马将军,你命人去劝解一番就行了吧?”
他这已经说的比较委婉了。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都被马千乘给收服了,闹不闹还不是马千乘一句话的事情,哪里需要去平定。
没想到,马千乘竟然一本正经道:“朱大人,二十余万叛军啊,岂止是闹闹脾气这么简单,想要平叛,最少也需要几年吧?”
呃,这个。
朱燮元算是明白了,马千乘这是要利用这些土司做文章,要挟朝廷,让阉党投鼠忌器,不敢再玩什么幺蛾子。
他颇为无奈道:“马将军,有必要这样吗?”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有必要,要这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某些人估计又该有想法了,朱大人,末将斗胆提醒一句,您也要小心啊!”
你这是让我跟你一起糊弄朝廷?
朱燮元闻言,愣了半晌,这才微微摇头叹息道:“唉,那行吧,我带着四省屯卫精锐去滇南平叛,这边就交给你了。”
这就对了嘛,对付那些阉党,你不能太实诚,太实诚会吃大亏的。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左右,屯卫精锐终于集结差不多了,五省总督朱燮元在贵阳誓师,准备出征平叛了。
总督衙门大堂内,文臣武将齐聚一堂。
右首边是新近进封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四川总兵官马千乘,他身后不是总兵就是都司,足足站了一大排。
左首边则是一个满脸阴阳怪气的太监领头,后面还有好几个太监,一堆文官都站太监后面如同鹌鹑一般。
没办法,这会儿崇祯是谁都不信,就相信身边的太监,这些监军太监在外面简直牛的不行了,别说是地方官员了就算是总督巡抚都怕他们。
朱燮元坐在主位上,啰嗦了一大堆,细细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随即便宣布,他亲自率四省屯卫精锐赴滇南平叛,至于水西、播州和叙州的土司叛乱,甚至是贵阳的守卫,都交给四川总兵官马千乘来负责。
朱燮元这个决定着实有点出人意料,就连马千乘都没想到,朱燮元会连贵阳城的守卫都交给他。
这下可是有点麻烦了,因为贵阳城里监军太监和监察御史什么的太多了!
朱大人,您不带这么坑人的好不。
他所谓的平叛其实就是去做做样子,吆喝一番便成了,不会真跟那些所谓的“叛军”打,如果这些监军和御史跟着他去,那岂不露馅了。
这下怎么办呢?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对策来。
还好,播州的习水附近就有快船随时候命,他要联系坐镇石柱的朱器圾倒也不用费多少时间。
他假假意思跑到息烽整顿了一番手下人马,暗地里却是写了封密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习水,等他磨叽了几天,又与朱燮元交接了一番贵阳的防御,朱器圾的密信便已经来了。
其实,要想这些家伙不跟着他很简单,只要吓唬吓唬他们便成,因为这些家伙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于是乎,马千乘便假假意思忙活起来,准备出征了。
他也没忙活什么,就命人采购了一些治疗瘴毒的药,天天再那煮,同时命人到处采购兽皮靴子。
这家伙足足忙活了十来天还不出征是几个意思,监军太监孙茂霖终于忍不住跑过来催他了。
马千乘当初可是差点被监军太监给玩死了,吃了个大亏之后他当然知道怎么招呼这些家伙了。
监军太监都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死要钱。
他直接将鼻孔朝天的孙茂霖请进帅帐,让到主位,又命人上了几百两银子,这家伙果然面色缓和道:“马将军,你这都准备了十多天了,怎么还不出征啊,杂家好歹也是督军平叛的,你老是不动弹,杂家没法跟上面交待啊。”
马千乘连忙解释道:“孙公公,您有所不知啊,水西、播州和叙州到处都是毒瘴和毒虫,末将如果不多备些药水和皮靴,贸贸然跑过去的话,人家都不用动手,我们估计全得被毒死!”
啊!
没这么严重吧?
孙茂霖不由骇然道:“毒瘴和毒虫真有这么厉害吗?”
这毒瘴和毒虫他自然听说过,但是他没听说有这么吓人的啊。
马千乘假装满脸凝重道:“您应该也听说了,当初五省总督蔡复一蔡大人就死在水西了,蔡大人并非战死的,而是被毒瘴给毒死的,您要是随末将一起去的话,可得小心啊!”
我的天,五省总督蔡复一都被毒死了,我还跟你去,我脑子进水了吗?
孙茂霖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杂家还是在贵阳坐镇吧。”
嘿嘿,知道害怕就好。
果然,后面马千乘率军出征的时候什么监军太监什么监察御史一个都不敢跟着去,他假假意思在安顺吆喝了个把月,将安顺州城“攻”下之后,又各留了五千禁卫军在贵阳和安顺驻守,随即便带着一万戚家军“攻打”水西去了。
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马千乘虽然时不时会命人将捷报传到贵阳,但每次都进展不大,不是攻下了一个什么山寨便是推进了多少里地,以水西那硕大的面积,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呢。
至于滇南那边,那就不是演戏了,而是打真的。
朱燮元貌似相当的谨慎,虽说每一战都打赢了,但推进速度却相当的慢,每次都是走个十余里便连忙命人安营驻守,好像生怕中人家埋伏一般。
他们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但是,温体仁之流还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上次光是叙州的奢崇明和水西的安邦彦叛乱便平定了十余年,期间还折两个巡抚一个总督和数万明军将士。
这一次可是水西、播州、叙州和滇南的土司全反了,再打个十来年都正常。
谁敢冒冒失失孤军突进?
要一不小心中了埋伏,那岂不是完了,朝廷可再抽调不出什么兵力来平定西南的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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